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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文里當(dāng)縣令的日子 第80節(jié)

    王昌平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隨口問道,“什么中了?”

    小廝榴生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眼里的喜意藏都藏不住,他手舞足蹈的說道。

    “方才我打那紅榜走過,聽說榜上的孫青平犯了事,縣太爺又補了個名額,少爺,太好了,新補的是您的名兒!”

    “我看得真真的,上頭寫著元西村王昌平。”

    “是縣衙禮房里的潘文書當(dāng)場寫的,這事錯不了!”

    榴生喜滋滋的看著王昌平,只等著他扔賞銀。

    這等好事會有多少賞銀呢,五兩還是三兩,再不濟也該有二兩呀!

    下一秒,榴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完了,賞銀飛走了……

    只見聽到這消息,原本該是歡喜的少爺,臉一下變得蒼白……

    榴生:這哪里是歡喜的表情喲,上次老太爺沒的時候,少爺?shù)哪樕紱]這么喪!

    王昌平手里的茶盅都拿不穩(wěn)了,茶蓋子和杯身發(fā)出劇烈的碰瓷碰瓷聲。

    眼里一片驚恐:完了完了,這下真的上了賊船!

    ……

    安同鎮(zhèn),宋家小院。

    宋延年得了個案首的消息一傳來,宋四豐歡喜的不行。

    他挽留郭榮,“在伯伯家里吃個便飯吧?!?/br>
    郭榮客氣的拒絕,“不了不了,家里老娘和jiejie還等著我呢?!?/br>
    宋四豐送走郭榮后,轉(zhuǎn)身掩上門。

    “快快,爹得收拾下行李,我們要回去了,到時和你娘說說這好消息,保準她笑得合不攏嘴?!?/br>
    “也和你奶說說,前些日子她還想拿出壓箱的銀兩,說要給你趕考的時候帶著。”

    宋延年連忙開口:“爹你沒收吧!”

    宋四豐擺手,“哪里能要!老人家攢點銀子不容易,銀子就是她的身骨板,壓箱銀在,她對兒孫也能硬氣些?!?/br>
    宋延年點頭,“我自己有銀子?!?/br>
    宋四豐:“爹也給你攢了銀子?!彼娮约簝鹤訌堊?,馬上制止了他。

    “爹知道你有銀子,但爹給你的,你就收著,窮家富路,多帶點銀子總是好的?!?/br>
    “你沒行冠禮,就讓爹多照顧照顧你?!?/br>
    宋延年心下暖暖,“爹你真好?!彼U了他爹空蕩蕩的手,笑道。

    “不過,你說要收拾行囊的話,已經(jīng)說了三趟了?!?/br>
    宋四豐拍了拍額頭,憨笑,“是是,爹歡喜的要昏頭了?!?/br>
    他對上自己兒子晶亮的眼,瞬間覺得自己又自豪又激動,一下就將宋延年抱了起來。

    “兒子,你真給老子長臉!”

    “案首,哈哈哈!”

    ……

    宋延年來到義塾時,褚閔武也在先生這里,看到他的時候,童先生面上一喜。

    “延年來了,來來,看看你師兄寫的這篇策問?!?/br>
    宋延年從童先生手中接過紙張,入目是一篇氣韻生動的隸書,不由驚訝的看了褚閔武一眼。

    童先生滿意的捻了捻胡子,“是不是很驚訝,方才我見他這一手好字時,也是驚詫了一番?!?/br>
    他看向褚閔武,一臉欣慰,“想不到短短時日里,閔武你在書法一道上,有如此多的精進?!?/br>
    褚閔武謙虛低頭,“全賴先生教導(dǎo)?!?/br>
    童先生欣慰不已,指著楮皮紙上那些如勁骨豐肌的墨字,問宋延年道:

    “你師兄這字,你怎么看?”

    宋延年細細欣賞了一番,開口道:

    “書譜有云,初學(xué)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wù)追險絕,既能險絕,復(fù)歸平正,我觀師兄這字,已有幾分復(fù)歸平正之意?!?/br>
    童先生暢笑,“不錯不錯!你們兩個都不錯?!?/br>
    他看著宋延年和褚閔武,眼里激動似有光,片刻后,才斂了斂情緒道。

    “為師看到你們,就想起一些往事,一時有些忘形,唉,上了年紀,就是愛想些往事?!?/br>
    宋延年和褚閔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童先生估計是想起了那喪生火場的友人。

    一時,氣氛有些低沉。

    最后還是童先生出言,打破了這沉悶。

    “延年,快看看這篇策問寫的如何?!?/br>
    宋延年低頭看著手中的文章,文章不長,他看得很快,片刻后,他又重頭通讀一遍,這才將文章往桌上一放。

    看著兩個等他回話的人,宋延年斟酌了一番,開口。

    “師兄字字珠璣,鋒芒畢露,延年不如他多矣?!?/br>
    童先生接著道,“可是這次縣試,延年的排名卻是在閔武之前,閔武你可知為何?”

