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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偽裝入戲[娛樂圈]在線閱讀 - 第36頁

第36頁

    至此,花魁裴離一夜消失,再不曾在京城出現(xiàn)過。

    缺心少肝的王八蛋岑明因著逛花樓回家被老頭子一頓胖揍,在祖宗靈位前叩問反省的三天里,沒反省出他一個(gè)血?dú)夥絼偟拇竽腥擞惺裁床粚?,倒是記起了裴離對他的好。

    紈绔混子的良心曇花一現(xiàn),生出了點(diǎn)愧疚,覺得當(dāng)日不該對裴離說那番話。

    畢竟自己這樣的樣貌家世和才情,裴離愛上他也是情有可原,怨不得她把持不住。

    于是三日期滿,岑明立即像只屁股裝了噴汽的大馬猴一樣沖到花樓。

    可走出房門的裴離,卻不是裴離。

    岑明這才知曉,原來住在那間房里的每一任姑娘都叫裴離,死了一茬還會有下一茬頂上,無人知曉那里埋葬過多少裴離。

    裴離,不過是命如草芥的女子的代號。

    也是那日,岑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直到尚書野心畢露,刺殺大哥的暗部被抓捕,岑明驚訝發(fā)現(xiàn)暗部肩上的記號竟與裴離身上的一模一樣。

    后知后覺,小侯爺終于想起過問這位紅顏知己的身世。

    這位混賬的腦回路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直搗黃龍,躥進(jìn)了尚書府。

    尚書倒也毫不避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

    他向來善良,愿讓這將死之人死個(gè)明白。

    “注意這一段的掙扎感,”宴凱單手并攏又炸開,“要像煙花一樣,爆發(fā)力,好不好?”

    江茶點(diǎn)頭,再抬眼時(shí)眼神畏懼又怨毒。

    攝像影軌打光就位,監(jiān)視器里,真相娓娓展開。

    裴離的故事要從十年前說起。

    裴離本名阿眠,姓梁。

    她出身在苗疆十萬大山里,祖輩靠草藥為生。

    后苗疆蠱蟲神名傳出,一夜之間供不應(yīng)求,沉寂許久的古老寨子紛紛重拾養(yǎng)蠱舊業(yè),梁家草藥最適合飼養(yǎng)蠱蟲,他們這一脈就此發(fā)達(dá),勉強(qiáng)躋身當(dāng)?shù)赝濉?/br>
    后自稱朝廷之人秘密來到苗疆,與梁家談攏了一樁“草藥生意”,今后朝中蠱蟲飼養(yǎng)之食接由梁家負(fù)責(zé)。

    梁家一時(shí)風(fēng)光無限,可未過三月,朝中有大臣擅用蠱蟲控制圣上的傳言流出,朝廷命人徹查,查到最后,查到了梁家頭上。

    “今有苗疆刁民梁氏一族,勾邪jian佞,魚rou百姓,將蠱蟲投入皇朝,意圖謀反,其心可誅,今感念皇天恩德,免其誅滅九族之罪,男子流放充軍,女子發(fā)賣為奴,家業(yè)充公?!?/br>
    六歲的梁家大小姐跪在顛簸的船里,一字不落地將這道催命的荒唐圣旨講述給了眼前滿臉慈孝的男人聽。

    正如如今十六歲的裴離跪在尚書府,再度重復(fù)了這道旨意。

    十年了,這六十四字,她徹夜不敢忘。

    “你的蠱蟲養(yǎng)的不錯(cuò),此次命案爆發(fā)迅猛,看那些匹夫慌亂,我很滿意。”尚書高坐主位之上,慈祥的臉上眼神冰冷,只像是在看死物。

    消失的裴離——梁眠,一身白衣,安靜跪在尚書府地牢之中,垂著眼。

    “此乃屬下分內(nèi)之事,主上滿意就好。”

    “梁氏,你可還記得十年前你發(fā)誓追隨于我時(shí)說過什么嗎?”

    裴離仍低著頭,垂下的眸光一晃,又很快恢復(fù)平靜。

    “屬下說,主上若能為屬下洗刷冤屈,屬下愿獻(xiàn)出一切,誓死不悔。即便此生委身厲鬼,也在所不辭?!?/br>
    尚書挑眉一笑:“為何呢?”

    江茶抬頭,眼眸中是肅殺的冷意。

    “未知苦處,不信神佛?!?/br>
    “神佛無應(yīng),厲鬼尚憐?!?/br>
    畢竟神佛高坐廟堂,廟堂只接應(yīng)天地,聽不見這凡塵螻蟻的心聲,更無暇顧及蜉蝣的庸碌生死。

    “厲鬼”倒尚且愿意聽這瀕臨絕境的可憐螻蟻倒一倒苦楚。

    “當(dāng)日我并未許你半分承諾,只因愿聽你剖白幾句顛沛家世,你便愿意以性命交付?!鄙袝鴩@息一聲,走下神壇,輕輕捏起裴離的下巴,笑意綿綿,“梁氏,我很愛你當(dāng)日的天真?!?/br>
    宴凱皺眉,盯緊監(jiān)視器,低聲說:“這里切裴離特寫?!?/br>
    畫面中江茶絕色的臉被放大。

    她的臉上閃過明顯的掙扎。

    天真。

    “天真”二字本就是笑話。

    她情愿自己從未天真過。

    凡可愛必可恨。

    這世上有法,法為三套,天子一套,貴胄一套,螻蟻一套。

    天子生殺恣意,法又如何?

    貴胄如紈绔岑明,尋常男兒該頂家立業(yè)的年紀(jì),他醉倒溫柔鄉(xiāng),踩死一只螞蟻尚且要傷春悲秋半日,心善純真如孩童般無憂,法與他有何干系。

    螻蟻如梁眠,命如草芥,只需貴胄的一個(gè)冷眼,只需天子一抬手指,只需一個(gè)莫須有的“法”字,便要在不見天日的爛泥里,終生掙扎。

    天子的天真由權(quán)柄鑄造,貴胄的天真是無數(shù)金銀堆養(yǎng)而成。

    螻蟻的天真,是喪命咒。

    試問這世間還有比天真更罪惡的嗎?

    梁眠此生恨極了天真之人,卻愛上了最天真之人。

    下巴上傳來裂骨一樣的痛感,江茶猝然抬眼,尚書嘴唇飛快翕動。

    隨著古怪的語調(diào)響起,體內(nèi)立刻涌起一陣鉆心痛楚。

    唇角緩慢溢出一絲鮮血,江茶緊咬下唇,堵住幾乎要壓抑不住的呻|吟,瞬間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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