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 第24節(jié)
誰比誰會做人一目了然啊。隨行的一些小官吏紛紛在內(nèi)心感慨。 可惜,無論是有些呆板的葛知州還是善于討好的呂通判, 定北侯一個都沒搭理, 只是極為冷淡且不耐地嗯了一聲,從頭到尾連一張臉都沒露出來。 這讓想要一睹定北侯容貌風(fēng)采的潞州百姓和官吏們不免有些失望,可轉(zhuǎn)而又想定北侯受了重傷,肯定沒閑心與人寒暄。 “侯爺先行, 哈哈哈。”葛知州尷尬地摸了摸胡須, 訕笑。 原本葛知州是想先到知州府去宴請侯爺,結(jié)果呂通判自作主張搞了個藥浴的名頭, 現(xiàn)在只好往呂通判安排的地方去。 那個地方, 剛好是潞州城內(nèi)最大最豪華的一處酒樓。 馬車一直往前行駛, 他們這些潞州的官吏只能跟著馬車邊走, 尤其是葛知州,體型較胖,呼哧呼哧地直喘氣。 一路上,侯爺態(tài)度冷淡,葛知州不好讓氣氛就這么冷著,他不知哪根腦筋搭錯了,也可能是太累了沒了理智,突然說了一句,“潞州百姓們都仰慕侯爺風(fēng)姿想要見一見,吵鬧了些,吵鬧了些,侯爺不要介意?!?/br> 聞言,他身后的一些官吏包括呂通判撇撇嘴,知州大人有時候是真不會說話。侯爺身份尊貴,身上還有傷,豈是平頭百姓們想見就能見的?知州大人這就是在貶低侯爺! 又走了兩步,葛知州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話有多么失禮,正要賠罪,沒想到馬車頓時停下了。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了出來,葛知州等人屏住呼吸,看見一位容貌艷麗氣勢卻極為凜冽的青年男子優(yōu)雅地從馬車?yán)锩娉鰜?,一雙漆黑的鳳眸冷冰冰的,額頭還帶著一條猙獰的傷疤。 聶衡之身上的傷勢復(fù)發(fā)不是假的,一雙腿疼痛難忍,可他一聽到葛知州口中的潞州百姓,心下一緊,想都不想就下了馬車。 站定,他掃都沒掃潞州城的官吏一眼,而是抬起了頭,一雙黑眸向上環(huán)顧,瞇著眼認(rèn)真地逡巡過一張張陌生的臉,像是在找一些人。 然而,站了足足有一刻鐘,逡巡了也有一刻鐘,他卻沒找到他想找到的。 眸中驟然翻滾了烏云,他冷冷地看向體型顯眼的葛知州,“潞州的百姓就這么點,看夠了吧?!?/br> 葛知州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也不敢擦拭,只能尷尬地笑,總不能回答看夠或是沒看夠吧,那他將侯爺當(dāng)做什么了。 最后還是他身邊的一個文書替他解了圍,拱手笑道,“侯爺不知,潞州百姓數(shù)十萬大都渴望一觀侯爺風(fēng)姿,奈何這條街道實在狹窄,容納不下那么多人。再說,肯定還有一些待在家中的百姓不知道侯爺您大駕潞州城。” 不知道?季初會不知道他來潞州?他的陣仗這么浩大,不會有人不知道,除非她根本不在潞州或者不愿意看到他,一想到這個可能聶衡之呼吸急促了下,冷喝了一聲,“走?!?/br> 他的目光rou眼可見地黯了下來,渾身的氣勢也更冷了些。 潞州的官吏們面面相覷不敢再說話了,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請定北侯去接風(fēng)宴吧。 誰也摸不準(zhǔn)這位侯爺是什么心思,多說多錯。 *** 聶衡之的到來季初是真的不知道。 那日,她在茶樓里面聽到聶衡之去了北地,猜定北地戰(zhàn)事不會持續(xù)很久,之后就未再關(guān)注過此事。她最關(guān)心的還是潞州城外的難民還有即將要開設(shè)的畫館,施岐忙的腳不沾地,季初一放下心中的顧慮就去幫他了。 她依舊是一身半舊的尋常衣裙,頭上干干凈凈地只挽了一個發(fā)髻,渾身上下除了手上的一只白玉手鐲,再無其他的飾品。笑瞇瞇地站在搭建好的粥棚里面,給一個一個上前的難民打粥,任誰也看不出整個衣著簡樸笑容溫婉的女子前不久還是京城里面高貴的世子夫人。 時間過了大半個月,馬上就要到年節(jié),潞州城外聚集的難民也越來越多,季初每日都很忙。她不僅會幫難民打粥,還會暗中觀察一些難民,發(fā)現(xiàn)品行端正的人便會上前與他們搭話,然后打聽到他們的籍貫遭遇和所長,寫在紙上交給施岐。 施岐拿到這些難民的信息,挨個做了合理的安排,身有所長的人就介紹進(jìn)酒樓飯館繡坊莊子等處,其余人沒有一技之長也能去做腳夫賣力氣。 