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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yǎng)禍水 第66節(jié)

    絮絮叨叨說得多了,簫娘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在他懷里翻了個身,仰起沾滿淚花的眼,“你是不是不想聽?不說了,我自己也覺得怪對不住你的?!?/br>
    席泠卻笑,“那也曾是你的日子。有一天我先死了,我也希望你能偶爾念叨念叨我。”

    簫娘松了口氣,仍舊翻回去,背著身,不由順著他的話想到“有一天他死了”。有一天他也死了?她心里倏然間山崩海裂,天昏地暗。她不敢想,單是想想就覺得撕心裂肺。

    床架子也跟著她抖起來,席泠聽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忙將她翻過來,抱在懷里,“我只不過說句玩笑話,怎么又哭得這樣?”他頗感無奈,一直拍她的背,“不說了不說了,你這一生的眼淚,恐怕今晚都流盡了?!?/br>
    哭到后來,簫娘已經(jīng)分不清,是為已死的仇九晉,還是為未死的席泠。只是哭得有些頭疼,席泠便吹了燈,摟她在懷里,仍舊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

    漆黑沉默里,他忽然嘆了句,“我從來不曉得你這樣能哭。”然后將她緊緊貼在懷里,他不敢再提個“死”字,只在心里對她說,為你,我不會死的。

    簫娘在他懷中睜著眼,越過他起伏的胸膛,看窗外的月。月還如昨夜那樣圓,像皮膚上一個泛白的、圓的陳年傷疤,年份久得想不起是因何而傷的了,伴著幾點沉默的星,整片天都暗啞。

    天一亮,兵馬司在緊鑼密鼓地過堂審案,仇家親戚也在緊鑼密鼓地為仇九晉發(fā)喪,日子在緊鑼密鼓地朝前滾。

    轉(zhuǎn)瞬滾去半個月,十萬石糧食虧空的案子鬧得南京城無人不知。人心惶惶中,兵馬司今日抓了這個,明日又請了那個去。主審官林戴文與陪審官何齊成了南京的風(fēng)云人物,咳嗽一聲,官場就能打個哆嗦。

    這里抓來抓去,同北京那頭也是信來信往,官道上日日夜夜皆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馬。一聽那馬蹄子噠噠飛濺的聲音就曉得,又有人得遭殃。

    一連好些人被革職查辦,就連應(yīng)天府府尹連帶幾位大員也不能幸免。一府不能沒個長官,這擔(dān)子,吏部自然就交到素來為官謹(jǐn)慎的又老道的柏仲肩上。林戴文一氣八百里加急向朝廷上疏,一面稟報案情,一面舉薦了席泠為府丞,連何盞,也舉薦了南直隸四品僉都御史。

    雖說扎付未下來,事情已是板上釘釘。何家按理該慶賀一番,奈何何齊忙著審案,暫不得閑。何盞雖不在意,卻少不得拿這事哄綠蟾高興。

    這日剛領(lǐng)了吏部的扎付,走到房中,打簾子見綠蟾懶朝里臥在床上,也拿不準(zhǔn)睡沒睡。何盞便放下簾子,走到榻上叫丫頭來問:“奶奶吃過午飯了?”

    丫頭一壁奉茶一壁嘆,“飯么是吃過了,只是照常沒吃兩口,用了小半碗稀飯,咬了一口rou餡角兒,仍舊是那副懨懨的樣子。這會又在床上躺著,藥擱在那里都涼了,還不見吃?!?/br>
    早先綠蟾不過是傷風(fēng),后頭拖拖拉拉復(fù)添了郁結(jié)痰迷,愈發(fā)不見好。成日不是歪著就是睡著,不過是簫娘來時與她說兩句,這兩日,連簫娘也不見過來。

    何盞心里憂悶,少不得打簾子進(jìn)去,坐在床沿上看她,又見是睜著眼沒睡。他便握著她的手臂將她翻過來,嗓子放得格外軟,“怎的又不吃藥呢?”

    綠蟾見他,只撐靠起來問:“公公那頭的案子可辦完了?什么時候放我爹歸家?”

