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皇后失笑，“傻meimei，有時候官場上最不需要的品質(zhì)就是謙虛，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噬弦呀?jīng)知道此事了，昨天聽說你要進宮，他特地囑咐本宮，此番要好好獎賞于你?！?/br>
    第71章 壽宴

    秦禛眼睛一亮,“娘娘準備獎賞臣妾什么？”

    陸皇后笑了，“怎么,弟妹有特別想要的？”

    秦禛不否認，大大方方地說道：“娘娘，臣妾開了間字畫鋪子，還缺幾張字畫?！?/br>
    “這……”陸皇后有點懵，狹長的鳳眼里滿是狐疑之色，“你……”

    把御賜品放到鋪子里，無論怎樣都是不合適的--賣了不合適，壞了不合適，丟了更不合適。

    秦禛道：“臣妾覺得娘娘的畫非常好，但前提是,娘娘有出售的意愿嗎？”

    陸皇后坐直了身子,她隱約明白秦禛的意思了。

    秦禛再道：“一個人光有才華不夠，還需要好的營銷。男人可以成名成家，女人為什么不可以？”

    如果別人說這句話，陸皇后或者會嗤之以鼻,并好好同對方講一講三從四德，但她坐在眼前是秦禛，這個剛剛破了兩個大案要案的小媳婦。

    她確實可以跟男人比肩,而且還不滿十六歲！

    陸皇后端起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浮沫,喝了一口。

    秦禛緊張了一下,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下周圍的宮女和嬤嬤。

    宮女和嬤嬤們都在好奇地打量她。

    牝雞司晨！

    秦禛忽然想到了這個詞。

    她的確沒有這個意思,可一旦結(jié)合她自身,再稍稍放大一下,問題就很嚴重了——陸皇后是皇后,垂簾聽政一向是男權(quán)世界的大忌。

    秦禛覺得自己冒失了，補救道：“娘娘，臣妾僭越了?！?/br>
    陸皇后笑了笑，“弟妹想多了，不過幾幅畫而已，過幾天本宮給你送去便是。”

    她覺得秦禛說得很對，秦禛可以在順天府大放異彩，她為什么不能在書畫上有所建樹呢？

    秦禛起身福了福，“多謝娘娘成全?！?/br>
    陸皇后搖搖頭，“應(yīng)該是本宮謝你才是。但這件事沒那么簡單，畫呢，本宮可以送你，但要不要售賣，本宮還要聽聽你具體的想法?！?/br>
    秦禛在心里點點頭，陸皇后顏值雖不在線，但智商絕對不俗。

    她笑著說道：“娘娘不說，臣妾也要提呢……”

    做畫廊，重要的有兩點，一是前期宣傳，二是做好定位，對畫者的定位。

    宣傳很難，但好在她有個檔次不算低的服裝店，可以吸引京城的上流女士——在只能靠口口相傳的古代社會，這種手段最最有效。

    宣傳有了，畫作有了，如何給畫品定價也是個問題。

    如果陸皇后作為皇后出售畫作，一定售價不菲，但秦禛相信，陸皇后必定選擇匿名。

    匿名就是無名之輩，起步很難，前期的售價不會高。

    秦禛必須就這一點做出非常詳盡的說明，并簽訂一式兩份的正式文書。

    她前前后后說了大概半個時辰，才把所有觀點輸出完畢。

    陸皇后聽完，久久不語。

    秦禛不知她心里所想，便也不去打擾，專心品茶。

    盞茶的功夫后，陸皇后總算開了口，“規(guī)矩雖然多了些，但大多對本宮有利，弟妹有心了，本宮心服口服，你準備文契吧，本宮應(yīng)了?！?/br>
    秦禛都敢鉆到男人堆里做捕快，她不敢匿名賣幾張畫？

    她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怕什么？

    陸皇后堅定了信心，叫來兩名女官，由秦禛口述，女官書寫，很快就完成了文契，二人一起簽字畫押，各執(zhí)一份。

    秦禛完成任務(wù)，便提出了告辭。

    陸皇后道：“不忙著走，本宮還有話要說?！?/br>
    秦禛便又坐下了，“娘娘請講?！彼呀?jīng)猜到陸皇后大概要說什么了。

    陸皇后道，“弟妹，本宮對不住你?！彼D了一下，避開秦禛的目光，一鼓作氣，“一開年宮里就要選秀了，皇上讓本宮要給昭王選兩個漂亮的做側(cè)妃?！?/br>
    秦禛心止如水，“娘娘多慮了，臣妾平日里都在衙門，偶爾還要看顧生意，這兩件事占據(jù)了臣妾的大部分精力，確實照顧不好王爺，娘娘給王爺選兩個美人正好解決了燃眉之急，臣妾不勝感激?！?/br>
    陸皇后怔了一下，她也是女人，太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了。

    第一，秦禛有自己的事要忙。

    第二，秦禛沒有功夫、也根本不在乎昭王。

    聯(lián)系秦禛某次進宮說的話，再加上這間所謂的畫廊，她更深一層地理解了秦禛的良苦用心。

    秦禛笑道：“娘娘不必有心理負擔(dān)，一定給昭王選兩個容貌姣好的大美人。”

