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沒文化,但魔尊愛你 第2節(jié)
---- 又是一聲驚雷,容卿嚇著了似的渾身一哆嗦,下巴卻緊緊繃著,她定住神,握住青娘要解開吉服的手指,對她說:“我不逃了,為我戴鳳冠吧?!?/br> 青娘驚呆在原地,愣愣地看容卿。 潑天的大雨被白光一耀,容卿緩緩轉過一雙琉璃般的眼珠。 容卿平靜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你們誰也不必陪嫁,是死是活,我一個人?!?/br> 青娘突然抬頭,張嘴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容卿慢慢握住了發(fā)冷的手指,異光中那個女人和她說的當真嗎?日后殺兄弒父,血洗魔域的魔族之尊會來找她? 他是誰?那樣天下懼怕的魔尊怎么會甘愿做她的玉鼎? ----- 暴雨傾盆,戒備森嚴的京都城墻外立著數十個奇形怪狀的妖魔,豹身人面、長出獠牙的人身野豬、小山似的人面九頭蟒……每一個都令人毛骨悚然。 它們之間擺放著一駕獸面人拉著的紅帳車,赤紅的喜綢墜在車簾兩側,那是魔族來接圣公主前去聯姻的鳳鸞車。 像個金裝玉裹的棺槨。 城門是緊閉的,城墻上戒備森嚴。 三皇子容玄瑯帶著國師和司天監(jiān)的大臣站在城墻之上注視著那群前來迎親的妖魔。 圣上臥病在榻,一切事宜都交給了三皇子。 鐘鼓聲響起,圣公主的轎輦已到城門下,容玄瑯下令開啟城門送圣公主登上鳳鸞車。 城門轟隆而來。 黑茫茫的大雨之中,容玄瑯看著圣公主的轎輦出城,看著那群妖魔迫不及待沖上前來,近乎粗魯地將穿著吉服,戴著重冠的圣公主從轎輦中扛出來。 他的眼皮突然跳得厲害,心緒不寧至極。 大雨之中,圣公主戴著重冠根本看不清面貌。 他側頭看了一眼親信侍從,那侍從立刻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是在告訴他,一切按照吩咐在辦,青娘已經去了靈光殿用翠兒替換了公主。 是嗎? 可為何他的心跳得這么厲害? 容玄瑯手指壓在胸口,再次看向大雨中,那被妖魔塞入鳳鸞車的“圣公主”忽然抬起頭看向了她。 明明看不清那張臉,可那雙眼熟悉得他忽然心頭發(fā)麻,猛地扶住了城墻,緊緊盯著那張臉。 那張臉……怎么會,像卿卿? 他想再看清,那張臉已被推入馬車中。 一瞬之間,容玄瑯血液倒流,慌急地厲聲道:“開城門攔下鳳鸞車!” 來不及了,他雙臂撐在城墻上便要縱身躍下,卻被國師一把按了住:“三殿下你這是做什么?” 他根本來不及解釋,只覺得身體僵冷,揮開國師的手,提氣上了城墻。 “卿卿!” 待容玄瑯飛身撲下,城門前已只余下泥濘不堪的道路,妖魔就似從不曾踏過人間路。 遠處,是萬籟俱寂的深夜,黑茫茫一片。 大雨澆在容玄瑯臉上、身上,他猛然轉身拔步奔回城中,回宮,他要去宮中看看卿卿在哪里,在哪里! 第1章 初遇 馬車里,容卿快要被顛散架了,她的雙手牢牢抓著車窗才沒能被顛出去。 那群妖魔將馬車拉得飛快,冷風冷雨從車窗外灌進來,將容卿的臉和衣袍全打濕了。 風刮在臉上又冷又痛,她睜不開眼只覺得風中全是妖怪腥臭的味道,那味道離得越來越近,她緊抓在車窗上的手指突然被舔了一下。 她驀然睜大眼睛,對上一張長著蛇信的尖尖人臉,那人臉之下是黑色的蟒蛇身,它瞇著眼吐著蛇信卷住了她的手指。 冰冷濕膩的觸感令容卿頭皮一下子麻了,慌忙松開手,整個身體被顛得撞在車廂內,頭上的重冠磕在車壁上將她的頭皮、額頭扯得生疼。 她在一陣叮當響動中,頭暈眼花,感覺到有什么熱熱的液體從額頭流下,抬手摸了一把,是血,她的血。 外面一陣哄笑聲,尖利地叫她:“人族的小娘娘rou可真嫩,怎么經得住王上!” 容卿眼前發(fā)黑地低頭用衣袍擦著被舔過的手,一下又一下,擦得手背通紅卻依舊覺得惡心。 血從下巴一點點滴下來,混著她臉上的雨水和淚。 她知道不該哭,哭又有什么用,沒有人會救她,她的父皇怯懦到連最后一面也不敢來見她,她的三哥亦不會為了救她舍棄大局。 很不該哭。 可是,她害怕。 她埋在自己的吉服里,任由身體顛簸磕碰,低低地哭了,她想青娘了,小時候她學走路摔跤,青娘都會哭,如今青娘一定也在哭吧。 此去魔域還要多久?要是異光中所見的一切皆是幻覺又該怎么辦?她甚至不知道日后成為魔尊之人是誰,這人會什么時候來找她? 容卿被顛簸得快要嘔出來,希望馬車立刻停下,又害怕馬車會停下,只要停下她就要去侍奉殊蒼云。 殊蒼云黑狼似的獸身浮現在她眼前,上一世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撕開她的衣衫,臉上的戲謔和泄憤匯聚成她的噩夢。 侍奉過殊蒼云的女子活不過當夜,沒有一個活著的。 她能撐到遇見那個人嗎?她該怎么逃過殊蒼云的折磨? 她越想越怕,哭得眼前越來越暈眩。