    “這會大約還在過堂呢,你先不要急?!?/br>
    “過了幾回堂了?”綠蟾恨著眼,轉(zhuǎn)念又想他也為難,就xiele氣,嘆了聲,“你外頭去歇吧,我這會又有些困倦,想睡了。”

    何盞望著她倒下,無奈地轉(zhuǎn)過去,卻不見起身。他在兩片綠綃帳間干坐著,略微耷拉著腦袋,滿是灰心。帳子掛在銀鉤上,墜在床腳的那一片被風(fēng)吹在他腳邊,輕柔地?fù)嶂耐取?/br>
    他都快忘了他們上一回親.熱是幾時,大約是年前的事情。日子忽生變故,打破了他舉案齊眉的恬淡幸福。

    綠蟾曉得他沒走,但久不聞聲音,她稍稍翻過臉看他。他垂著下頜,神色無奈又無措。她心軟了,再度爬起來,“我要吃藥了。”

    “嗯?”何盞稍稍一驚,轉(zhuǎn)瞬笑了,忙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托起來靠在枕上,端來床頭小幾上的藥碗,自己先呷了一口,“倒好,還是溫的?!?/br>
    他討好地笑著,把碗送到綠蟾嘴邊,“晚些父親歸家,我去問問案子何時了結(jié)。你放心,拖了這樣久,林大人也趕著把案子上交到京?!?/br>
    綠蟾倏然心酸,酸得手指頭也發(fā)脹,她揪著指頭喝藥,喝一口,望他一眼,喝一口,望他一眼。待喝完了,偎到他肩頭,“對不住。”

    “對不住什么?”何盞擱下碗環(huán)住她,動作小心翼翼。頃刻領(lǐng)會了,握著絹子搽她的嘴,“是我對不住你。”

    綠蟾想想那些道理,落寞地笑,“你是做你該做的事情,官場上的是非恩怨,你也有你的不易,也并沒有對不住我什么?!?/br>
    誰也沒對不住誰,可造化弄人,他們從恩愛夫妻,忽然似隔了些什么在當(dāng)中。何盞斜垂著眼,笑著告訴,“我要提調(diào)到都察院做僉都御史,雖然朝廷的扎付未下,也就過些日的事情?!?/br>
    綠蟾卻高興不起來,看著重重簾攏輕輕搖曳,輕輕點著下頜,“噢,是好事情?!?/br>
    層層簾攏似搖著一重山,一重水,明明她歪在他肩上,他也緊緊環(huán)著她的腰,明明身軀如此貼近,但卻隔著千山萬水。

    她偶然間灰心地想,或許不該嫁給他。

    晚夕何齊歸家,何盞走到書房去打聽案子進(jìn)展。何齊疲態(tài)盡顯,仰在官帽椅上,“元瀾與你岳父都交代了,只是仇通判咬死不認(rèn)。我看他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不認(rèn)也不成,人證臟證皆在,呈遞了元陶二人的口供往北京,等皇上的旨意吧。”

    何盞兩手落在案上,待要問陶知行,何齊卻端正了身子笑起來,“快了結(jié)了,你上任都察院的扎付應(yīng)該半月后到,我大約是調(diào)任禮部,補云侍郎的缺。咱們父子這幾年,終于不算白忙?!?/br>
    蠟上的火炷跳躍在他眼中,滿是蠢蠢欲動的權(quán)欲。以他平庸的才華蟄伏多年,時至今日,終于一朝騰高。

    相較他,何盞則對權(quán)勢淡漠許多,此刻他更關(guān)心的是:“呈遞朝廷的奏疏上,父親可為岳父求過情?他老人家雖然違犯國法,到底是情非所愿。案子出來,岳父可沒有一點推板,該說的都說了,望父親與林大人請奏朝廷,寬恕他一回?!?/br>
    何齊的笑臉漸漸平復(fù),目光似個黑洞,深不可測,“我曉得,一門子的親家,不要你說。媳婦的病好些了?”

