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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請大家欣賞來自犯無窮戰(zhàn)隊(duì)的原創(chuàng)曲目《禪心》。”

    【嗯？？？不是火鍋燒烤嘛】

    【樓上一看就是假粉，明明是奶茶海鮮燒烤】

    燈光再次暗下。

    什么都看不見的黑暗里，隱隱有寺廟梵音鳴頌，聲音逐漸加大。底下觀眾仿佛身處寺廟中心里，念誦聲從四面八方逐漸把他們包裹。

    恒欣不自覺換了個坐姿。

    光開場就很厲害，她也是做媒體的。要達(dá)成這種效果，得圍著整個場地做很多實(shí)驗(yàn)，判斷每一個隱蔽音響該調(diào)的音量大小，才能營造出這種以觀眾為圓心的回音場。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萬人的大型體育場，這一步所需要的工作量就可想而知。

    “甜蜜蜜~蜜雪甜蜜蜜~”

    一個柔媚到極致的聲音響起，一束昏暗的暖光打到舞臺右邊，最先看見的是芝芝嬌嫩可愛的小腳丫，晃動在古寺的石燈上。

    調(diào)皮坐在石燈上的姚芝芝，穿著一身似霧非霧的長紗古裙，眼含秋波，眉如籠霧。

    “愛你愛你~甜蜜蜜~”

    另一束昏暗的白光隨著芝芝的手的抬起慢慢向前移動，停在古剎的青石板前。

    湛崢佛僧打扮盤坐在蓮花佛臺上，閉目無情。

    【我靠，我知道了。這是《禪》的劇情啊】

    臺下了解姚芝芝，看過禪剪輯的觀眾也驚喜地sao動起來。

    芝芝從石燈下輕盈跳下，蓮步向前，紗裙古裙飄逸，仿若一個夢。

    隨著她第一步，琵琶聲清脆叮咚，第二步，二胡聲婉轉(zhuǎn)纏綿，她的歌聲也越來越輕柔誘惑。

    “無為無智無須臾，

    與我一起逍遙游——”

    當(dāng)芝芝離湛崢越來越近，整個舞臺場景燈突然齊齊亮起，剛剛的古剎好像只是所有人的錯覺。

    整個舞臺明明是一個仿若明鏡的湖面，背景是仙霧籠罩的遠(yuǎn)山。

    場下有觀眾被驚到瞪大眼睛。

    【是我瞎了嗎？剛剛的布景不是古剎嗎？眨一下眼就變山水湖面啦?！?/br>
    兩人的位置沒變，芝芝像是輕踩在湖面上，觀眾甚至能看見她如玉腳尖下范開的圈圈漣漪。湛崢依然獨(dú)坐蓮花佛臺，他們像是這片渺渺山水間，唯二的存在，互相對立又互相和諧。

    湛崢眼神平靜，聲音淡泊：

    “有心有念有執(zhí)求，

    愿為禪心守春秋——”

    花茉坐在遠(yuǎn)山邊的駁船上，儒家女官打扮，輕輕拿起秋扇遮臉：

    “晨昏光影，風(fēng)華留白——，

    四季守候，不惹塵?！?/br>
    下一瞬間，燈光又暗了下來，只留下兩盞微光。那個寂靜的古剎又回到了觀眾的眼前。

    【好神奇，上次變雨，這次變場景嗎？】

    芝芝翩翩一笑：“——”

    花茉的聲音繼續(xù)從黑暗中撕裂而來：“一幕幕荊棘滿途意，一張張亂世離塵臉——”

    導(dǎo)師席上的凌燃微微皺眉。

    旁邊的芝芝也呆了一下，這段不是應(yīng)該她繼續(xù)唱的嗎？

    這一句本身是一個小高潮，也是曲子的第一個亮點(diǎn)，凌燃在這段上的編曲非常動人，既有二胡的悲戚又有琵琶落珠的點(diǎn)將聲。

    花茉應(yīng)該唱這一句后面的重復(fù)和聲，因?yàn)楸緫?yīng)該先出聲的姚芝芝，聲音更特別更有辨識力，能讓所有人‘耳’前一亮。

    芝芝只楞了一秒，對音樂的敏感和極快的臨場反應(yīng)，讓她馬上接在花茉后面反復(fù)跟唱，接上合聲。

    從微而不聞的輕聲到前后交至的混聲。

    “一幕幕——，一張張——”

    她逐漸地從和聲變成了主聲，與后面的戲腔部分完美銜接：

    “縱使風(fēng)雨如晦，然我心如明鏡——；

    一紙淋漓江山點(diǎn)墨，萬縷長風(fēng)禪入心中——?！?/br>
    【這是剛剛明疏唱的那段吧，meimei唱得好帥?！?/br>
    【芝芝厲害，這種戲腔很不好學(xué)的吧。】

