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 第75節(jié)
揪著他的頭發(fā),若梨愣愣地看著他,下意識問了句:“什么事?” 大抵是怕自己的頭發(fā)遭殃,裴嶼舟先慢悠悠地將它從她手中救出來,“明日我要去醉芳館。” “裴嶼舟!” 一聲怒吼之后,男人被趕下了床。 一塊軟枕緊跟著砸在他背上。 轉(zhuǎn)過身,裴嶼舟似笑非笑地盯著緊閉的帳子里曼妙纖細(xì)的背影,雙臂環(huán)胸,無賴地道:“夫人最美,夫人身段最好,夫人哭起來也是我見猶憐——” “滾!” “能娶到梨梨,實是哥哥三生有幸?!?/br> “求梨梨早些給我裴家開枝散葉,綿延香火。” 床上的若梨卻不再要他滾了。 四年前裴嶼舟從醉芳館回來,說了好些讓她心死的話,他都記得,也在用這種方式,訴說著歉意。 若梨突然有些想哭。 若是沒有長公主的那一紙婚約,他們大抵還是會修成正果,可過程會截然不同。 他們可以順其自然,慢慢意識到彼此的心意,最后歡喜地成親。 后來裴嶼舟到底是沒有去書房,他抱著若梨,天南海北,不著邊際地說著閑話,偶爾還會蹦出兩句葷詞,竭盡所能地逗她哄她,直到她入夢。 看了她恬靜乖巧的睡顏許久,裴嶼舟終是俯首輕吻她的眉心。 梨梨,別再離開了。 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 第二日傍晚,去醉芳館見父親曾經(jīng)的副將,如今已是三品大員的秦嶺將軍前,裴嶼舟再三向若梨保證自己絕不拈花惹草。 他走后,丹青忍不住打趣,“若是夫人再不高興,只怕國公爺真要給你跪下啦?!?/br> 抿了抿唇,若梨仍是對他談事的地方不滿意,但也知道若非必要,他不會應(yīng)下邀請。 父親曾經(jīng)的副將,難道父親的死另有隱情? 因著這一份莫名的猜測和憂慮,若梨晚膳時也沒什么胃口,不曾吃多少便在丹顏的陪同下去往祠堂。 那里只供奉著裴嶼舟父親的牌位。 點上香,又跪下磕了三個頭后,若梨沒有起身,就這樣靜靜地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燭火之下,那尊刻著燙金色字,壓抑而肅沉的黑色牌子。 即使與先國公爺?shù)慕佑|不多,但他待她的好至今歷歷在目。 許是今晚風(fēng)大,且涼,若梨忍不住抬手摁了摁酸脹的眼角,將那抹淚拭去。 “父親?!?/br> 半晌,她輕啟薄唇,喚了一聲。 裴行慎在若梨心中便如親生父親一般慈愛而偉岸,她一直敬愛。 牌位前的兩盞燭火跳了一下,而這陣風(fēng)也溫柔地拂過若梨的鬢角,將那縷碎發(fā)輕輕吹開。 - 醉芳館二樓雅室,裴嶼舟與年過不惑的秦嶺相對而坐,你來我往地逢場客套,喝著口感不甚好的烈酒。 “英國公當(dāng)真不要尋兩位美人作伴?苦守一個女人豈不寂寞,更何況小夫人哪有這些個姑娘懂得多,她們定能將你伺候得舒服。” 左擁右抱的秦嶺醉瞇著眼,仰頭喝盡身旁美人遞來的酒,又輕拍另一位美人的手背。 對方立刻會意,端著酒盞妖嬈地來到裴嶼舟身旁,就要挨著他坐下,卻被男人的內(nèi)力震跌在地。 不過這里的女子身經(jīng)百戰(zhàn),又豈會因為這一下不疼不癢的警告退縮。 紅著眼眶的美人兒抬手整理衣襟,卻不過是將它又往下拉了幾分,露出那波瀾壯闊的曲線,而后故作委屈地看向裴嶼舟,嗓音嗲得讓人發(fā)膩。 “國公爺,奴家只是想給您斟酒,又何故這樣疏遠(yuǎn)人家。” “更何況奴家聽聞小夫人自幼身子嬌弱,您身強體健,精力充沛,她怕是不能讓您盡興,不如奴家——” 后面的女人說不下去了。 裴嶼舟此刻宛若閻羅,周身的戾氣連秦嶺都招架不住,更別提她們。 在眾人緊閉著嘴巴,驚恐各異的目光下,男人冷冷吐出一個字:“滾?!?/br> 最先回過神的是秦嶺,他咽了咽喉嚨,壓下心底幾分不明緣由的忐忑和恐懼,假模假樣地怒斥:“混賬!小夫人是你們這些賤婢可以說的?還不快滾下去!” 雅室里的姑娘紛紛離開,包括原本伺候在他身旁的美人。 論官職,裴嶼舟是從一品的大將軍,論爵位,那也是僅次于郡王的英國公,再論血緣身份,更是姜武帝的嫡親外甥,是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顯赫人物。 就算他效忠的那位大人與他敵對,明面上也不敢得罪半分。 漫不經(jīng)心地晃著酒盞,裴嶼舟眼底的戾氣少了幾分,他沉聲道:“三品大員,父親昔日的副將,秦大人,你如今倒是不講究?!?