    “見好一些。”何盞笑著頷首,“只是胃口不好,不大吃飯?!?/br>
    “我曉得,是為她父親的事情,這病也是為這個緣故拖出來的。你做人家丈夫,該讓著些,好好的,不要吵鬧,凡事多哄著她。等咱們家好了,你們生幾房兒女,我何家就熱鬧了?!?/br>
    “兒子懂的?!?/br>
    末了何盞出去,也不要燈籠,披星回房,歡歡喜喜告訴綠蟾,“你放心,父親說了,上奏朝廷的疏本里,會替岳父開脫?!?/br>
    綠蟾枕上爬起來,想了想,遲疑地攢眉,“真的?”

    “再真也沒有了?!焙伪K一壁使喚丫頭來更衣,換上寢衣坐在床沿上,稀稀拉拉說一堆討她高興的話:“這案子原先沒密奏朝廷前,一直是父親在盯著。林大人往南京這一趟,要不是前頭的功夫,只怕這一年還了結(jié)不了,他少不得會賣父親這個面子?!?/br>
    聽他講得頭頭是道,綠蟾心里不免動容,見了笑臉,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我的意思,只要人平安就好,爹做了大半輩子的買賣,常說有夠溫飽,錢多錢少都不打緊。哪怕多罰他些錢呢,叫他平平安安一世在家,我就知足了。”

    “我曉得。就算岳父傾家蕩產(chǎn),我做女婿,也要照管他?!?/br>
    綠蟾笑著咳兩聲,那丫頭端藥進(jìn)來,見兩個好好的說著話,就將藥碗遞與何盞,“姑爺打發(fā)姑娘吃藥吧,我見天喊她吃藥,她要煩我了?!?/br>
    何盞接了藥去,她又驚道:“哎唷,姑爺外頭睡的那些褥墊今日叫小丫頭不留心澆了水在上頭,這會還沒干呢。姑娘放姑爺在屋里睡一遭,省得我們翻箱倒柜翻找褥子,成不成?”

    綠蟾吃了半碗藥,兜著帕子將她望一眼,紅著臉又將何盞望一眼,見他兩眼巴巴地盼著,就將丫頭剜一眼,“他給你什么好處,你見天幫著他說話。”

    說話間睡到枕上,不動聲色地往里頭讓了讓。何盞趁勢也睡下去,只等丫頭吹了燈出去,他在被褥里去摟抱綠蟾,低聲笑,“你病著,我不動你,你放心?!?/br>
    綠蟾兩個眼珠子背對著他,亮晶晶地轉(zhuǎn)一轉(zhuǎn),“睡你的吧,又說話?!?/br>
    何盞笑了笑,將她翻過來,摟在懷里,果然規(guī)規(guī)矩矩。只是心里像是松了口氣,那氣嘆出來,吹來密云,將短暫的明月吹蓋,夜暗下來。

    晝也暗下來,密云蔽日,庭院蕭條,雨水侵?jǐn)_窗臺。杏花亂了滿地,密密麻麻的白點子散布在幽暗的綠蘚。簫娘坐在妝奩前望外看,無休無止的雨好似下了一輩子。

    疏雨太長,把她的心也像浸濕了似的,變成沉重的一塊抹布,在她胸口里滴答滴答墜著水。席泠握著傘走近西廂,見她在妝黛停妥,一件蜜合色的掩襟長衫,茶色的裙底,頭上干干凈凈的,只在腦后虛籠籠的發(fā)髻里簪兩支白蝴蝶絹鈿。

    他在身后握一握她的肩,“走吧,雇的馬車到了?!?/br>
    簫娘醒回神,捉裙起來,“是在哪里?”

    “西城大興街芙蓉里?!?/br>
    是仇家那戶住在芙蓉里的親戚,前兩日搭設(shè)靈堂,因仇家犯了事,不大張揚,不敢多停靈,過兩日就要下葬。一應(yīng)親友,或有心的,皆趕在這兩日前去吊唁。

    去的大多是仇九晉舊日里的同窗同僚,年輕后生居多,年紀(jì)大的不大敢去。要不說“血氣方剛”,年輕人總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一年一年過去,血也冷了,氣也軟了,骨頭也硬.不起來,漸漸地,就化成一攤爛泥,這一攤那一攤的,形成這個癱軟的世界。

    席泠是不怕這些的,況且里頭的事情他曉得,上頭的意思,死人的事不追究。他同仇九晉無親無故,就做了一段同僚,也無甚來往。他們之間唯一的關(guān)系,是簫娘。思來,他也愿意帶著簫娘去憑吊一番。

    兩個人坐在馬車?yán)?,簫娘的腦子被馬兒顛成了漿糊,混混沌沌亂糟糟的。想說話,又揀不到話講。最終剔眼看席泠,好奇問他:“你怎的不生氣?”

