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死對頭向我求親了 第3節(jié)
謝歸慈迎上他的目光,彎了彎唇,一瞬間艷麗猶如春花初綻。 這惑人心弦的美貌卻沒能打動藏雪君半分,薛照微沒有遲疑地收回目光,連多給謝歸慈一個眼神都不肯。 謝歸慈碰了壁并不生氣,天下第一人的藏雪君,確實有這個本事,仿佛做什么都理所應(yīng)當。 瞧瞧他向來眼高于頂?shù)膸煾戈藕庹嫒?,這會兒比誰都殷勤地跟在薛照微身側(cè),喋喋不休地試圖和他搭上話。 可惜薛照微對他的奉承無動于衷,藏雪君黑白分明的眼瞳將大殿所有弟子的身影都納入,淡淡掃過:“真人所有弟子都在這里了嗎?” 昱衡真人被他這句話搞得摸不著頭腦,總不會是他哪個徒弟天賦過人被薛照微看上了吧?他心底納罕,但面對薛照微并不敢多問,摸了摸胡子說:“我一共九個徒弟,今日都在這殿中。不知藏雪君要找的是哪一位?” 薛照微這才一字一句地開口:“聽聞鶴月君有一位情投意合,已經(jīng)定下婚約的未婚夫。他今日也在嗎?” 他的語氣太過冰冷,以至于此言一出,整個大殿瞬間死寂,眾弟子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原來那個傳言竟然有幾分可能是真的——鶴月君和藏雪君兩個人多有不合,甚至到了刀戈相向、不死不休的地步。鶴月君死了,藏雪君還特意找到了他未婚夫所在的渡越山。 讓人覺得一點他們之間一點事情都沒有完全不可能。 眾人不約而同地想。 只有莫名其妙被薛照微點名的謝歸慈心中奇怪,還是從角落里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薛照微面前。 他蝶翼似的眼睫卷著日光,脆弱似琉璃。 “若是沒有弄錯,藏雪君說的人應(yīng)當是我。不知藏雪君有什么事情?” 薛照微的視線猶如刀鋒從謝歸慈身上刮過,意味難明,心智脆弱一點的這個時候約莫已經(jīng)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好在謝歸慈經(jīng)歷過渡越山眾人各種目光洗禮多年,已經(jīng)能對旁人視線視若無睹。甚至他還有心情朝薛照微勾了勾唇角。 薛照微手指按上劍柄,聲調(diào)平穩(wěn)冰冷,像是在雪里凍過一樣。 “確實是個美人,難怪能叫人舍生忘死?!?/br> 這話不太像夸贊,殿內(nèi)不少弟子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紛紛看向謝歸慈。 謝歸慈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接這一句話,只是垂下眼去。他衣袖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動了動,指尖一片冰冷。 他方才沒有看錯,薛照微的眼睛里有殺意。 對他。 無緣無故,生平初見——這位大名鼎鼎的藏雪君居然想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謝歸慈:有病。 第03章 朝來雨03 無妄之災(zāi)。 謝歸慈腦海中頓時只有這么一個念頭。薛照微還沒有拔劍,可他展露出的殺心已經(jīng)讓謝歸慈下意識心中升起提防。 他覺得荒唐。卻又實在想不通薛照微為何會對他有殺心。 分明兩人素不相識,甚至在今日之前他連這位藏雪君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總該不會真如傳言一樣,薛照微和“江燈年”偶然結(jié)下過生死大恨?謝歸慈腦子里一剎那浮現(xiàn)過諸多想法,頃刻之間又被盡數(shù)按捺下去,心思化作唇邊挑開的笑:“藏雪君謬贊了。只是我同他的感情豈止是區(qū)區(qū)一句舍生忘死可以概括?” 他話中帶著不分明的試探。 