    陸皇后釋然，“好，本宮明白了?！彼斐鍪郑H昵地在秦禛的臉蛋上掐了掐，“本宮謝謝你?！?/br>
    “不客氣?！鼻囟G起了身，借此讓自己的臉頰從魔爪下逃了出來，“我們都是女人，女人幫助女人?！?/br>
    陸皇后的眼里又有了光，她這次沒有扶婢女，自己站了起來，“走吧，本宮送送你。”

    十一月廿一，程家老太太的壽辰。

    因景緗之不在家，秦祎一大早就來了王府，親自陪meimei趕往舅舅家。

    在馬車上，兄妹倆聊起了毛呢的事。

    秦祎道：“沒做的時候，胡思亂想一大堆，怎么都覺得難做。一旦做上，其實也就那么回事，稍稍用點兒力氣也就過去了。父親托付了幾個老掌柜，我也找了幾個同窗，昨兒個就找到技術(shù)不錯的老師傅了?！?/br>
    “哥按照你的方法，給他兩成股份讓他技術(shù)入股，他想都不想就應(yīng)下了，接下來就是租房子，買人、買原材料，這個生意很快就能做起來了。”

    居然只用了兩成。

    秦禛本打算給人三成，但這樣也算合理——現(xiàn)有的毛氈技術(shù)并非技術(shù)壟斷，而且質(zhì)地也做不了衣裳，還得靠她來改良，兩成不虧。

    秦祎又道：“meimei，第一批做出來怎么也要夏天了，即便做出來，只怕也穿不上了吧?！?/br>
    秦禛道：“沒關(guān)系。不一定只做毛呢，我們還可以做掛毯和地衣嘛?！?/br>
    秦祎在她額頭彈了一記，“明明是個傻丫頭，怎么就這么聰明了呢？”

    秦禛伸出手，“賺錢的事，我負責(zé)；讀書的事，你負責(zé)。”

    秦祎在她的手掌上擊了一下，“成交?！?/br>
    程家的宅子在西城，垂柳巷隔壁的杏花巷。

    四進大宅，頗為氣派。

    秦禛一下車，四個舅舅就一起迎了上來。

    哥倆先行了禮，一起說道：“見過四位舅舅?！?/br>
    大舅程良舒還了半禮，笑著說道：“外面冷，娘娘快里面請，老將軍已經(jīng)到了，老夫人一直念叨著呢?！?/br>
    他當(dāng)年是京城有名的玉面才子，如今官居二品，任戶部左侍郎，可謂位高權(quán)重。

    程家不是豪門，能靠讀書走到這個地位，可見其能力多么出眾。

    秦禛道：“幾位舅舅也請?！?/br>
    一干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內(nèi)院，到了秦禛外祖母聶氏的宴息室。

    “拜見娘娘。”

    秦禛將一進屋，屋子里的婦人們便齊刷刷地行了個屈膝禮。

    秦禛道：“免禮，免禮。我是晚輩，大家親戚里道，如此見外作甚？”

    說著話，她朝坐在炕上的聶氏福了福，“珍珍祝外祖母‘事事順心，幸福長伴；壽比天高，福比海深；日月同輝，春秋不老’?！?/br>
    這是她在現(xiàn)代看過的吉祥話，雖然不太有文采，但也是一片真心。

    聶氏一直在打量她，聞言松了口氣，笑著對秦老夫人說道：“娘娘成親了，小臉上有笑模樣了，大變樣了啊。過來，坐外祖母身邊來?！彼囟G招了招手。

    秦禛不喜歡演這樣的親情戲碼，難度太大，而且容易崩人設(shè)。

    她用胳膊肘隱蔽地戳了秦祎一下。

    秦祎會意，立刻上前一步：“外祖母一看見meimei，就忘記還有我這個外孫了。”他手里拿著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子，“看來啊，這匣子里的禮物外孫可以送給別人了?！?/br>
    程老夫人笑著說道：“你這皮猴兒，連外祖母的壽禮都敢送人，回頭就讓你娘好好收拾你?！?/br>
    程氏適時地開了口，“母親，一一親自給您老調(diào)了一款香水，味道非常好，您聞聞看？”

    程老夫人年輕時也是美人，聞言頓時笑開了花，一疊聲地讓秦祎把匣子開了。

    秦祎打開琉璃瓶的瓶塞，再遞給她。

    程老夫人倒出一滴，在手心搓了搓。

    一股淡淡的花香散了開來，香型復(fù)雜，微微發(fā)甜，雖辨認不出是哪種花香，但味道不錯。

    程老夫人更高興了，沒口子地把秦祎和秦簡言夸贊了一遍。

    秦老夫人強顏歡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秦禛好幾眼。

    秦禛知道，這是因為二房拒絕了大房和三房的無理要求，并推到了她身上。

    她貴為王妃，但大房、三房都占不到光，秦老夫人沒有怨言才怪呢。

    秦禛沒搭理她，與自家親娘小聲聊了起來，半點沒看秦家的幾個姐妹。

    娘倆頭碰頭的說著家務(wù)事，剛談到秦祎的親事，院子里就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出事了，出事了，娘娘，秦老將軍請您馬上去前院一趟?！?/br>
    院子里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

    秦越山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他能在這個時候喊秦禛去前院，可見事情不小。

    大概率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