    “生什么氣?”席泠穿著蒼色的道袍,戴著網(wǎng)巾,玉山在座一般巍然。

    簫娘歪著臉釅釅去探究他的眼,企圖從里頭尋出些蛛絲馬跡,“人家的漢子,聽見自己女人為別個男人哭,還與那男人好過一段,那漢子不知怎么冒火呢,說不準(zhǔn),還將女人提來打一頓!你倒好,什么都不說,還許我去吊唁?!彼秸f越懷疑,把額心蹙起,“你是不是不大喜歡我?”

    窗外淅瀝瀝的雨聲,席泠正撩著簾子瞧,陰沉沉的天底下,新發(fā)楊柳初開花,寂寞煙波迷魂人,千里遙山千重恨。

    世間太繁脞復(fù)雜,他在官場上用盡心計,或許在旁人眼中,他是破繭重生??伤约阂幌蛴X得,他是步步深陷,冷靜清醒地望著從前的自己死去。

    唯有一點,他簡單地愛著她,不想改變,只想一生都不懷目的地愛她。他欹在車角,搭起腿翛然地笑,“為什么喜歡你,就得為這些事生氣?你如今愛我,從前愛他,有哪里不對么?”

    簫娘骨碌碌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好像沒什么不對??伤欠N龐然得不可撼動的自信,叫她生氣。她揚起絹子在他眼角一飛,“那你怎么就說得準(zhǔn),我如今愛你,往后就還愛你呢?保不準(zhǔn),明日我遇見個更好的,就愛他去了。那你氣不氣?”

    “大約會傷心得肝腸寸斷,但不氣你?!?/br>
    他抱著手笑,似真似假,笑得簫娘慍怒,將腳一跺,“你就是不喜歡我!”又恐叫外頭車夫聽見,忙捂了嘴,剜他一眼。

    席泠愈發(fā)笑得開懷,拉她在懷里,嘆了一口氣,“正是因為喜歡你,才不生你的氣。那些人,因為愛了人家,就希望人家回報他些什么,或是回報同樣的愛,或是回報他一生一世。得不到回報,才會生氣。你既然跟了我,我就是心甘情愿想為你好,并不是圖你回報什么。”

    簫娘想一想,懷里探出水汪汪的眼睛,“那豈不是太不公了些?”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道。”他撫著她的手臂,“你要講公道,要不要把我的心你的心挖出來,拿去過過斤兩?倘或我的心比你重一些,你割二兩rou還我?”

    惹得簫娘又犯那斤斤計較的毛病,推開他端起腰,“盡是扯淡!我的心一定比你重些,我愛你,一定比你愛我多一些!”

    席泠輕浮地捏她洋洋的下巴頦,“那多謝您大人大量。我的愛天生只有這樣多,全部押給你了,你可別再為難我,叫我再拿些出來,可是沒有了?!?/br>
    眨眼的功夫,他又換了副面孔,有些陰仄仄的眼色湊近了,“但我想,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與你登對了,不論你我,別的人,始終有些不配,是不是?”

    簫娘還是更愛他有些陰沉沉的蠻橫,她的一生似乎都在對抗,一向不甘心為奴為婢,也不甘心貧困潦倒。

    但只有在他跟前,她喜歡把自己交給他主宰,在他的“權(quán)威”下,調(diào)皮地伸出利爪虛晃,“誰說的?我憑什么就只配你?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有王孫公子瞧上我,一朝一夕間,我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br>
    “哪個王孫公子?”席泠將她提到膝上,握住她的腰,半真半假的惡狠狠的模樣,“嗯?你告訴我,我去連他的皮也剝了。”

    “哼,講大話,你才沒那個本事?!?/br>
    席泠笑了,親她的下巴,輕輕咬著,“要不你試試看?”