    褚閔武搖了搖頭。

    童先生指著桌上那幾張紙,“延年說得對,你的文章確實字字珠璣,上頭的一些觀點,可謂是振聾發(fā)聵!”

    “但也正是因為這,你的文章少了一絲圓滑,缺了些中庸之道,而我們的縣令大人,更偏好道家無為一道。”

    童先生指著文章的句子繼續(xù)說道,“這為官治國如烹魚,你的文章,勞民之處多矣……”

    “……”

    童先生又指點了兩人一番,這才意猶未盡的閉了口,端過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他仔細思量了一番,針對兩人的問題,提筆寫了兩張不同的書目,遞到宋延年和褚閔武手中。

    “接下來是四月中旬的府試,你們?nèi)碌拙统霭l(fā),咱們這里去府城還要三四天的行程,早點抵達府城,萬事早準備,免得到時慌里慌張的?!?/br>
    “左右不過是吃住的銀兩多耗一些,和府試相比,這點銀兩都不是事!”

    “還有,單子上這些書,這兩個月要好好看,不要占著自己學(xué)過學(xué)透了,就懈怠了?!?/br>
    褚閔武看了宋延年一眼,笑著對童先生道。

    “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和延年師弟都知道,舊書不厭百回讀嘛!”

    拜別童先生,兩人離開書房。

    大門口,宋延年和褚閔武約好下一次碰面的時間,就背上書笈,往義塾外頭走去。

    書院外頭的柏樹下,宋四豐早已等在那里。

    宋延年幾步跑上前,“爹,是不是等很久了,先生留我說了一會兒話。”

    宋四豐不在意的擺手,“沒事,方才爹在褚伯那里喝了盞茶,也沒等很久。”

    宋延年伸出手摸了摸宋四豐的手,一片冰涼。

    心知他爹這是勸慰他,其實等得可久了。

    宋延年拽過他的手,用力的搓了搓,直到手心里的溫度有一些回暖,這才開口。

    “走走走,咱們快去碼頭吧,遲了該沒船了?!?/br>
    宋四豐:“老張不是一直在?”

    宋延年覷了他一眼,“爹你要坐老張的船?”

    宋四豐咬咬牙,故作云淡風(fēng)輕,“嗐,爹是會怕的人嘛!上次那是太突然了!”

    兩人到碼頭時,已是黃昏夜幕時分。

    初春的月光朦朧又柔和,只見它靈巧的拉長了河堤旁一從從樹的影子。

    彎月掛在結(jié)了露珠的樹梢頂上,給整個寂寥的夜又添了三分清冷。

    鬼船里,宋四豐默默地拽緊懷中的行囊,靜靜看向船艙外頭的河面。

    這夜幕時分做鬼船,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在溪陵江嘩啦啦的流水中,烏篷船很快就到了小源村。

    下船上岸,宋延年照例燃香請吃飯。

    宋四豐不小心對上了船老大老張的雙眼,他尷尬的扯出了一絲笑容,向老張點頭致謝。

    “今晚又麻煩老張了,您,慢慢吃,要吃好!哈~哈哈!”

    宋四豐心里給自己摔嘴,他這是在說啥啊!

    老張頂著一張疤臉,在月光的照應(yīng)下越發(fā)的蒼白,他也對宋四豐笑了一下,臉上的疤像蠕動的地龍。

    “客氣了!”

    宋四豐走在宋延年前頭,他將行囊搭在背上,許是對自己方才的表現(xiàn)不太滿意,他的背影看過去有那么兩分蕭瑟。

    宋延年:……

    他看了眼路上零零散散的紅燈籠,借機轉(zhuǎn)移他爹的情緒。

    “爹,這小聰哥要娶哪家的媳婦啊,三伯這手筆可不簡單。”

    瞧那一盞盞的紅燈籠,雖然只是最普通的款式,但數(shù)量這么多,也得花上幾兩銀子置辦,更別提紅燈籠映照下,那些色彩鮮艷的彩綢。

    宋延年感嘆,“三伯這是發(fā)財了?。 ?/br>
    宋四豐也對自己這三哥搞出的陣仗驚了一下,他搖頭。

    “不知道,后天小聰成親,新娘子過門了,咱們就知道了?!?/br>
    “走吧走吧,你娘可能都歇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