魔尊沒文化,但魔尊愛你 第3節(jié)
------- 這里是哪里? 容卿在快要昏過去之際,被丟了一張柔軟的白虎皮上,她淋了好久的雨,被打濕的重冠壓得抬不起頭來,趴在虎皮上發(fā)抖喘息。 有人坐在她身邊,手指慢慢地理著她纏繞在重冠上的發(fā),一點點將重冠往下拆。 容卿側(cè)頭看見那張陰柔的臉,他垂著眼耐心得近乎溫柔,容卿幾乎要忘記雨中提著一顆顆心的他——他卻突然握住劍輕輕一割。 重冠丁零當(dāng)啷掉在虎皮上,她濕淋淋的黑發(fā)垂落下來,被割斷了一截。 容卿的心差點不跳了,“你……” 她吃力地坐起身,看著重冠上自己的頭發(fā),再看短到肩膀下面一點點的斷發(fā),嘴唇在發(fā)抖,下意識地喃喃:“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 可那話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在十二州斷發(fā)只有兩種意思:受刑、出家。 如今她連命都保不住了,居然還在意這一截頭發(fā)? 面前人“嗯?”了一聲,皺住眉說:“嘰里咕嚕地說什么酸話。” 容卿抬起眼看他,他就蹲坐在她眼前,離得這樣近了容卿才看清——他頭頂銀灰的發(fā)中藏著一對斷耳,被齊齊斬斷的犬狼耳朵。 他的獸耳被斬斷了?被誰斬斷的? 可上一世,他救她的時候明明那對獸耳是完好無損的,怎么時間倒退十一個月,他的耳朵是斷掉的? 看起來好痛啊。 容卿無意識地盯著他的發(fā)頂皺了皺眉。 聽見他平靜冷漠地問:“好看嗎?” 容卿慌忙低下了眼,臉頰羞愧得臊熱了起來,“對不起?!彼ФY了,盯著別人的缺陷太失禮了。 她只是想確認(rèn),他是不是上一世救她的殊和。 他抬起眼皮望她,再次問她:“好看嗎?” 容卿愣了一下,他臉上是一種認(rèn)真的神情,仿佛真的在等一個答案。 可她該如何答?一雙被割斷的犬狼耳朵,怎么樣也算不上好看,若她說不好看,他會生氣嗎?會像殺了那些妖魔一樣殺了她嗎? 容卿瞥見他手邊的劍,那劍上的心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撒謊說好看太蠢了,她做不到。 容卿到底是搖了搖頭,“看著很疼?!?/br> 他幽碧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容卿又抬眼看他,他神情如常,并沒有生氣,是她多心了,他雖然對那些妖魔殘暴,可他確確實實上一世救她,這一世也救了她。 “多謝郎君救我,敢問郎君名諱?”容卿問他,魔王的兒子殊和就是他吧? 他瞧著她抬手托住了腮,“郎君?你們?nèi)俗逭f話都這么酸臭酸臭的好聽?” 這叫什么話,他這張臉和談吐也非常的不匹配。 容卿想再說什么,他豎指噓了一下說:“我可不是救你,是劫持你,明白嗎小圣女?” 他點了點她的腦袋,仿佛在說:里面裝的是什么。 容卿看著他起身離開,張口叫他:“殊和。” 他頓了一下腳步,卻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往前走。 不是嗎? 容卿心里著急,大著膽子又叫他:“那些妖魔說,你是魔主之子殊和。” 他這次停下來回頭瞧她,唇角勾著卻沒有笑容,像把閃著光的劍刃。 容卿被他盯得心頭一跳,有些怕地往后縮了縮,卻又壯著膽子說:“是那些妖魔說的,你是魔主的兒子,不是嗎?”反正它們?nèi)粴⒘耍罒o對證。 她的表情似乎逗樂了他,他嗤笑著松展開了那雙鳳眼,笑意一點點流轉(zhuǎn)在幽碧的瞳孔里,這世上怎么有這樣又慫又句句惹人生氣的人族小東西。 “我既不是魔主之子,也不叫殊和。”他慢悠悠地告訴她:“我這樣的野狗怎么配做魔主之子,我姓謝,叫謝和。”說完便走。 容卿呆了住,怎么會叫謝和?上一世救她時,她明明聽見有人喊他——“殊和你竟敢對父王揮刀!” 異光中那女子告訴她,她的玉鼎會來找她。 來找她的,不就是他嗎? 他怎么能不是殊和!不是日后的魔尊! 容卿心慌地盯著他的背影消失,難道上一世旁人叫的不是他?還是他改了姓氏? 那他還能做她的玉鼎,幫她雙|修嗎? 容卿心亂如麻,她已被帶來了魔域,殊蒼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妖魔被殺,一定會前來抓她。 她沒有多少活命的時間了。 身上的衣服濕淋淋的在往下滴水,容卿冷得抱緊雙臂懨懨地環(huán)顧著四周,這里好像是個寬闊的山洞。 四周全是山壁,大倒是大,可是什么也沒有,只有不遠(yuǎn)處有一把用山石雕琢出來的交椅,上面鋪著整張白熊皮。 