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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文里當縣令的日子 第122節(jié)

    宋延年想通后,問道,“他們這么鬧,也不怕丟了秀才功名!”

    白良寬嘆道:“都是府城里有錢有權(quán)人家的公子哥兒,秀才功名對他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br>
    “上一次的歲試,他們的成績多是四等和五等,其中伍秀才,更是考了個六等,當時被訓導批評了好久。”

    “可他們照樣不在乎。”

    宋延年詫異,歲試六等,那可是文理不通啊,多考幾次是要被奪去秀才功名的。

    宋延年沉默,他抬頭看了天色一眼,此時天光已經(jīng)有些暗沉,風呼呼的刮來,吹得文竹沙沙沙的作響。

    宋延年扶起地上的白良寬,“走吧,咱們先回寢室,該起風了?!?/br>
    白良寬雖然被打了一頓,但筋骨都沒有問題,身子皮rou上也不大看得出來青紫,可見,那些人還是有所忌憚的。

    宋延年扶著白良寬往回走,路上經(jīng)過涼亭時,白良寬見到?jīng)鐾ぶ械谋娙?,身子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宋延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七八個穿著綢衣的白面書生,斯斯文文的或是品茗,或是交頭熱聊。

    被眾人擁躉的伍秀才,見到白良寬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他沖著他們的方向舉了舉手中的茶杯,遙遙致意。

    “白兄?!?/br>
    白良寬聽到這聲音,卻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腳步都挪不動了。

    宋延年跟著白良寬停住了腳步,他的眼神越過伍秀才,朝他身后看去。

    那兒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只廁鬼攀附在伍秀才的肩上。

    廁鬼多是落入茅房溺斃之人所化,因為死的時候過于痛苦和狼狽,它們多數(shù)兇狠且形容可怖。

    伍秀才身后這只廁鬼,兩眼一片渾黃,面色青紫中帶著斑斕淤色的,他的手腳都流淌著臭不可聞的糞汁,好似這骯臟物已化入他的骨髓中……

    此時它攀附在伍秀才身后,渾黃的液體正不住的滴落在他的肩上……

    許是因為府學里的郎朗正氣,這鬼物雖然可怖,卻不能傷到這伍秀才,它只能攀附纏繞著他,時不時的伸出長舌想要舔邸他的生氣。

    伍秀才不覺,他面上帶著笑,將杯中的茶水飲盡,向宋延年和白良寬傾倒空無一物的茶杯……

    白良寬抖得更厲害了。

    宋延年收回目光,沖伍秀才點了點頭致意。

    宋延年:“良寬兄,咱們走吧?!?/br>
    他手上一個發(fā)力,一道符光一閃而過,白良寬突然覺得心神一片安定,他為自己剛才的害怕感到莫名。

    不就是關(guān)茅房又挨了頓打嘛,有什么好怕的!

    下次他也打回去!

    他不再看涼亭,目不斜視且步履輕快的和宋延年往南院走去。

    伍敏杰望著兩人的背影,驚訝的和旁人談道。

    “剛剛那白胖子身邊的小子是誰,生得倒是不錯,他剛才是沖我打招呼吧?!?/br>
    站在他旁邊的時秀才是個機靈人的,他小意的替伍秀才又添了一杯清茶。

    上前一步道,“公子風華,那小子哪里及得上公子您半分氣度?!?/br>
    “這秀才我略有耳聞,聽說是這一次的案首宋延年,哎,小地方來的土包子。”

    旁邊的龐秀才笑著拆臺,“時秀才此言倒是偏頗了,這宋秀才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聽說他還是個小三元?!?/br>
    時秀才:“嗤,他們那什么樂亭縣文風不盛,這次方學政又偏好實干樸實的文辭,這小地方來的書生,沒多大見識,可不就是言辭質(zhì)樸了嘛。”

    “這小三元啊,我看不實?!?/br>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伍敏杰看著方才那兩人走過的方向,若有所思。

    “去打聽下,看看他的學識怎么樣,要是不錯,到時歲考的時候,讓他和我換卷?!?/br>
    “這小地方來的秀才見識不多,要是不肯的,我多加點銀子給他便是。”

    他說到后面陡然陰下臉,“要是和那賣丸子老太家的秀才公一樣倔,那就不必客氣了?!?/br>
    其他秀才一時都不敢再吭聲,眾人面面相覷,眼底都有自己察覺不到的懼意。

    伍敏杰環(huán)看了大家一眼,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這么安靜干嘛?!?/br>
    他拿扇面點了點時秀才,“我聽說前段時間,張伯定家里被火燒了?”

