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臉也跟著疼。

    是這些天格外想他，家里到處都是他的痕跡，多奇怪啊，人搬走了，買的那些東西處處提醒她。沙發(fā)、智能馬桶、洗衣機、冰箱，足浴盆、聲控?zé)?，總之哪里都是他。睡不著的就爬起來喝點酒，喝著喝著就喝多了，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臉重重磕在門框上，差點疼死盧米。

    涂明不走，盧米也不走，怕他出事，兩個人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呆了個把小時。盧米快要被蚊子咬死了，就走到他面前問他：“你怎么還在這啊？你不回家嗎？你要流浪去?。俊?/br>
    “我這就回?！?/br>
    “那你趕緊。我給你叫車?！?/br>
    盧米拿過涂明手機，熟練的輸了密碼，看到聊天軟件里她還在他消息置頂，對話框里還有沒發(fā)出的紅字：很想你。沒發(fā)出去。

    涂明就是這么一個人，再難受都不打擾別人，有情緒都自己消化。

    盧米不動聲色關(guān)掉軟件，坐在他旁邊幫他叫車：“回哪？頤和園還是學(xué)校？”

    “頤和園吧?！?/br>
    盧米嗯了一聲，輸入地址，過會兒又關(guān)上手機：“叫不到，代駕也叫不到。我送你吧?！?/br>
    “不用。我晚點再叫。你先走吧，不早了?！?/br>
    “留你在這喂狗?。孔?！快！”盧米站起身走，被涂明拉住手腕。

    他喝了酒，掌心特別燙，貼著她手腕內(nèi)側(cè)，甚至能感覺到她皮rou之下血液的流動。盧米眼落在他的手上，聽到涂明說：“我沒喝多，這不是說話很利索嗎？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別擔(dān)心，喂狗也跟你沒關(guān)系?！蓖棵餍α诵Γ砷_手。

    盧米生了一股無名火，轉(zhuǎn)身走了。聽到后面有走路的聲音，就回過頭去，看到涂明在跟著她。

    “你跟著我干什么？”

    “天黑了，保護你?！?/br>
    “喝成這樣你想保護誰??？”

    “保護你綽綽有余。”

    ……

    又走了兩步到她面前，借著月色看她臉：“疼嗎？”

    “不疼。”

    “怎么那么不小心？”

    “你今天怎么車轱轆話來回說，你以后別喝酒了?。∵療┤?！”

    盧米扭頭走了，但腳步慢了一點，涂明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就影子交疊。走出小區(qū)外，看到盧米走到她的車前。

    “以后我家人再找你干活你都不用來啊，找個借口拒絕就完事了。我還沒跟他們說咱們倆分手的事，找到機會我會說的?！?/br>
    “嗯?！?/br>
    “還有啊，我跟你的事，別影響盧晴和姚路安?！?/br>
    “嗯。”

    “你以后別喝酒，自己酒量什么樣不知道嗎？讓你喝你就喝，你傻吧？”

    “嗯?！?/br>
    “你除了嗯還會說什么??？老嗯什么啊？”

    涂明搖搖頭：“知道了。”

    …

    盧米上車走了。

    后視鏡里看到涂明站在那看她的車走遠(yuǎn)，然后人靠在樹上。都喝多了，還是一句越界的話都沒有。盧米突然想起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繃著，哪怕剛在一起，也要用條條框框束著。像現(xiàn)在一樣，分手了，一句曖昧的話都不說了。

    盧米開出幾百米，又掉頭回來了。

    對涂明按喇叭：“上車，快點?！?/br>
    “真不用?！?/br>
    “快點！”盧米有點急了：“別磨蹭！”

    涂明上了車，覺得自己身上有酒氣，就開了車窗。盧米車?yán)镞€放著他買給她的車載精油，很清新。

    “回哪兒？”盧米問他。

    涂明突然不知道該回哪兒，他不想回學(xué)校，也不想回頤和園，感覺那都不是他的家。

    “去新房吧？”

    “睡地上??？聞甲醛??？慢性自殺??？”

    盧米回他兩句，往頤和園開：“明天你記得來取車。”

    “我開慢點，你別吐我車上啊！”

    “好?！?/br>
    涂明閉上眼睛，車外的晚風(fēng)把他濃密的短發(fā)吹亂，因為醉酒臉紅著，向來干凈整潔的人這會兒多了一點狼狽。

    再過一會兒又睜開眼，問盧米：“你到底為什么會把臉磕成這樣？你跟人打架了是嗎？吃虧了？”

    “我借別人幾個膽子，看誰敢把我打成這樣還能全身而退?！?/br>
    “那好好的怎么會把臉磕這樣呢？”

