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迫不及待往外走。

    但是步西岸沒動，郁溫也沒動。

    向芹不明所以，“走啊？”

    郁溫沉默了會兒，問周武鳴：“你怎么知道葉全這次考得不行??？”

    “我看見了啊，”周武鳴說，“臨收卷我從他們考場路過，看到他后面基本沒動?！?/br>
    郁溫聞聲皺眉。

    向芹“啊”一聲：“那么夸張啊?！?/br>
    周武鳴“嗯”一聲，朝向芹擺手，“別管他了，一個暑假時間他能趕上來?！?/br>
    他們說著也走了。

    郁溫還在沉默，步西岸這次倒是主動開了口，“心態(tài)問題。”

    郁溫嘆氣，“他是心態(tài)有點(diǎn)問題?！?/br>
    步西岸瞥她一眼，考試期間學(xué)校沒要求著裝，天氣熱，郁溫穿了一條裙子，露出的胳膊腿都又白又細(xì)，光一照上去似乎能看清皮膚下的血管紋路，她頭發(fā)沒扎起來，只是把額前的碎發(fā)辮了起來，看著很乖。

    只是臉上泛著愁色，微微蹙起的眉步西岸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于是他起身，聲音很低沉的一句：“走了。”

    郁溫“哦”一聲，起身跟上。

    “數(shù)學(xué)怎么樣？”步西岸忽然問。

    郁溫愣一下，說：“還行？”

    步西岸“嗯”一聲。

    不過經(jīng)由步西岸提醒，郁溫才想起來，她雙手背后，身子前傾，微微歪頭看向步西岸：“你暑假有空嗎？”

    步西岸瞥她一眼。

    怕他誤會，郁溫忙不迭舉手說：“不是我?！?/br>
    步西岸挑眉。

    郁溫說：“是我鄰居的孩子，明年升初三，找人補(bǔ)課?！?/br>
    步西岸只問了一句：“男生女生？”

    “男生，”郁溫問，“怎么了？”

    “沒事，”步西岸說，“具體讓家長打電話了解。”

    郁溫的疑問果不其然被岔開，她“哦”一聲，“那我晚上和他們說說。”

    步西岸輕輕頷首，偏頭看到郁溫已經(jīng)完全想不起來剛剛要問的問題，唇角不太明顯地勾了勾。

    其實(shí)步西岸帶課不怎么挑學(xué)生，畢竟愿意找他這種高中生補(bǔ)課的不多，但是初中的女生他一般還是會拒掉。

    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晚上郁溫和周芊郁學(xué)舟一起吃飯，周芊問：“什么時候拿通知書啊？”

    郁溫說：“下周?！?/br>
    “哦，那我在家陪你拿通知書吧?！敝苘氛f。

    郁溫聞聲抬頭，“嗯？怎么了？”

    郁學(xué)舟說：“宥旻為周老師在鄰省一個山莊辦了一場字展，字展估計(jì)半個月，剛好你放暑假，天氣又熱，干脆在那邊過暑假得了。”

    郁溫“啊”一聲：“過一整個暑假嗎？”

    “對啊，怎么？你有事？”郁學(xué)舟問。

    嗯……算有事嗎？

    郁溫有點(diǎn)猶豫，最后只說：“一個暑假有點(diǎn)太久了吧?！?/br>
    郁學(xué)舟不勉強(qiáng)，“隨你，我明天先去，你mama陪你。”

    郁溫：“哦?！?/br>
    飯后郁溫去了隔壁鄰居家一趟，鄰居家男方姓陳，郁溫進(jìn)門發(fā)現(xiàn)只有陳阿姨一個人在家，她打聲招呼，簡單說了步西岸的情況。

    陳阿姨說：“那很好啊，脾氣怎么樣啊？”

    郁溫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

    要坦誠說實(shí)話嗎？有點(diǎn)兇？

    那會不會趕客？

    然后就聽到陳阿姨說：“你也知道陳昊那小子，一天天痞得沒影兒，如果脾氣特別好，我怕他壓不住陳昊?！?/br>
    “不會的?！庇魷亓⒖陶f。

    陳阿姨愣：“啊？”