尾音落下,薛照微如冰霜的神情也隨之更凍結(jié)三分,良久,他唇邊才挑出一個要笑不笑的弧度:“江燈年對你確實是情深意重,只是我看謝公子對他卻未必?!?/br> 這話盡管意味尚不明朗但已經(jīng)足夠重,站在人群里的師延雪忍不住向謝歸慈投去擔憂的目光。 鶴月君如今已經(jīng)不在,如果真的得罪了薛照微,在這渡越山之上,還有誰能庇護得住大師兄? 謝歸慈卻沒有領(lǐng)會到她的憂心忡忡。 果然,和“江燈年”有關(guān)系。 他想了想薛照微是站在什么立場上這句話,可惜沒有想出個究竟來,覺得可以下個“薛照微和江燈年有仇”的結(jié)論。 謝歸慈長年待在渡越山,絕無可能得罪薛照微,但是“江燈年”卻說不準,“江燈年”少年成名后多年樹敵數(shù)不勝數(shù),興許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位藏雪君也不是沒可能。 只是這位藏雪君……度量未免太小了點。 旁的仇家聽說鶴月君江燈年死了,都沒有立即找麻煩找到謝歸慈頭上來。 薛照微還是第一個。 嘖。 想清楚了對方的目的,謝歸慈心下也就安定了許多。 謝歸慈想了想渡越山一位師叔賭錢輸了是個什么姿態(tài),學(xué)著道:“閣下與我非親非故,怎會知曉我心中悲痛之情?閣下今日還故意針對于我,挑起我的傷痛愧疚,難道便稱閣下的意了嗎?謝某并不記得曾經(jīng)開罪過藏雪君?!?/br> 他直接把話鋪開到明面上來,反而叫人不敢拿他怎么樣。若是薛照微繼續(xù)出言諷刺,就坐實了謝歸慈口中所說的“故意針對”。 這份小聰明……倒是有點像他,只是萬萬不及的。 薛照微冷冷地想著。 不過若是全然是個蠢貨,反而要叫他奇怪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江燈年看重。 他心下瞬間掠過一絲恍惚,昱衡真人趁著這個間隙插話斥責謝歸慈道:“縱使鶴月君身亡,你也不可如此放肆。豈能在藏雪君面前失了禮數(shù)?還不過來給藏雪君賠禮?” 謝歸慈垂著眼,站在原地不動,沒有理會他這個名義上師長的話。 “不必?!毖φ瘴⒗涞財嚓藕庹嫒耍浦x歸慈,有種打量探究的意味,姿態(tài)從容,“謝公子猜得沒錯,我確實在針對于你?!?/br> “………”謝歸慈著實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坦然,眼底控制不住地流露出驚愕,好在他反應(yīng)極快,馬上便平復(fù)心緒,道:“不知道我和藏雪君有什么過節(jié),居然惹得您紆尊降貴親自來渡越山?!?/br> 他不說他自己,偏偏要扯渡越山,好像渡越山是個多么不值一提的小地方。 昱衡真人臉皮扯了扯,覺得謝歸慈的話好像在罵人,但是又說不出什么過錯。 “過節(jié)?”薛照微重復(fù)了一遍經(jīng)由謝歸慈口說出來的這個詞,指腹從劍柄上摩挲而過,仿佛隨時就要拔劍而出,見血封喉,“我和謝公子平生素不相識,談不上過節(jié)?!?/br> “那……”謝歸慈微微猶豫,總不會真的是因為“江燈年”吧? “不過我同謝公子情深意重的未婚夫江燈年有些交情。”他咬重“情深意重”幾個字,但是他臉上神情是慣常的冷淡,實在叫人辨不分明他的真意,“知曉有個叫他待如珍寶的未婚夫在渡越山,心中總難免好奇要見上一見?!?/br> 謝歸慈以為薛照微的“好奇”里頭應(yīng)當摻了不少水分。不過對方既然已經(jīng)這么說,便是想把事情揭過去,他也沒有必要再平白給自己招個敵人。 畢竟他眼下可是個只能拿著劍?;茏拥膹U物。 ——至少在他離開渡越山之前,他得是。 因此他說:“藏雪君見了我,發(fā)現(xiàn)謝某不過是一介尋常凡夫俗子,恐怕叫你失望了?!?/br> 這完全是謙詞。 即使謝歸慈修為不濟,但那張臉也和泯然眾人的凡夫俗子沾不上邊。 如果他是凡夫俗子,殿內(nèi)其他人都是泥坑里頭的爛蘿卜。 “也不是全然一無是處。以鶴月君的眼光,不會隨意到什么人都看得上。”薛照微淡淡道。 