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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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依賴別人的習慣吧,不好意思,下次我會告訴你,”喬稚晚于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一次沒有拒絕他,“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去,我們,再去前面走走吧?!?/br> * 刺刺遙遙看到懷野牽著那么大一只狗,半天都沒認出是他,等他走近了,下巴都要驚掉了:“——你你你,你從哪里找的這么大的一只狗?”又瞧到了他臉上的傷,驚呼:“我的天哪!你這臉怎么了?誰給你揍了?” “梁桁啊,”懷野隨意地說著,讓人給狗牽到一旁去,吩咐道,“它叫旺財,我給你們找的童工賣藝的,跟路人說好,想摸狗必須先看演出,不然免談?!?/br> “不是,梁桁有病吧,揍你干什么,以前那事兒不是都過去了嗎,”刺刺踮起腳,心疼地撫他的臉,“瞧瞧,這嘴角的傷,還有這,都打到眉骨了,到眼睛了怎么辦?留疤了他給你負責?” “就是說啊,他可能嫉妒我比他帥吧,非往我臉上打,”懷野拿起吉他,隨手撥弄了下,側(cè)耳傾聽弦音,“不過沒關系,我下午把他玻璃全砸了?!?/br> 鼓手小白吃驚到差點咬到嘴巴:“——我靠,不會吧你!梁桁弄的那個排練室的玻璃?” “是啊?!?/br> “cao!我說他那會兒發(fā)朋友圈罵罵咧咧罵誰呢,原來是你啊!” 刺刺拍著懷野的肩膀,又氣又笑:“行了,砸玻璃了就算了啊,你們也真是,多大的人了,還打架?!?/br> “什么算了,”懷野點起一根煙來,吐氣,“我可沒說算了,他找人打的可是我的臉——臉,各位,我媽把我臉生的多好看,打別的地方可以算了,臉不行?!?/br> 咬字極重,強調(diào)好幾遍。 可見有多在乎。 “那你還要做什么,砸了玻璃還不夠?”小白沒忘記上回懷野在livehouse的后臺挑釁梁桁的話,調(diào)笑道:“你還真要搞人家女朋友不成?” 不說這事兒懷野都忘了。 他這人就是嘴巴欠,梁桁怎么惡心他就怎么來,都沒往腦子里去。 但那個jiejie,是真的很漂亮。 他是真心話。 “行啊,”懷野咬著煙,嗓音倦懶,“搞搞也不是不行。” “別貧了啊你們,”刺刺趕緊打住,正色道,“omini的場子我們一周只能一三五去,周六他們看情況安排,這是最大的寬限了,其他時候我們就路演吧,反正大夏天的,也不冷,你們幾個也出來活動活動,別成天喝酒打牌泡小果兒了?!?/br> “刺兒,愚人瓦舍那邊不去了?” “不去了啊,梁桁說找懷野就不讓我們演,”刺刺很瀟灑地說,“現(xiàn)在梁桁找人給懷野揍了,更不能去了吧—— “而且我他媽頂討厭看人臉色,不就有幾個臭錢嗎,他當初那么搞懷野,現(xiàn)在還想搞我們?港城也就算了,北京就真他們紅鬼一家獨大了?還弄了個什么排練室,說他那兒有最好的設備,想找地兒必須求他看他眼色,何必!” “那羅洋出院了怎么辦,你真給咱們樂隊弄兩個吉他?” “兩個吉他會不會太多了?” “懷野你自己的樂隊呢,真不玩兒了嗎?你以前不也是主唱?”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終于插好電了,擴音器、音響什么的都弄了個完備,即刻開始演出。 他們所在的是附近最大的一個商圈,夏日季節(jié)這會兒正是飯后散步的時間,又有一條乖乖巧巧的louis為他們吸引眼球,很快就圍攏過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空氣中飄散開路旁郁金香和薄荷草的香氣。 沁人心脾。 臨開場,刺刺湊近了懷野一些,問道:“喂,你那天帶來的那個朋友,叫什么丁滿的,不會是丁意的弟弟吧?!?/br> 懷野沒否認:“嗯。” “丁滿他知道你和他哥哥之前認識嗎?!?/br> “不知道,我還沒說,”懷野催促她,“喂,準備了?!?/br> 刺刺吞了吞口水,不再多說什么。 過去了。 “喂?!?/br> 懷野忽然又叫她一聲。 “怎么了?!贝檀袒仡^。 “今晚你家有人嗎,”懷野說,“借我住一晚?!?/br> “你不是在丁滿家?。俊?/br> “不是啊,只有昨晚,”他說,“他奶奶估計知道我昨晚住那兒的,今晚在車鋪里蹲著,我得自己找地方。” 刺刺被他惹得發(fā)笑:“小野,你這樣還不如趁早回港城讀書去吧,你說你現(xiàn)在在北京跟流浪有什么區(qū)別,回到家人身邊不好嗎——” “行不行,”懷野很沒耐心地打斷她,有點兒無辜地瞧著她,放軟了語氣,“行嗎,就今晚,jiejie?” “不行哦,”刺刺說,“我男朋友今晚在?!?