別的一概沒有,連洞門也沒有,一眼能看到外面的夜雨。 該怎么辦? 她握住了衣袖里的青銅劍,希望那異光中的女子再給她一點提示,可是那女子再沒有出現(xiàn)過。 洞外謝和去而復(fù)返,手里多了一套青色的粗布衣衫,丟在了她的懷里:“換上?!?/br> 是男人的衣服,布料很粗糙,但干凈暖和,比身上這身濕透的吉服好多了,至少不會凍死。 “多謝,謝郎君?!比萸涠Y貌地謝他,抱著衣服抬頭看他,他的衣服也是濕的,便問:“謝郎君不更衣嗎?” 謝和站在眼前,環(huán)臂笑瞇瞇瞧她,忽然抖了抖。 他身上、發(fā)上的雨水全濺在了容卿的臉上。 怎么像她養(yǎng)的小狗一樣亂抖毛毛! 容卿側(cè)臉躲了躲,再瞧他,他身上和發(fā)上竟然干了。 她驚呆了,這是什么法術(shù)?抖一抖濕衣服竟就干了?那她若和玉鼎雙修之后也能如他這般厲害嗎? “尊貴的人族小公主?!彼琅f那么環(huán)著臂說:“我們魔族從出生起就不換衣服?!庇止室庋a(bǔ)道:“哦不,是更衣?!?/br> 容卿的臉一下子熱起來,他在取笑她對不對?她雖然沒有來過魔域,不了解魔族,但她有常識,衣服又不會跟著他一起長大。 她在宮中長大,從來沒被人譏諷過,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還嘴,只說了一句:“胡說八道?!?/br> 他的笑意更濃了,嬌嬌的人族小公主不是連罵人也不會吧? 容卿抱著衣服抬頭又看他,問道:“有帕子嗎?”看他歪歪頭,以為他不知,便又用手比劃解釋:“臉帕,擦臉凈手的帕子?!彼砩先珴裢噶?,臉上還沾著血跡,她想擦洗干凈。 她不奢望魔域會有胰子和香膏,就帕子和清水也好。 “魔族總是要擦臉的吧?”容卿看著他那張干干凈凈的臉,先反問他。 “自然?!敝x和言語帶笑地說:“臉面總是要的?!?/br> 他又轉(zhuǎn)身出了山洞。 容卿忙抱著衣服起身,左看右看,這洞中能更衣的地方只有那把交椅后面。 她躲到了那把石頭交椅的椅背后,椅背剛好能遮住她的身體。 趁著謝和不在,她蹲在那里費力地將吉服一件一件脫下,越脫臉越紅,光潔的脊背袒露在冷風(fēng)下,她顫抖地在找那套粗布衣的袖子。 亂糟糟的一團(tuán),真難穿。 洞中有人叫了一聲:“魔尊大人,搞來了!” 魔尊大人? 容卿嚇得慌忙將衣服隨便在身上套,也不管有沒有穿對,亂套一通。 千萬別進(jìn)來,別進(jìn)來。 ------ 洞外,謝和掃見大雨中的來人,抬起下巴點了點,“轉(zhuǎn)過去?!?/br> 那人猛地頓步,捧著手里的東西連忙原地轉(zhuǎn)身,“好的,魔尊大人!”他站在大雨里,聽話地一動不動。 謝和回頭朝洞中看了一眼,看見椅背之后露出來的一截小腿,白得像塊豆腐,纖細(xì)的腳緊張地踩在白熊皮上,連腳指甲也是精心修過的,晶瑩剔透。 人族精心嬌養(yǎng)出來的小圣女,像一捧雪,他幾乎能想象到她被揉碎時的脆弱表情,多么動人,殊蒼云一定非常喜歡,就像當(dāng)初喜歡他的母親,她每次哭泣都令殊蒼云興奮。 風(fēng)吹動謝和銀灰的發(fā),他收回眼靜靜望著大雨里的那棵桑樹,樹枝之上掛滿了一顆顆新鮮的、腐爛的心。 可惜,心只有在剛被挖出來時才鮮活漂亮。 第1章 野狗 過了好半天,洞中才傳來那小圣女嬌怯怯的聲音:“好了,謝郎君?!?/br> 謝和轉(zhuǎn)身走進(jìn)洞中,只見她光腳站回了白虎皮上,臉頰發(fā)紅,手指無措地在理著衣角。 這衣服似乎穿好了,又似乎沒穿好。 袖子、褲腿,該套進(jìn)去的全套進(jìn)去遮好了,可衣帶、腰帶歪七扭八地系成了一團(tuán)亂麻。 背后跟隨他進(jìn)來的那人哈哈笑了起來:“衣服帶帶不會系,和我一樣憨腦殼殼!” 容卿的臉更紅了,低著頭聽見謝和也笑了,有些氣惱地說:“我不是不會系,是你們突然進(jìn)了,我來不及整理打成了死結(jié)。”都是他們的錯。 那人還在笑她,她氣得抬眼瞪過去,卻對上了謝和的一雙眼,一張臉。 他已走到她跟前,笑著伸出手慢慢地理上了她的衣帶。 男女授受不親,容卿本能地要往后退,他勾住了她腰間亂成一團(tuán)的帶子說:“金尊玉貴的人族公主自然是要人伺候的?!?/br> 容卿的臉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 可恨眼前的謝和卻慢條斯理,手指竟一點點梳理開了死結(jié),又一點點地替她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