這么一通安排下來,施岐很快便引起了潞州城葛知州的注意。這段日子,葛知州也在為難民的處置問題發(fā)愁,朝廷派下救濟(jì)的銀子根本就到不了他的手中,但潞州城外那么多人他又不能置之不理。 瞌睡的時候正好有人遞了枕頭,葛知州覺得施岐這個年輕郎君處置的極好。難民們有了生計生活有了盼頭就不會鬧事,即便有人鬧事,他們的籍貫特征也都記了下來,尤其那張紙上還惟妙惟肖地配上了畫像,三兩下一盤問直接驅(qū)逐出去就是了。 潞州城里容納不了那么多的難民,可數(shù)十公里外就是一大片的荒林山地。葛知州受了啟發(fā),派人看著這些難民到那里去開荒,他又在城中募集了些糧食和銀子,當(dāng)做他們安家用的口糧。 如此一來,潞州城難民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 葛知州記住了施岐此人,特別在見了他一面后覺得其文采出眾相貌也清雋,承諾等過了年節(jié)就給他一個小吏的職位,在他手底下做事。 施岐自然抓住了這個機(jī)會應(yīng)下了。 季初得知這個消息也高興地緊,鄭重其事地和堂伯父一起為施岐慶祝,照她的話,施岐是個能力出眾的人,他在葛知州底下做事將來也能多照看季家兩分。 “我能得知州大人看重,功勞有娘子一半?!笔┽獜那霸诩译m有幾分小聰明和文采但更愛玩樂常常惹得父兄生氣,遭逢了大難屈辱之后,他迅速地成長。走到今日,他最感激的人是眼前這個過分溫柔包容的女子。 他知道她曾嫁到高門大戶,也知道她同自己的夫君和離,有的時候會想她的夫君是何等的有眼無珠才會讓她帶著嫁妝離開。 不過看著她每日舒服自在的生活,不顧及別人目光的處事,施岐又覺得其實她不需要一個束縛她的夫君不需要一個拘著她在后宅的夫家。 當(dāng)然,他同樣看到了女子背后的一些隱患,季氏族長也就是她的堂伯父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護(hù)著她也不貪圖她的家產(chǎn),可堂伯父萬一去世了呢?萬一有堂伯父也拒絕不了的權(quán)貴打她的主意呢? 施岐在心里做下了決定,他會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有朝一日能成為她自在生活的后盾。這無關(guān)男女情愛,也無關(guān)報恩,單單是他心中對女子最美好的祝愿。 “那施公子可一定將我的畫館給打理好?!奔境跣π?,朝他眨了眨眼睛,施岐又何嘗不是幫了她許多,最起碼有他在那些擾人的說親消停了。 話里說著是畫館,實則還蘊(yùn)含著一種意思讓他幫自己找人。其實,季初可以再為沈聽松畫一幅人物小像,這樣尋找起來更有效更迅速。但找到了沈聽松之后,她要如何解釋,這輩子的她可是沒見過他一面。 是以,還是開設(shè)畫館用父親珍藏的畫作來吸引沈聽松的注意力比較妥當(dāng)。上輩子,沈聽松也愛作畫,更時常會逛一些書畫坊。即便這個時候可能沈聽松不在潞州城,她開設(shè)一家畫館自得其樂也是好的。 “自當(dāng)如此?!笔┽獞?yīng)下,接著就加快了動作,他預(yù)備在年節(jié)之前將一切打理好。 而今日,便是季初的畫館開業(yè)的日子,開設(shè)在城北的街上,靠著幾處書閣古玩鋪子,內(nèi)里修整的文雅古樸。 畫館里面已經(jīng)懸掛好了季初這些時日畫的花草蟲魚,間或季初陪嫁里面的一些名家名作,正當(dāng)中掛著的是父親珍藏的那副沈聽松的畫作,巍峨險峻的高山,一顆孤松扎根在堅硬的山石中迎風(fēng)而立,迎面給人一種孤寂蒼涼卻又飽含生機(jī)不屈的感覺。 堂伯父湊個趣,也畫了兩副仕女圖掛在上面,倒是被堂伯母錘了一頓說他老不知羞。 令季初意外的是,施岐的畫作居然也很能拿得出手,唯一的缺點就是畫筆過于古板,工整地有些失了韻味。 畫館里面的伙計是從難民里面挑選出來的,他們對季初這位東家充滿了感激,工作的極為賣力,畫館一開業(yè)恨不得將往來的路人也招攬進(jìn)來。 誰知這些路人急沖沖地似乎有事要做,被攔下還有些生氣,“吾等都要去見一見那位尊貴的侯爺,你們畫館開業(yè)日子也不選的適當(dāng)一些,這個時候誰有功夫賞畫?” 匆匆撂下一句話,路人腳步更急了。 幾個伙計沒能招攬到客人垂頭喪氣地又回去了,笑的雙青頭上的珠花都顫了。 不過她眼珠一轉(zhuǎn),又疑惑地問了起來,“侯爺?潞州城內(nèi)沒聽說有一位侯爺啊。”