謝歸慈扯了扯嘴角,雖然好像是被夸了,但是薛照微這語氣令人完全高興不起來。 好在謝歸慈心態(tài)極佳,彎唇道:“鶴月君的眼光自然極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薛照微多看了他一眼。 昱衡真人抓住時機急匆匆插話:“聽聞藏雪君至,門下弟子已經(jīng)在棲月臺布下宴席,可否請藏雪君賞臉?” 這話說的,好像薛照微不是自己提劍闖上來,而是被請過來的貴客。謝歸慈心下一哂,難怪他做不好昱衡真人門下首徒,這見人說鬼話的本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起碼謝歸慈自愧弗如。 “謝公子要去嗎?”薛照微忽出聲問他道。 謝歸慈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薛照微話里頭的意思:“去。” 渡越山別的沒有,山珍野味倒是不少。不過修仙人講究辟谷,渡越山少有開灶火,謝歸慈不精通廚藝,能一飽口腹之欲的時候極少,如今有這個機會自是不會錯過。 只可惜他想錯了昱衡真人,昱衡真人如此好排場的一個人,怎么看得上那些人間的食物,因此端上宴席來的都是百花露、玉津靈髓、靈瓏果等靈氣四溢的食物。 也個個寡淡無味。 旁人卻不似他所想,只覺得這些東西都是頂好的——難道到了他們這份上吃飯進食還只是為了飽腹嗎?這些食物中含有的靈氣才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與其說吃飯,不如說吃靈氣。 薛照微余光一瞥,見謝歸慈百無聊賴地撐臉坐在一側(cè),對眼前的珍饈無動于衷,甚至一臉索然無味。 好像面前擺的不是什么靈氣四溢的千金佳肴,而是令人難以下咽的毒藥。 江燈年也是這樣,分明已經(jīng)是修為極高的境界,辟谷易如反掌,但是卻還如凡人一樣看重口腹之欲,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最愛凡間心思精巧的點心,對旁人趨之若鶩的靈酒靈果卻瞧都不帶正眼瞧。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誰影響了誰的口味。 想到這里,薛照微也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只端詳把玩著手中的琥珀杯。 昱衡真人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見此不由得問:“可是食物不合閣下口味?” 同時心里頭嘀咕,這已經(jīng)是修真界千金難求的珍饈,居然還入不了薛照微的眼。 這位藏雪君未免太難伺候了吧? “并非如此,只是我素來不重口腹之欲,倒叫真人費心了?!毖φ瘴⑼屏送泼媲暗牧鹆ПP,“不過我看真人的愛徒仿佛很喜歡這些,不如將我這份給謝公子?!?/br> 昱衡真人一聽心都開始滴血,嘴唇囁嚅著動了動,沒說出反駁的話。 這么貴重的東西給別的徒弟就算了,給謝歸慈簡直是浪費。但是薛照微都說了這是他“愛徒”,昱衡真人也不敢拂了薛照微顏面,于是隨手指了個小弟子:“你去把謝歸慈叫過來。” 過了一會,小弟子從宴席末端回來了,低著頭唯唯諾諾:“回稟真人,大師兄說……說他現(xiàn)在沒空,叫您如果有事就自己過去找他?!?/br> 昱衡真人瞬間目光掃過去,眾人之外,謝歸慈被抽了骨頭一樣懶洋洋坐著,正拿著他千金一壺的玉津靈髓……洗筷子。 “太不像話了!” 昱衡真人怒不可遏地出聲,臉皮一動一動,甚至眼角都在抽搐,要不是還顧及著薛照微,現(xiàn)在走過去對謝歸慈就要破口大罵。 薛照微神情無波無瀾,酒杯抵在唇邊,一雙漆黑的眼眸里沉而冷。 便是連性情……都有幾分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人的老婆就是這樣跑掉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