/br> “我又不是來拆散你們的,也不是來加入你們的,”懷野繼續(xù)同她商量,“哎,借我個沙發(fā)睡一睡都不行?” “你閉嘴吧你?!?/br> “好無情,”懷野輕嗤,“剛不還很心疼我嗎?!?/br> * 夏天的步行街很熱鬧,人來人往。今天好像趕上了這里的什么商家辦活動,廣場上居然有樂隊在表演。 看起來唱了有一陣了,應該是玩搖滾的,女主唱唱的還挺好聽,觀眾反應很熱烈,圍的水泄不通。 許頌柏去停車坪取了車,開過來,與那邊隔著半條馬路。 他遙遙地向前方人群一望,居然看到了那晚在雨下夜市攤遇到的,和喬稚晚在一起的那個男孩子。 少年側(cè)容冷冽,很是高挑英俊,出色的外貌在人群中十分打眼,雖是吉他手并非主唱,一段兒solo玩兒也玩兒的很是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全然把這露天演出當成了自己的主場。 許頌柏只好奇看過去一眼,竟也忘記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許頌柏是古典樂出身,現(xiàn)在還在搞正統(tǒng)的音樂劇,但毫不夸張的說,那個男孩子的吉他是他見過的所有人里玩的最出彩的。 何況有一種足夠吸睛的魅力在,天生屬于舞臺。 喬稚晚落了東西在他們剛小坐過的咖啡廳,這會兒過來,叩了叩車門,便坐上了副駕駛。 她朝許頌柏那側(cè)的窗戶望去一眼,挺好奇:“你在看什么?!?/br> “沒什么,”許頌柏掐了煙,“東西找到了?” “嗯,找到了?!?/br> 喬稚晚笑一笑。 落東西只是她的說法,實際上是rachel的電話。 她這次隱隱覺得自己不能不接了,也許是因為遭遇了昨夜那樣的事情,想有一個宣泄口,于是同許頌柏撒了謊,找了別處去接。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 她還是沒辦法把自己的狼狽全部交給他。 喬稚晚隱隱聽到那邊廣場上正在演奏的曲子很熟悉,好像是她初到北京,在愚人瓦舍聽到的那個叫做dirtyberry的樂隊唱的。 她正要張望,許頌柏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 載著她駛出了這條街。 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四周車喇叭迭起,很快沖散了那陣旋律。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要不要去喝點酒再回去?”許頌柏提議道,“我知道你愛酒,所以我自己平時也有意無意地收藏了一些,想著什么時候你來北京了,見到你了,叫你來我家嘗一嘗?!?/br> 去他家嗎? 喬稚晚心下琢磨片刻。 許頌柏看出了她的顧慮,于是笑了笑,說:“你放心,不會灌醉你的,你來嘗一嘗我的酒,我不喝,我送你回家?!?/br> 喬稚晚自認為自己不算多么浪,但的確換男朋友勤快得很,偏偏為了氣rachel還總挑出格的戀愛談。 她人表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骨子里卻是十足的叛逆。 但他的態(tài)度著實讓她感動,雖然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緋聞不斷,他卻很相信她并不會是多么隨便的女孩子。 可其實……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怎么浪都可以吧。 喬稚晚正這么想著,許頌柏以為她還在顧慮,又是笑著問她:“喂,你不會覺得我要對你做什么吧?!?/br> “啊,不是,”喬稚晚一瞬回神,訕訕一笑,“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喝點酒我就送你回去,絕不多留?!?/br> 他一再保證。 “嗯,好。” 她嘴上答應,心底卻有點失望。 恨死自己了。 怎么那么愛面子呢。 她想說,她真的沒有他想的那么乖。 她巴不得他們在他家今晚發(fā)生點什么呢,她回家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事兒。 * 喬稚晚很小就和父母移民了,離開北京后,她的童年時期基本是在加州長大的。 在加州的最后一個夏天,父親自殺了。 然后rachel就帶著她搬到了紐約。 后面許頌柏的父母離婚,母親帶著他改嫁,也來到了紐約。 他們再次遇到。 國外的華人圈子閉塞又排外,她除了她和許頌柏那個階層的人,就很少接觸到之外的人了,他們年紀相仿,父母很小都很熟悉,所以他們也很熟悉彼此,熟悉到對方任何一個稀松平常的習慣。 熟悉到他知道她諱莫如深的所有,他也體貼到不會來詢問她以至于令她有絲毫的難堪。 所以他是她少女時代最熟悉的人。 也是最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