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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這么縱身一躍,自然沒有完美落地的可能。 她崴倒在地上,半身都貼在地上。 她忍住痛意,沒有驚呼出聲,臉上卻因為這撕裂的痛感疼的皺緊了五官。 畫紙在剛剛那瞬間被摔出衣袖,她將身子往前磨了磨,伸手勾到才顫抖著收回衣袖中。 彌漫了半邊天的走火聲音喚起了她的神志,她用胳膊抵著地面,欲慢慢的爬起來。 全身的痛感像是帶刺一般,哪里動便哪里痛。 攀爬未果。 她混著夜色,爬到了近在咫尺的樹下,左手扒著樹皮,慢慢的爬起來,指尖上這時被賦予的痛感足以抵過全身的痛感。 難怪母親曾說過,十指連心。 原來還有這么個道理。 她面前站定身,也只能靠在樹旁借力,否則她幾乎無法站定身子。 右腿也是毫無知覺,若非左手扒著樹皮保持住平衡,她可能現(xiàn)在就會癱倒在地上。 她這身軀,當(dāng)真是具天生的拖累,她不禁在心中氣惱自己。 斜眼忘了一眼那座屋子的門口,月色下那門口,她看了個清楚。 完全無人看守。 難不成他們當(dāng)真如此草率的將人放在這里?她明明記得李符卿上次好像… 這里是有人的。 顧不了那么多了,時間緊迫,她扶著書,試探性的走了一步。 左腿借力,只需全然在左腿用力即可,她依然能夠正常走動。 右腿沒有知覺,但左腿卻是痛感靈敏,光是走一步就仿佛是碎骨之刑。 她就這么拖著半條腿,半瘸半拐的走到了門口,期間還跪倒在低上了三次。 但顯然此處真的沒人。 她喘著氣扶著門沿,用最后的余力,推門撲了進(jìn)去。 她半跪在低上,緩了一刻便反應(yīng)過來,匆匆關(guān)上門。 沒有了月光的襯托,里頭是一片黑暗,比外頭還要駭人些。 她靠著記憶中見到過的屋子布局,一步步慢慢的在屋子中挪動,用手夠著前方,直到摸到墻,她才安下心來。 滿是黑暗的屋子里,她撞倒在地不下三次,宛如走尸。 想到這里,她頓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命運竟是如此的可笑,凄慘。 喉尖一熱,頃刻間,她喉腔一頓翻滾,她用手捂住嘴,一股甜腥味在嘴里散開來,她吐在手心里。 沒有手帕。 她隨手擦在衣裙上,不禁慶幸。 這衣裙就這么恰好是紅色的。 她用手背抹過臉上的淚痕。 即使此刻她面無表情。 那個瓶子應(yīng)當(dāng)就在這附近,手邊便是書架子,錯不了,她不能耽擱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李符卿的人便要來了。 她離開的地點并不難猜,不是這里便是府外,府外有官兵看守,她不可能跑出去沒被發(fā)現(xiàn),官兵會把他交給李符卿。 所以,李符卿很快就會知道她在此處。 手邊摸到一個瓶子,位置,形狀。 不會錯的! 她用手慢慢擰開。 果不其然旁邊一道移門慢慢旋開,燭火映照在地面上的范圍由小變大。 她忙用手背抹干凈臉上的淚痕,托著幾乎殘廢的腿,盡量快的走向里頭。 里頭四人顯然是還沒完全睡下,被她的動作給擾醒了。 趴著的,躺在地上的,都朝門口看去,臉色變了又變,最后變成鐵青。 “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了?” 沈瀾不去理會他們的目光,走近了才急忙從懷里掏出鑰匙,朝離她最近的人遞過去:“你們試試,這是不是鑰匙。” 那人點頭接過鑰匙。 正在那人嘗試開鎖的同時,李高拽過她手腕:“你腿怎么了?” 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她即使已經(jīng)盡力隱藏,但這柔弱的軀干也絲毫不起作用。 她強裝淡定,用另一只手覆上李高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我沒事,你們先出去要緊?!?/br> 啪嗒一聲,鎖鏈落到地上。 眾人相視一眼,相繼解鎖,速度快了起來。 李高的動作比較慢,它的腳邊和手腕上的血rou幾乎粘在了肌膚上。 她看到李高強壯鎮(zhèn)定的慢慢掀開,卻也見到他疼的冒汗的額頭已經(jīng)浸濕了頭發(fā)。 最后一條鎖鏈落地。 正在這時,四人突然一同朝著門口看去,眼神漆黑的可怕。 沈瀾心中一沉慢慢的轉(zhuǎn)過身。 李符卿就那么依靠在那扇門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眼神里面有說不清的復(fù)雜。 她明明自認(rèn)耳力不錯,竟連李符卿開門的聲音都聽不見嗎,何其可笑。 但是絕不可能。 那扇木門,她推門進(jìn)來時,發(fā)出的聲音絕對是她能夠聽見的,況且這暗門敞開著,這點距離,她不可能全然不曾聽到聲音。 何況這么重要的時刻,她幾乎拿了所有的精力去傾聽耳邊的聲音,不可能聽不到開門聲音。 除非他… 一直在這里未曾離開過。 恍惚間,四人已經(jīng)將她擋在身后。 李高的聲音從前面響起,他歪了歪脖子,算是活動筋骨的樣子:“怎么?想斗一斗” 她聽到李高的話不禁蹙眉,李高的話參雜了情緒進(jìn)去,沒有看清現(xiàn)在的局勢,眼下的局勢對他們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