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納蘭初也有些難受。 她從來沒經(jīng)受過生死之別,但她知道每個人都會有這么一天,若是爹娘有一天離她而去,她定會哭得肝腸寸斷吧。 “哥哥,我有東西要給你。” 納蘭初從懷里掏了掏,翻手拿出一個橘子遞給他。 這橘子是她在路上摘的,大抵是長得地方很偏僻,樹上結滿了黃燦燦的橘子也沒有人來摘。她個子矮,只在樹底下摘了兩個,自己吃了一個,還給宋硯哥哥留了一個。 “自己摘的?” 納蘭初點點頭。 “哥哥收下了,謝謝初初。” 手中的橘子還帶著溫熱,宋硯心里升起絲絲暖意。爹雖然走了,但至少還有meimei陪著他。 倒也不算太孤單。 過了一個時辰,納蘭初和宋硯出去,看到兩人正在推杯換盞,知道這件事應該是成了。 宋硯對李叔印象還算不錯,畢竟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還給初初帶了禮物,雖然家境和他們同樣貧窮,但為人踏實勤勞,最重要的是對娘還有初初沒有輕視之心。 他給納蘭初熱好水后,才回到自己房間繼續(xù)溫習功課。 再過幾年便要科考,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廂,納蘭初把剛剛宋硯端來的飯菜收拾好,又拿出一個包子用布包起來放在桌子上。 等把一切做完才安然睡去。 早上。 納蘭初發(fā)誓,她本來沒想要去找那人。 但等到自己察覺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她背著個籮筐,里頭裝著早晨剛熱好的稀粥和包子,循著記憶慢慢往山坡上的破茅屋走。 要不是看他長得好看,她才不會心軟呢。 納蘭初費了好大力氣說服完自己,才繼續(xù)往前走。 破茅屋仍是原來那副模樣,破敗不堪,泛著一股陳腐的氣息。 納蘭初停在門前,心里十分猶豫。 若是她不進去,這些東西放在這里肯定會涼掉,可要是她進去,肯定又...... 她小小的腦袋里正在天人交戰(zhàn),突然門被打開,露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 祁敘冷冷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眼中尋不出一絲驚訝。 眼底是拒人千里的淡漠,比身后覆雪的山川還要寒涼。 又來做什么,看他笑話么? 祁敘忍住咳嗽,手掰過門想要關上,門軸卻被一根竹竿牢牢卡住。 他認得這根竹竿,是昨日她拿來探路的一根。 手臂早已軟綿綿的使不出一絲氣力,祁敘內心涌上nongnong的無力感。 算了,看就看吧。 祁敘手垂下來,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 納蘭初眨眨眼,莫非是個啞巴,所以才不會說話? 哥哥說身體有疾的人自尊心會格外強,原來是真的。 “這是吃的東西,給你。”納蘭初把包裹好的食物放在地上,低頭時看到屋里那張破木桌,昨日她帶來的東西一動未動,不免有些喪氣。 她耷拉著臉,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既然如此,她還是不要來了,來了也是平白讓人家厭煩......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納蘭初扭頭一看,那人側倒在門邊,腦袋磕在門檻上。 “你怎么了?” 她扔下背簍急忙跑過去,手一觸及他的身體,就被凍得一哆嗦。 她往屋里望了望,入目的只有一個破木桌還有一摞稻草。她把稻草搬來放在地上,用力將他身體搬了上去。 女子力氣到底比不過男子,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移動一點。 “我都給你送,送衣服了,你怎么還,還能凍成這樣?!?/br> 她捏捏自己被勒得通紅的手掌心,有氣無力道。 這人和哥哥倒是有個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特別死鴨子嘴硬。娘說哥哥這種人,從來不愿希求旁人的幫助,以為自己便能扛過一切。但人非草木,又如何能逃過生死與情感的束縛? 就像他現(xiàn)在,身體都被凍成了這樣,卻還是不愿意動她昨日送來的東西。 還好出門時她帶了火折子,又在周圍尋了些枯樹枝,用了很久才生上火。 周圍溫度漸漸升高,地上火堆木柴被燒得噼啪作響。 納蘭初扔了一根木條進去,火星四濺。 一陣寒風夾雜著雨雪從頹圮的屋頂吹進來,納蘭初往門外望去。 外面的雪又下大了。 ? 第10章 祁敘醒來時天色大黑,地上的火堆還有些許余燼。 手邊放著一碗稀粥,散發(fā)著微微的熱氣。 肚子早已餓得生疼,他端起碗正欲喝下去。 腦海中卻突然閃過前幾日被逼著喝下滾湯的樣子。 身體像狗一樣跪在地上,任人踐踏,卑賤無力得讓他惡心。 祁敘面露嫌惡,將碗用力朝門外擲去。 碗摔落在地,湯汁散落,應聲而碎。 微弱的火光映在他捏緊的拳頭上,臂上青筋根根鼓起。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不求一切的好,誰又知道她善意的背后藏的是哪種面目。 還不如不相信。 他踢走擋著門的竹竿,用力關上門。 - 回到家,納蘭初把草倒進牛食槽里。 咔嚓咔嚓咀嚼聲伴隨著牛吸鼻的聲音傳入耳畔,同漫天飛雪的簌簌聲交融,給寒冷冬夜添了幾抹恬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