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92節(jié)
李準(zhǔn)目瞪口呆,直到秦禛說完才徹底回過神,把令牌摘了下來,“劉捕頭放心?!?/br> 秦禛拿過令牌,帶著年輕人和一個六扇門的人趕到江南江北兩省的黃冊庫房。 大慶對此庫的管理極為嚴(yán)格,負(fù)責(zé)庫房安全的人直屬尚書,若想進(jìn)庫房,必須有尚書的批示。 秦禛被十幾名庫丁攔在庫房之外——即便有六扇門的令牌也不行。 如果是尋常時候,秦禛不進(jìn)也就不進(jìn)了,但此事關(guān)系重大,絕不能有半點(diǎn)拖延。 怎么辦? 要去找戶部尚書周黎明周大人嗎? 絕對不應(yīng)該! 那怎樣才能進(jìn)去呢? 秦禛捏著秦老將軍派人送給她的紙箋(離開王府時收到的),飛快地想著對策,忽然聽到不遠(yuǎn)處有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就見幾十丈外,一干年輕男子護(hù)著一個年邁的穿官服的胖老者跑了過來。 “周大人來了?!睅於⌒☆^頭說道,“這下好了,劉捕頭跟他說說,他要是讓進(jìn),咱就可以開門了?!?/br> “是嗎?”秦禛轉(zhuǎn)回來,右手從褲兜中拿出,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便頂在了小頭頭的胸膛上,“天氣冷,我不想等他,現(xiàn)在就要進(jìn)去?!?/br>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年輕人顫聲勸道:“劉捕頭,這可使不得啊,庫房重地,這是要?dú)㈩^的?!?/br> 小頭頭頓時出了一腦門汗,“這……” 幾個庫丁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面無人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誰都別動?!鼻囟G用了些力氣,匕首鋒利,割開了小頭頭的皮膚,很快便有一絲紅色的液體滲了出來。 小頭頭道:“你你你,你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秦禛一不做二不休,手上又重了一些,“我這一把匕首乃是昭王所賜,你說我敢不敢?”說到這里,她湊近小頭頭,“一旦庫房黃冊有異樣,你們的尚書大人就會倒大霉,明哲保身你懂不懂?” 小頭頭變了臉色,說道:“別別別殺我,我?guī)氵M(jìn)去。” 他給自己加戲了。 秦禛知道成了,立刻推搡著他往庫房走了過去。 后面的老大人馬上就要到了,大喊道:“不能進(jìn),不能進(jìn)??!進(jìn)了要被殺頭的!” 秦禛加快速度,拖著小頭頭一頭闖進(jìn)了庫房。 大庫內(nèi)霉味兒漫延,一摞摞長了霉斑、碎裂松散的黃冊整整齊齊地堆在一排排架子上。 秦禛隨手翻了幾冊,發(fā)現(xiàn)字跡模糊、紙張粉碎,基本上不能看了。 她自語道:“原來如此。” 程良舒初來戶部,肯定要努力表現(xiàn)一番,如果賬目和黃冊對不上,且他手里掌握的實(shí)情就不如下屬多,為了防止被下屬陰死,他勢必要做到心中有數(shù)。 怎樣才能心中有數(shù)呢——必然是到這里來,厘清黃冊。 江南江北是最富庶的兩個省份,一旦搞明白了,有些人就沒的玩了。 她在庫房里匆匆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還是有一部分新賬冊的,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賬冊裝訂潦草,大部分有被水浸過的痕跡,像是人為的。 如果所料不差,這大概就是上下串通、共同作案了吧。 “吱……嘎!”庫房門開了。 周大人氣喘吁吁地進(jìn)了門,抬手指向秦禛,“給給我拿,拿拿下!” 秦禛道:“周大人,我奉勸你,你還是不要負(fù)隅頑抗了吧?!?/br> 幾個年輕人朝秦禛圍過來,其中三個手里還握著門栓。 秦禛握著匕首,笑著說道:“周大人已經(jīng)完了,你等若再執(zhí)迷不悟,只怕沒有好下場?!?/br> 周大人道:“放心,你死了我就活了。” 秦禛憐憫地看著他,“絕不會的,如果你聽不來我的聲音,你不妨湊近一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提示一下,我們剛剛在宮里見過,分開還不足一個時辰?!?/br> 周大人踉蹌了一下,“你你你……” 秦禛道:“想起來了吧,劉捕頭只是化名而已?!?/br> 周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果秦禛是昭王妃,那么,即便他殺了她也遮掩不過去了,相反,家人可能會受到更大的牽連。 但不殺她,他功敗垂成,不甘心吶! 他掙扎片刻,喑啞著說道:“給我殺了她!” “周大人好大的膽子!”司徒演到了,他捧著大肚子進(jìn)了大庫,一眼瞧見完好無損的秦禛,登時松了口氣。 秦禛道:“周大人是主謀,江南江北兩個清吏司被牽連進(jìn)去的官員只怕也不少,我這就進(jìn)宮,這里就交給先生善后?!?/br> 司徒演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拱手道:“好,放心就是。”他沒敢叫娘娘,囫圇地答應(yīng)了一句。 第76章 震怒 戶部離皇宮很近,不到一刻鐘,秦禛重新回到了未央宮。 