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然“哐”一聲巨響撞在了什么東西上,震蕩停了下來。 容卿險些被顛出去,慌忙抓住車窗,一捧血從車窗外飛濺進來,一樣黑乎乎的東西咕嚕嚕掉進她懷里。 熱熱的血從那東西上流滿了她的衣袍,她低頭看見一顆鮮血淋漓的腦袋,殷紅的蛇信軟綿綿地耷拉著,那雙眼恐懼地瞪著。 正是那舔過她的蛇身人面獸。 容卿的腦子“轟”一聲,車外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發(fā)生了什么? 她來不及反應,眼前的車簾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掀了開,一張臉探進了車廂。 容卿慌忙攥住袖子里一尺長的青銅劍,仰頭對上了那張臉——幽碧的眼,銀灰的發(fā),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眉目比尋常男子生的更加陰柔秀美,鳳眼之中深碧的瞳色襯得那張臉陰鷙如冷刃。 容卿的心突突跳動,幾乎要躍出喉嚨。 是他。 那個上一世救過她的妖魔,她耳邊似乎還回蕩著臨死前旁人叫他——“殊和你竟敢對父王揮刀!” 他是殊蒼云的兒子? 腦中異光女子的話被勾出——“他會來找你。日后他將殺兄弒父,血洗魔域,成為人人懼怕的魔域之尊?!?/br> 殺兄弒父。 是他嗎?未來的魔尊,她的玉鼎? 容卿的心快要跳出胸口,如在夢中,她緊緊望著他,確認著他,卻發(fā)現他竟沒有犬狼的那對立耳? 容卿記得上一世他救她時,發(fā)間是有一對銀灰色的犬狼耳朵…… 他朝她伸手抓過來,衣袖上星星點點的血像一簇簇紅梅。 容卿來不及再想,一把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緊緊地握住。 那只將將要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頓了一下,那個人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他密密的睫毛垂下,看著容卿的手。 他的手掌大又粗糙,染滿了血污,將她的手指襯得格外潔白柔軟,似捧著軟玉明珠。 容卿記得這只手的觸感,上一世這只手捂著她流血的喉嚨,粗糲又有力,那時容卿就在想,這只手和這張臉真不匹配,明明他生了一張陰柔病氣的臉。 他的眼簾和唇角一起掀起,看住容卿的臉,忽然湊近了問她:“你不怕我?” 容卿的臉被重冠壓了個大半,額發(fā)上還沾著血,她搖了一下頭,心里在想:若他真是未來的魔尊,是她的玉鼎,她高興還來不及! “哦?”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伸在她脖子前的手改抓住了她的衣襟,像拎小鵪鶉一樣將她從馬車里拎了出來。 馬車外大雨滂沱,澆得容卿抽了一口冷氣,腳下踩不穩(wěn)地栽在他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輕輕松松將她托在懷里。 他手里提著什么東西,一晃一晃地敲在容卿腰間,她低頭看見他手里拎著一把劍,劍上串著幾塊血淋淋的東西,拳頭大,像是rou塊,又像是……野獸的心。 血順著他的劍尖流下,在容卿的腳下匯聚成河,她的腳邊全是血和殘肢斷臂,是、是那些殊蒼云派來的妖魔。 它們被切成一段段,胸腔里的心全被挖了出來。 他一個人殺了這么多妖魔?還將它們的心挖了出來? “現在呢?”他低下眼來對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問她:“現在你怕嗎?人族的小圣女。” 容卿看著他,喉嚨里發(fā)緊,“你……挖這些心做什么?” 他將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湊近,有意無意地露出薄唇下尖尖的牙齒,輕輕說:“你覺得呢?” 容卿冷得顫抖,輕輕搖頭,她覺得最好不是用來吃的吧…… 他似乎從她臉上看見了滿意的“懼怕”,抬起手中的劍,那一顆顆心被雨水沖刷的流著血水,仿佛還一收一縮的在跳動,“不漂亮嗎?” 容卿被他問的愣了住,他是在問那一顆顆心? “我喜歡紅色?!彼樕蠏熘θ?,連眼底也浮現出一絲笑意,輕輕地對她說:“無論多臟臭的身體,里面的心總是漂亮的?!?/br> 容卿從他眼睛里看到一種真正“喜愛”的神色,他……是真的喜歡“心”,像喜愛一件小玩意。 變態(tài)又殘暴。 她顫抖著,心止不住的狂跳:他這么殘暴,這么厲害,一定就是日后血洗魔域的魔尊吧! 她想要再問他,卻被他攬著腰抱起,足尖一點掠身而去。 容卿慌忙按住了頭頂的重冠,只覺得頭皮快要被拉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