她們家大人身為一品尚書便是潞州城中最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季初正忙著調(diào)制手中的顏料,聞言頭也不抬,“你不是想要吃聚賢樓的八品點心嗎?看著那人的方向正是靠近聚賢樓的地方,你去買點心的時候順便打聽一句?!?/br> 雙青連忙轉(zhuǎn)身看過來,明暗交錯的窗欞邊,娘子眉眼專注,白皙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瑩光,她心下一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自來了潞州以后,她們生活愜意,不受拘束,雙青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哪有像她這么貪嘴的婢女。娘子寵她,她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 “聚賢樓的點心的確很美味,你順便再買一道蜜炙鴨脯,我也嘴饞了?!奔境醺惺艿搅随九牟缓靡馑?,抬起頭,一雙眼明凈清澈,隨意的姿態(tài)慵懶,白玉的手鐲滑落在纖細(xì)的腕間,較之秀雅的仕女更添幾分嫵媚鮮活。 雙青脆生生地應(yīng)下了,一份蜜炙鴨脯怎么夠,娘子還愛吃羊rou,新鮮的鹽青瓜也要買上一份解膩。幸好娘子的嫁妝豐厚的很,她們在吃食住行上從不虧待自己。 府中有幾個老實的丫鬟婆子,還有看院的護(hù)衛(wèi),城外置了幾個莊子,由幾個陪嫁看著。 雙青覺得這樣的快活日子比之前在定國公府的強(qiáng)上太多了,不必受國公夫人刁難,也不用出個門也要報備,更不用應(yīng)對二夫人煩人的挑撥離間。 這么些日子,娘子和她都豐潤了一些,臉頰的氣色紅潤更好了。 如果能一直這么生活下去就好了,雙青嘴中哼著在茶樓學(xué)到的小曲兒,不出一刻鐘就到了聚賢樓,這是潞州城中最大也是最負(fù)盛名的一處酒樓。 前腳雙青進(jìn)入聚賢樓不久,便有幾個衣著華麗頭飾含金帶翠的女子,面帶羞澀腳步卻難掩急切地進(jìn)入到酒樓中。身后還有數(shù)名婢女,趾高氣揚的姿態(tài)顯示出她們的身份不凡。 她們一進(jìn)來就目的極為明確地上了二樓,婀娜窈窕的身姿搖曳,令堂中的一些客人看得移不開眼睛?;镉媯儗λ齻兊膽B(tài)度也極為熱情殷切,霎時就將獨身一人的雙青拋到了腦后。 雙青有些不忿,即便是她們家娘子身份最高的時候都沒這么張揚過,再說高門大家未出閣的娘子,也很少這副模樣到酒樓用飯??粗瓜袷菂⒓友鐣嗫慈思宜频?。 有些眼尖的小聲嘀咕,“那位好像是呂通判的女兒吧,聽說知州大人在樓上宴請一位貴客,不知是真是假?!?/br> “當(dāng)然是真的,你消息閉塞了,今日我們潞州城可來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你看那些樓梯口都有帶刀的衙役把守著呢?!庇钟腥嘶卮鹚?。 點心和膳食還在準(zhǔn)備著,雙青坐下來,揚耳聽著,這位貴客估摸就是那位侯爺吧。 “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詳細(xì)說說。” “定北侯!前不久擊退了戎族,一刀砍了戎族首領(lǐng)腦袋的定北侯,你說尊不尊貴?” “嘶?!苯徽劦哪侨撕碗p青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氣,雙青驟然站起身有些坐立難安。 單說定北侯她不知道是誰,可擊退戎族斬殺戎族首領(lǐng)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娘子之前的夫君,定國公世子。 不,現(xiàn)在該稱呼侯爺了。 他居然到了潞州,會不會是要捉娘子回去的?雙青的心跳很快,她要趕緊回去告訴娘子這個消息,一刻都不能遲疑。 “伙計,我要的點心和膳食好了沒有,你們倒是快些,啊呀,急死我了?!蹦魏毋y錢已經(jīng)付了,雙青急的直跺腳,珠花一顫一顫。 可雙青的急切也沒打斷那兩人的交談。 一人又道,“你猜方才那些官家娘子上去為何?”語氣有點點曖昧。 “這我還能不知曉,當(dāng)然是拿來討好尊貴的侯爺,若是有一個進(jìn)了侯爺?shù)暮笤赫Q下子嗣,將來那就發(fā)達(dá)了。” 