/br> 他這是在罵秦嶺饑不擇食,德不配位。 一身酒氣,還有劣質(zhì)脂粉香的中年男人喘著粗氣,卻不敢上臉,只笑著打馬虎眼:“哪里哪里,不過是閑來無事打發(fā)時間的玩意,既然國公爺不喜,下次我們換個地方?!?/br> “請?!?/br> 說著,秦嶺親自給裴嶼舟滿酒。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話也甚少說,最后裴嶼舟甚至不需要他斟酒,直接舉起酒壺大口大口地灌,模樣看著是徹底醉了,情緒似乎很是低沉。 最后秦嶺架著他出了醉芳館。 只是兩人還不曾到門口,便聽到靠在他身上的高大男人低聲呢喃:“父親,我會從秦嶺查起……” 原本也有七八分醉,但不至于沒了神智的秦嶺一個激靈,腳步停下,目光死死地盯著旁邊耷拉著眼簾,神色痛苦的男人。 “我定為你,報仇?!?/br> …… 后來,直到國公府華貴的馬車在視線中消失,晚風(fēng)中凌亂,六神無主的秦嶺甚至不需要小廝攙扶便快步走進(jìn)馬車,報了個地方。 殊不知,原本醉得不省人事,一身黑衣的男人此刻正立于屋檐之上,袍角在風(fēng)中翻飛,而他的視線緊跟著那輛馬車,鳳眸微微瞇起,殺意迭起。 裴嶼舟一路跟著,馬車停的地方和他猜的一模一樣。 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攥了起來,他望著那座像是在黑夜中緩緩張開血盆大口的宅邸,殺氣險些失控。 三年前,若是援兵和糧草早來半日,父親都不至于喪命。 而負(fù)責(zé)掩護(hù)百姓撤離出城,并沿路接應(yīng)的正是秦嶺。 他們有意拖延,間接害死了父親。 - 裴嶼舟回到府上時,全身都濕了透。 而若梨披著一件月白色的斗篷,懷里抱著一柄紙傘,正站在燈火柔暖的回廊下,安靜地等著他。 當(dāng)滂沱的雨幕中出現(xiàn)那一道高大的漆黑身影時,她忙不迭地?fù)纹饌悖顺鋈ァ?/br> 腳上的繡鞋沒一會兒便濕了,輕盈柔軟的裙擺也濺上了泥水,污痕一塊一塊的。 看到她,裴嶼舟先是愣了片刻,而后便如風(fēng)一般來到若梨跟前,拿過她手中的傘,將她帶到身旁。 卻沒有讓她挨著自己。 將傘都傾到她頭頂,裴嶼舟牽起若梨的手,加快了步子,卻未曾言語。 這條路其實有點長,但對時不時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若梨來說,很是短暫。 沒一會他們就回到了竹園。 若梨吩咐丹顏和丹青準(zhǔn)備熱水,想讓裴嶼舟先去沐浴。 而他卻直接將屋門關(guān)上,當(dāng)著她的面將濕衣脫干凈,最后只剩一條褻褲。 坐在床畔,紅著臉,視線有些無處安放的若梨看著他這般往自己走,下意識要往床里躲,卻被男人攥住腳踝,脫去了潮濕的鞋襪。 他將她冰涼的雙腳抱在懷里捂,內(nèi)力游走,沒一會兒若梨就暖和起來。 粗糲的指腹或輕或重地?fù)现哪_板底,惹得若梨全身緊繃,癢得直笑,眼角最后都沁出了淚珠。 在她招架不住,像是要哭時,惡劣的男人及時收手。 “想我了?” 從衣柜里取出套寢衣,裴嶼舟低笑著打趣,大手探向若梨細(xì)軟的腰,要給她換衣裳。 第64章 回京城 “沒有, 就是有點擔(dān)心……” “我自己來?!?/br> 說完,若梨便試著拽出他手里干凈的衣裳,但它紋絲不動…… 最后她被他帶到腿上坐著, 紅著臉蜷縮在他溫?zé)峤Y(jié)實的懷里。 眼見著他的大手開始不安分,若梨的小臉羞得通紅, 耳朵根像是要擠出血來。 “你怎么總是想著那事呀……” 她的嗓音軟糯,那一點惱意聽著格外嬌氣, 若梨見他還是不罷手,便鼓了鼓腮幫,當(dāng)真有些惱了,“你回來都還不曾沐浴,不許碰我?!?/br> 那手果真頓了頓, 吻著她的臉頰,在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靠近的男人終于舍得離開幾分,“淋雨不算沐浴?” 若梨被他這無賴話氣笑了。 “你要不要臉???” 他的大手突然捏了一下, 毫無防備的若梨下意識發(fā)出聲嬌婉的嚶嚀,繼而又將臉埋進(jìn)他懷里,索性用雙臂抱住他的胳膊, 抵死不從。 低笑一聲, 裴嶼舟舔著她通紅的耳垂, 漫不經(jīng)心地道:“有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