    郁溫篤定道：“他很兇，非常兇?！?/br>
    陳阿姨：“……那行，那后天來試試吧?！?/br>
    郁溫說好。

    回家后，周芊問郁溫去哪了，郁溫說：“陳阿姨要給陳昊找補(bǔ)課老師，我介紹我同學(xué)過去?！?/br>
    “你同學(xué)？小了點(diǎn)吧？”周芊說，“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怎么管別人？”

    是吧。

    再怎么樣，在常人眼中，步西岸也還是個孩子。

    但他大概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得像個孩子了。

    上樓梯的時候，郁溫忽然就停下了，她站在拐彎處，想了想，喚了一聲：“媽?！?/br>
    周芊抬頭：“怎么了？”

    郁溫說：“你明天跟我爸一起去吧，我不想去了?！?/br>
    “怎么了？你有事?。俊?/br>
    “嗯吶，要學(xué)習(xí)?！庇魷卣f著跑上了樓。

    她回屋本想給步西岸打電話，又怕他在忙，就先發(fā)了條短信試探：在忙嗎？

    步西岸果然在忙，大概半個小時后才回：有事？

    郁溫還沒來得及回，又收到一條：剛剛在忙。

    郁溫不由自主彎了彎眼睛，回：我跟陳阿姨說啦！她說你后天可以來試課！

    步西岸：嗯。

    郁溫好奇他怎么安排時間，字打一半，忽然想起短信也是要收費(fèi)的，步西岸每次話那么少，有點(diǎn)虧吧。

    于是她直接撥了一通電話過去，步西岸接得很快，電話里，他聲音有些低沉，帶著微妙的磁性，“喂?！?/br>
    郁溫?fù)蠐隙洌咽謾C(jī)拿到另一邊，坐在地毯上問：“你補(bǔ)課會耽誤店里的事情嗎？”

    “不會，”步西岸說，“暑假夏天熱，活兒一般都在下午?！?/br>
    “哦，那你補(bǔ)課時間怎么安排？”郁溫問。

    “看對方。”步西岸說。

    郁溫指甲撓了撓地毯，問：“那你怎么安排?。俊?/br>
    電話里，步西岸似乎輕笑了一聲。

    郁溫不自覺有些耳熱，她脫口一句：“笑什么？”

    “沒，”步西岸扔了扳手，拿著手機(jī)，身子往后一仰，他兩條腿都伸出去，整個人橙黃的燈光下顯得慵懶，面目線條也柔和起來，他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唇邊弧度也若隱若現(xiàn)，半晌才問，“打聽這個做什么？”

    郁溫當(dāng)然是想讓陳昊配合步西岸的時間，陳昊一個小屁孩平時沒什么事，他時間自由，配合一下步西岸又沒關(guān)系。

    但是，郁溫總覺得電話里的步西岸和平時面對面見到的步西岸不一樣，如果是面對面她可能可以坦然地說出原因，可電話里步西岸一笑，她忽然就不想說了。

    好像有點(diǎn)不好意思。

    “問問，”郁溫低聲，“不說拉倒。”

    耳邊又一聲短促的笑。

    隨后郁溫聽到步西岸說：“最好是上午十點(diǎn)以后或者下午四點(diǎn)以前?！?/br>
    哦。

    郁溫輕輕“咳”一聲：“知道了?！?/br>
    話落，沒有人主動掛電話。

    郁溫聽到步西岸那邊有點(diǎn)吵，來往有車聲，人聲，還有風(fēng)聲。

    郁溫不知怎么就張口閑聊了句：“你吃過飯了嗎？”

    “嗯?！辈轿靼墩f。

    “哦，”郁溫說，“我也吃過了。”

    步西岸握著手機(jī)，聞聲眼下浮起淡淡笑紋，他笑得有些明顯，惹得蘭蘭跑來問，“誰給你打電話??？”

    郁溫聽到，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她忙不迭問：“是蘭蘭嗎？”

    步西岸“嗯”了一聲。

    郁溫說：“那你把電話給她?！?/br>
    步西岸垂眸，看到蘭蘭也一臉期待的模樣，她小心翼翼猜測，“是郁溫jiejie嗎？”

    郁溫聽到，應(yīng)：“是呀是呀！”

    可是下一秒，她聽到步西岸說：“不是?！?/br>
    郁溫：“……步西岸，你干嘛！”

    步西岸勾了勾唇，把手機(jī)給蘭蘭，蘭蘭果然一秒失望變驚喜，拿起手機(jī)：“郁溫jiejie，我好想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