他們了然地笑,仿佛已經(jīng)篤定定北侯會收下這些女子,也是,看那身段那容貌,有哪個男子能拒絕的了呢? 聞言,雙青愣住了,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二樓的方向,原來侯爺已經(jīng)有新歡了,那他不是來抓娘子的? 不對,侯爺這么快就有新歡,他也不是真的待娘子好。想明白這點,雙青搖搖頭,怪不得娘子執(zhí)意要離開他,侯爺他配不上娘子。 “客人,您的點心和膳食。”伙計將膳盒遞給她,雙青頭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時機(jī)巧妙,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剛好落入了從二樓拾級而下的仲北眼中,仲北一僵,急著給一人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雙青。 雙青是夫人身邊最信任的婢女,在府中待了三年,仲北還時常與她打交道,他不會認(rèn)錯。仲北心中大喜過望,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不等他們?nèi)ゴ蚵牱蛉说南侣?,夫人的婢女自己就撞到了他面前?/br> 侯爺他說是要到潞州來藥浴養(yǎng)傷,潞州的湯池在大魏也的確頗有名聲,可仲北跟在侯爺這么些年,他更明白侯爺忍不住那顆想要見到夫人的心。 養(yǎng)傷是不假,可到潞州的路上也顛簸不利于傷勢痊愈啊。 這下真是好了,仲北忍著焦躁使喚伙計上了一道羊rou湯膳,想著等派去的人回來再不著痕跡地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侯爺。 可他剛返回樓上的雅間就高高地提起了一顆心,因為一名不知死活的女子居然湊到了侯爺?shù)纳磉?,姿態(tài)極為矯揉造作,主動要為侯爺?shù)咕?,高聳的某處都要貼到侯爺身上去了。這名女子,據(jù)說還是里面一位官吏的女兒,簡直是作死! 果不其然,侯爺立刻就厭惡地撇過了眼睛,從仲北的角度能看到他捏緊了酒杯的手指,下一刻那只酒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酒水潑了那花容失色的女子一身。 “庸脂俗粉,臭不可聞!滾出去!”聶衡之動了怒,他費盡功夫才在身上沾染了屬于女子的氣息,方才那股臭烘烘的氣味直接將女子的氣息給壓過去了。 他額角青筋凸起,眼白漸漸泛起了紅,艷麗的一張臉陰沉沉的看上去極為駭人。葛知州連帶著呂通判在內(nèi)的官員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呂通判,臉紅脖子粗,鼻翼不停翕動,被侯爺嫌惡的女子是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女兒,他籌劃用女兒的美貌攀上高枝兒,擠走葛知州,成為潞州城的一把手。 侯爺這么不留情面地呵斥他的女兒臭不可聞,他淪為了笑柄不提,這個女兒日后也廢了! “侯爺恕罪,小女不知規(guī)矩。”呂通判趕緊請罪,心下懊惱不已,他不應(yīng)該這么急切的。 聶衡之咬緊了牙根,腦中泛上來的疼痛讓他起了殺心,盯著呂通判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呂通判感受到了窒人的危險,面如土色,顫抖不止。 “侯爺,方才屬下遇到了一人?!边@個關(guān)節(jié)點,仲北趕緊將遇到夫人婢女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迫切地想要消除侯爺?shù)呐稹?/br> 聽到季初的消息,聶衡之的臉色立刻變了,甩了袖子疾步從酒樓離開,他的手掌微微顫抖,腳步也帶著幾分凌亂。 他的渴望與貪婪已經(jīng)壓制不住了,急欲從胸膛里面迸發(fā)出來。 好在仲北派去跟著雙青的人很快就趕回來了,二話不說帶領(lǐng)著侯爺過去,跟著聶衡之一起下樓的官員們不明所以地也跟了上去。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得罪了侯爺,定北侯身后可還帶著一大隊金吾衛(wèi)呢,一個個看著就極為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