    簫娘咯咯笑著躲,起先覺得自己贏了他的“霸權(quán)”,很是有些得意。后頭想想,她又好像沉迷在他的“欺壓”里,又像是輸了。誰說得清?

    第64章 歸路難 (四)

    仇家的這戶遠(yuǎn)親姓孔, 人口多屋舍大,只是這些年子孫不爭氣,有敗落之跡。這回接了仇九晉發(fā)喪的事, 是因林戴文許了些銀子,他們樂得掙這筆錢。

    靈棚設(shè)得簡便, 搭在場院中, 四面圍著屋子,苔痕從廊下呼啦啦蔓延過來,香燭在棚內(nèi)燒著,在寂寥的雨中,有隨刻湮滅之勢。

    簫娘望著那口髹黑的棺槨, 仍有些不敢信。直到手里的紙燒沒了,烏煙里再向前看, 牌位與棺槨都如隔著煙水茫茫。

    這時候她倒哭不出來了,反而向仇九晉的靈牌笑了笑。席泠被主家千請萬請地請到廳上吃茶, 僅有位稍年輕的奶奶在棚內(nèi)陪著簫娘。

    燒罷紙,這位奶奶引著簫娘在旁邊屋里吃茶。簫娘坐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來, 因問那孔奶奶:“沒有什么人來吊唁么?”

    “太太不曉得, ”孔奶奶擱下盅, 望著門外的雨笑道:“人心都是冷的, 聽見仇家犯了事,想來的也不敢來了,只有大爺生前那些年輕的同科同窗來了幾個, 再就是太太與大人。聽說太太從前還在仇家做個丫頭?太太心善, 如今這樣的身份, 還肯記著舊主?!?/br>
    簫娘無聲地笑了下, “大爺?shù)哪棠棠?,是如何處置的??/br>
    “一并都收監(jiān)了,聽后發(fā)落。就連江寧辛家的老爺也被叫去兵馬司撤職查辦了。大奶奶是個瘋的,什么都不曉得,倘或后頭裁決下來,死也就罷了,要說充公流放,這樣個瘋婦,還不知如何受罪呢?!?/br>
    “大爺還有房小妾呢?”

    “一樣的,等著發(fā)落。”

    簫娘想著上回見軟玉,穿的戴的,好不體面。眼下收監(jiān),一朝又跌成腳下泥?;蛟S同病相連的原因,她心里很有幾分唏噓,待要打聽,又想人家也未必曉得個小妾的事情,便不問了。

    兩人又說些話,只等前頭席泠打發(fā)人來傳話,簫娘就要告辭。走前又要了些紙,走到靈前點燒了,跟著這孔奶奶出去。這時候停了雨,兩個經(jīng)過一顆濃枝密葉的槐樹底下,驟起一陣風(fēng),搖將好些雨水下來,落了簫娘一身的水珠。

    孔奶奶一壁拈著帕子替她彈,一壁說些奉承話,“俗話說好雨天留客,太太記掛舊情,肯來瞧大爺一場,大爺心里也高興,弄些雨水,是謝太太呢!”

    簫娘回首又將停靈的棚子望一眼,見那一排排白蠟在陰霾的天里,照得輝煌而寂寞。

    晚夕她就做了個夢,夢到仇九晉喊他,她跟著那溫柔繾綣的聲音又走到這樹底下來。不知幾時圓,仇九晉由樹后出來,穿著藍(lán)灰的圓領(lǐng)袍,望著她笑。

    夢里臨近黃昏,金黃的夕陽落在那棵樹底下,仿佛是一座千年的古城,承載所有回憶的殘垣斷壁都被風(fēng)吹成沙,漫天揚著。兩個人笑一陣,始終無話說,直到彼此笑出淚來,簫娘才醒了。

    席泠聽見她哭,下床點亮床頭的銀釭,坐在床沿陪她,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