建寧帝正在和軍機(jī)處的四位大人商議大事,見秦禛進(jìn)來,一干人停下了話頭。 秦禛已經(jīng)換上了女裝。 她的馬車上常備幾套衣飾——一套符合身份的女裝,兩套府綢男裝,老百姓穿的男款短褐,還有帷帽、草帽等,應(yīng)有盡有。 建寧帝問道:“昭王妃此番見朕所為何事?” 秦禛看了一眼幾位大人,謹(jǐn)慎地說道:“回皇上,關(guān)于臣妾舅舅的案子,臣妾有話單獨(dú)對皇上說?!?/br> “哦……”這一聲拐了個彎,建寧帝面露狐疑之色,略略遲疑,到底起了身,從御案后繞出來,“我們?nèi)ネ饷嬲??!?/br> 一個是大伯,一個弟媳,行止稍有不端,就會讓人產(chǎn)生不好的猜測。 建寧帝披上裘皮斗篷,帶著秦禛出了大殿,一邊走一邊說道,“說吧,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了?” 秦禛道:“皇上,案子大抵是破了。” “破了?”建寧帝驚訝得聲音都破了,惹得大殿內(nèi)的幾位老大人一起看了過來。 秦禛略一頷首,“差不多,但具體的還得皇上說了算。” 建寧帝大概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br> 秦禛道:“雖然還未核實(shí),但戶部尚書周黎明周大人,以及江南江北兩個清吏司的大人們,有勾連作案的重大嫌疑。” 建寧帝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冰冷得可怕,“證據(jù)呢?” 秦禛道:“皇上恕罪,臣妾以威逼的手段,闖進(jìn)了江南的黃冊庫,兩江的黃冊損毀極為嚴(yán)重。程大人之所以被陷害,可能與他極力主張核查黃冊,對比現(xiàn)有賬冊有關(guān)?!?/br> “周大人怕事情敗露,所以讓傘宜這個與江南江北兩地不相干的郎中自導(dǎo)自演,故意服下斑螯毒,栽贓程大人,并聲稱掌握證據(jù),到皇上面前揭發(fā),以讓皇上對程大人產(chǎn)生懷疑?!?/br> 建寧帝接著說道:“之后,朕只要派人查下去,周大人就會仗著和朕的關(guān)系把準(zhǔn)備好的臟水實(shí)打?qū)嵉貪姷匠檀笕祟^上,上下沆瀣一氣,做實(shí)程大人的罪名。只可惜,朕沒有聽信一面之詞,讓六扇門和順天府聯(lián)手查案……” “但朕不明白,朕派人查案,應(yīng)該正中周黎明等人下懷才對,他和羅志清為何如此沉不住氣?或者,羅志清是周大人所殺?” 秦禛道:“臣妾剛在前海救下了慕成文,一問便知?!?/br> 建寧帝沉默片刻,“傘宜說,此二人手里有程大人貪腐的證據(jù)。那么,他們二人一死,程大人就更有口難辯了,即便與貪腐無關(guān),朕也會治他一個不察之責(zé)。而且,周大人也更安全了?!?/br> 秦禛道:“皇上圣明?!?/br> 建寧帝冷笑一聲,“圣明?朕分明……罷了,現(xiàn)在誰在戶部?” 秦禛道:“司徒先生帶著六扇門的人封鎖了黃冊大庫?!?/br> 建寧帝點(diǎn)點(diǎn)頭,“如此驚天大案,居然一天之內(nèi)破了,你做得很好!回吧,回去等朕封賞?!?/br> 秦禛福了福,“六扇門勞苦功高,臣妾不敢居功?!?/br> 建寧帝擺了擺手,大步進(jìn)了未央宮。 幾位大人站了起來。 建寧帝道:“諸位大人,隨朕往戶部走一趟?!?/br> 大學(xué)士馬廷方問道:“皇上,戶部出事了嗎?” “哼?!苯▽幍燮ばou不笑地哼了一聲,“諸位去了就知道了。” 黃冊乃是歷代王朝收繳賦稅的根本,不出問題則已,出了就是大事。 建寧帝帶人直接殺到江南黃冊大庫。 六扇門的人已經(jīng)接管此地,司徒演押著周黎明,正在靜候建寧帝的到來——這樣幾乎可以導(dǎo)致亡國的大案,只要建寧帝不糊涂,必定親自處理。 “草民參見皇上?!彼就窖莨蛄讼氯ァ?/br> 建寧帝趕忙扶他起來,說道:“快平身,這些年辛苦司徒先生了?!碑?dāng)年,他們兄弟二人打算謀權(quán)時,司徒演就在他們身邊出謀劃策了,他也是半個帝師。 司徒演起了身,“皇上言重了,草民心之所向,不辛苦?!?/br> “皇上,老臣冤枉啊!”周黎明詐尸似的喊了一嗓子,腦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建寧帝沒搭理他,問道:“先生看過了吧,怎樣?” 司徒演道:“損毀十之八九。” 四位軍機(jī)大臣倒吸一口涼氣。 “虧朕叫你一聲表舅舅?!苯▽幍蹥饧惫バ?,一腳踹在周黎明的胸口上。 周黎明被踹了個倒仰,趕緊爬了起來,“皇上,不是臣不做為,而是積重難返,臣實(shí)在無能為力啊?!?/br> “是嗎?”建寧帝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下來,“周大人,從現(xiàn)在開始,你再辯解一句,朕就殺你周家一人,你看如何?” 周黎明老淚橫流,捂住嘴,一句不敢多言。 建寧帝道:“馬大人擬旨。首先,征集人手,徹查所有黃冊,先以江南江北為主,其他行省稍后。其次,著六扇門兩位少卿,分別趕赴江南江北,核查賬目,緝拿相關(guān)案犯歸案,并傳朕旨意,兩個省份賦稅減三成,為期三年;最后,著吏部選取擅長算學(xué)人才,補(bǔ)充戶部官員。” 大學(xué)士馬廷方道:“老臣遵旨。” 他的話音將落,一名帶刀侍衛(wèi)稟報道:“皇上,六扇門李準(zhǔn)求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