    時秀才面上有了一絲不自在,這張伯定和伍敏杰可以算是他們這個小群體里的頭頭,兩人家中境況在伯仲之間。

    張伯定性子冷,伍敏杰性子暴,以往,他都愛跟在張秀才身后。

    只是張秀才家中失火后,有一段時間沒來府學了。

    伍敏杰似笑非笑的睨了時秀才一眼。

    時秀才只覺得精神一凜,忙低頭應道,“是啊,聽說家業(yè)燒沒了一大半,他家老太太那么要臉面的人,夜里都坐在灰燼上哭了一場?!?/br>
    伍敏杰將折扇湊近,捂住自己咧開的笑臉。

    半晌,他收了笑,遞了個荷包在石桌上。

    “去,給張兄送去,十兩銀子不多,就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br>
    他眼里帶笑,“這些錢省著點用,還是能夠在瓊寧賃幾間破屋的。”

    眾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視線齊刷刷的看著石桌上的荷包。

    誰不知道這張伯定最是要臉,這哪是送錢啊,簡直就是打臉。

    尤其還是來自面和心不和的同窗,十兩?是打發(fā)叫花子吧!

    時秀才咬牙,“敏杰兄仁義,伯定兄定然感激涕零?!?/br>
    伍敏杰暢快的笑了出來,這火燒的好啊。

    ……

    宋延年將白良寬送回房屋后,他思索著方才見到的廁鬼,雖然兇狠,但怎么看都覺得它有點慘。

    這府學的茅房是安在五鬼方,五鬼方是兇方,這衙署的茅房安在兇方,本該是事事亨通,諸事順利的布局。

    按理是不會有學子意外跌落的……

    這廁鬼既然找上了那伍秀才,他的死就是同伍秀才沒有關(guān)系,也有莫大的聯(lián)系。

    ……

    第二日清晨,宋延年穿好寬松便利的衣服,簡單的洗漱一番,便準備出門晨練。

    他才推開門,就看到等在門外的白良寬。

    宋延年詫異:“良寬兄?”

    白良寬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多的泥土,“延年兄,走走,咱們一起去跑幾圈?!?/br>
    宋延年轉(zhuǎn)身將門帶上,他問道,“你不是說,受不住這苦嗎?”

    白良寬:“我昨晚想了很久,我這么胖不行,論學問論人品,我都不比別人差,為什么科試老是過不了,就因為我太胖了?!?/br>
    他就是文章不行,科試沒過,錄遺和錄補也該過了,明明和他差不多水平的學子都過了。

    “我思前想后,估計是學政訓導他們看我太胖,怕我在鄉(xiāng)試時出意外,這才在錄科卡著我?!?/br>
    白良寬握了握拳頭,他再也不要向昨天那樣被人像喪家犬一樣欺負,只要考上了舉人,看還有誰敢這樣欺辱威脅他。

    宋延年:“行,但你頭一天運動,咱們還是少跑一點?!?/br>
    白良寬有些急,他恨不得十天半個月的就將這身肥囊中的肥油刮去。

    “我不怕辛苦?!?/br>
    宋延年:“不著急,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只要你堅持,過個兩三個月,你就能看到變化了?!?/br>
    “不能急在一時,不然身子該搞垮了,咱們慢慢來?!?/br>
    雖然跑動起來很吃力,但白良寬還是堅持了下來。

    出了汗后,回到小院灶房打了水,兩人簡單的清洗后,這才往飯?zhí)米呷ァ?/br>
    今日的早膳是稀粥配咸蛋,蛋殼是淡青色的,敲開里頭便看到了嫩白的咸蛋白,宋延年將筷子一扎,那些金黃的蛋油便流了出來。

    他嘗了一口,唔,特別香,感覺像是他們家月娘喂出的鴨蛋腌漬的。

    蛋黃特別大。

    飯后,宋延年陡然問白良寬。

    “咱們府學是不是有學子掉到茅房里淹死過?”

    白良寬詫異:“你怎么知道。”

    宋延年:他怎么知道的,當然是鬼告訴他的了!

    他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這邊,繼續(xù)問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嗎?”

    第83章

    清早起海云,風雨剎時臨。

    已經(jīng)是辰時三刻,天還陰的厲害,今天估計是要下一場大雨。

    旁邊的來往的學子低聲交談。

    “我就知道要變天,昨兒黃昏風那么大?!?/br>
    “是啊,今天真冷?!?/br>
    飯?zhí)美飦韥硗膶W子都穿上了厚襖,白良寬穿的有些單薄,他正跺著腳,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聽到宋延年這話,他仔細的想了想,隨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