    盧米抿著嘴不回答他。

    “磕的哪扇門？”

    “衛(wèi)生間的。”

    盧米車開到頤和園的時候，涂明睡著了。他很多天沒睡好，在盧米的車上意外睡了。盧米等了他一會兒，不見他醒?？吹剿鄣椎钠v，又覺得心軟。干脆將車開出小區(qū)，載著他在環(huán)路上行駛。

    她車開的穩(wěn)，涂明睡的熟，中間偶爾睜一次眼，含糊問她：“沒到？”不等盧米回答，又轉(zhuǎn)頭睡去。

    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多，盧米去加油站加油，看到涂明的手機在閃。是易晚秋的電話。就動手推他：“你電話，起來接一下，別是有急事?！?/br>
    涂明拿起電話放到耳邊：“喂?！?/br>
    “我打了好多次，你怎么才接呢？”易晚秋顯然有點著急：“我以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呢？”涂明問她：“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呢？”

    易晚秋安靜一會兒說：“我以為你分手了想不開?！?/br>
    “我是想不開，但不至于出事?！?/br>
    “明天回來吃飯吧？今天都沒吃口東西就走。”

    “我不回去，明天約了打球?！蓖棵鞑幌牖丶遥睦镌诘钟|，也不太想跟易晚秋講話。

    掛斷電話，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多了。

    “我睡了這么久嗎？你為什么不叫我？”

    “我得能叫醒你算?！?/br>
    盧米嘴硬，絕口不提她不忍心的事?？赏棵鲄s知道，他覺得或許盧米是因為心疼他，想讓他多睡那么一會兒。

    就那么看著窗外很久，才說一句：“盧米。”

    “怎么了？”

    “我們重新開始吧？”

    第84章

    盧米偏過頭看著涂明，而他一直看著窗外。有那么一瞬間，涂明想起張擎，他想跟盧米復(fù)合，被盧米暴打過兩次。盧米會打他嗎？像對張擎一樣。

    涂明不知道自己在盧米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他在等盧米說點難聽的話，或者跟他動手。但盧米沒有。

    “從哪兒開始??？”盧米問他。

    “都行?！?/br>
    “不如先從你趕緊回家開始，我困死了?！北R米不直接回答他，她心里掙扎，分手要人命，她自己挺著，就覺得又不是沒分手過，還能死人怎么著？事實是這次真的離死不遠(yuǎn)了。她那臉磕那一下，到現(xiàn)在碰一下還疼。daisy還要嘲笑她，問她是不是談了什么奇怪的男朋友家暴她。

    就連烏蒙都偷偷問她：“沒事吧？”

    “你回不回家??？不回我把你扔這兒了??！別做悶葫蘆啊！”盧米催涂明做決定，這么耗著就要天亮了。

    “好。今天讓你受累了?！?/br>
    “少說點客套話吧！”盧米瞪他一眼：“收你酒杯的時候還不樂意呢！”

    涂明靠在座椅上，聽盧米嘮叨他，心里特別受用?？幢R米的眼神帶著絲絲縷縷的霧氣，很多話想說，最終是輕輕嘆了口氣。

    盧米驅(qū)車送他回頤和園，到他家門口跟他說：“回見吧您！”

    “回見?！?/br>
    涂明看著盧米的車開遠(yuǎn)，心也跟著她走了，跟她回到她的小窩里，兩個人各守一隅互不打擾，過會兒就膩在一起，說些沒營養(yǎng)的話。

    盧米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點，或許是因為涂明那句重新開始，又或者是因為“很想你”。涂明總是這樣，說的很少，做的遠(yuǎn)遠(yuǎn)更多。就像他不說難過，但他坐在夜色中垂淚。

    回到家里看到涂明給她發(fā)來消息，不是我想你那條，是：“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br>
    假客氣什么！

    盧米沖了個澡，爬到床上，破天荒睡了個好覺。她從小沒什么心事，無論遇到什么事兒覺都不大影響睡覺。生平第一次體會接連失眠，到這一天整個人已經(jīng)快到崩潰邊緣。

    睡的特別沉的時候夢到中考，試卷上的題她一道都不會，筆也不好用，急的她快哭了：完蛋了，回家我奶奶要說我了。有一個人遞她一支筆，對她說：“選b?！?/br>
    “胡說，這題選a?！?/br>
    “選b?！?/br>
    她抬起頭看到涂明的臉，真的選了b。在夢里特別信他。

    第二天敲門聲把她叫醒，睜開眼一看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打著哈欠去開門，順道問：“誰??？”

    “我，涂明?！?/br>
    盧米去開門，看到涂明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