    與之前明疏的那句男聲的鏗鏘不同，芝芝的女聲雖然柔美卻唱出了亂世中的執(zhí)拗堅(jiān)定。

    臺下響起了驚喜的掌聲。

    她的旦腔不斷走高，繞梁回轉(zhuǎn)。在最高音的時候，整個古剎布景被轟鳴聲擊中，剛剛的石燈碎裂，湛崢旁的佛柱傾塌。青石地板都出現(xiàn)裂痕。整個舞臺都開始搖晃不穩(wěn)。

    【我靠，這是做的效果嗎？這也太危險了吧?！?/br>
    前排的觀眾們不安地后仰，感覺傾倒的佛柱似乎要砸到他們的頭上。

    嗩吶撕裂剛剛的誦經(jīng)梵音，鼓音震動人心。

    音樂的曲調(diào)逐漸急促，拉扯著每一個觀眾的心跳也逐漸加快。

    花茉一個踉蹌，即將跌倒在尖銳碎石上，下一秒?yún)s被一雙手緊緊握住。芝芝眼神堅(jiān)定，兩人就像亂世中偶然遇見的普通人，簡單幫忙又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底下觀眾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這舞臺動作設(shè)計(jì)得也太驚險了。

    背后的大屏幕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變成了古剎的背景，一位和湛崢很像的老和尚出現(xiàn)在古剎里。他佝僂著脊骨嶙峋的背，在滿目瘡痍的古剎艱難摸搜。

    枯槁的手指還有殘留的血痕，古剎搖搖欲墜的門外是不斷燃起的火光和炸裂的碎石。

    老和尚忍著痛楚撿起殘存的經(jīng)文，又用手撲滅古卷上起燃的野火。

    恒欣不自覺皺眉，為這種心酸場景痛心。

    破碎的舞臺上，三人男女齊唱，字字悲戚：

    “狼煙。烽火。寒光。血衣?！?/br>
    “斷壁。殘?jiān)?。國破。山河?！?/br>
    一句一詞，每詞都無比沉重地打在聽眾心里。

    老人如風(fēng)中殘燭，突然轉(zhuǎn)頭把目光投向了現(xiàn)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時間，空間和虛實(shí)，大家的心好像被這種心碎而又無力的目光拽住，苦澀感和沉重感逐漸加深。

    下一個須臾，所有人吃驚地看到老人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舞臺的方向把懷里的經(jīng)卷古籍丟了過來。

    舞臺上的三人同時做出了抬手的動作。

    經(jīng)卷古籍砸向屏幕居然升起了一圈圈漣漪，無數(shù)紙質(zhì)的經(jīng)卷古籍居然穿透了那個屏幕，真的被丟到了這邊的舞臺。

    湛崢佛袖一攬，接住一卷古畫；芝芝雙手輕捧，借住一扇詞賦；花茉抬手彎腰搶到一截殘冊。

    “哇靠——”

    “居然出來了啊——”

    臺下觀眾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姚·魔王·芝芝又在變魔法？霍格沃茨還沒收走你的魔杖嗎？】

    【都當(dāng)黑魔王了，還會聽霍格沃茲的話嘛？meimei加油，我替你把哈利波特綁住。】

    “殘陽血染舊都——”

    “問蒼生何苦。”

    “天地之間沒有一隅安康?！?/br>
    在三人如泣如訴的歌聲里，彼此手中接住的經(jīng)卷古籍漸漸散發(fā)出藍(lán)色的光點(diǎn)。

    古卷的書頁一點(diǎn)點(diǎn)被光點(diǎn)吞噬，越來越密集的藍(lán)色由虛轉(zhuǎn)實(shí)，最后變了一條又一條或大或小帶傷的游魚。有的傷在魚鰭，有的傷在魚尾還帶著血絲。

    它們從三人手上跳躍而出，在虛空中搖曳而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從它們身上墜落。

    這一幕既夢幻又悲涼，所有人都癡癡看著舞臺，沉浸在這泣訴的歌聲里。

    這些魚群慢慢聚集，光點(diǎn)也逐漸消失，最后在半空形成了一條巨大的藍(lán)色鯨魚。

    臺下又是一陣驚喜，但又馬上變成哀嘆。

    這只藍(lán)色鯨魚的側(cè)腹還有帶著一個帶血窟窿，艱難地繼續(xù)向上爬游時，還有血液順著魚尾蜿蜒然后滴落。

    觀眾不禁皺眉，看著眼前這只艱難的鯨魚，滿目憂慮。

    它還有力氣嗎？它還能繼續(xù)嗎？它不痛嗎？

    “野火焚蒼冥，一場肅殺斬諸華——”

    配合著背景音越來越急促的戰(zhàn)鼓聲，悲情的和弦，芝芝一人高音起唱，像是一把利劍刺透聽眾的心弦。

    屏幕里，最后搖搖欲墜的寺門還是倒塌。不知道哪個方向投來的火石點(diǎn)燃了木制的檐梁。

    “啊——”

    “別啊——”

    另一個火石直接砸在了屏幕上，那只在虛空里艱難上游的鯨魚瞬間被點(diǎn)燃，血與火在它身上交纏，所有人仿佛能從它身體猛烈的擺動中，聽到長鯨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