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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人一向?qū)λ麄兌己芎挽?,這次卻冷厲極了,沒有一絲遲疑地囑咐他們:“今日之事,若有亂議者,格殺勿論?!?/br> 說完兩人也跟著匆匆進宮,只給他們留下一串說不出的迷惑。 ******* 一人一馬闖進明和宮的時候,滿宮的人都在尖叫,尖叫之后便是下餃子一樣的撲通跪拜。 然而秦歲晏根本感覺不到有人存在。 他翻遍了整個明和宮,每一處都找過,連最小的廚房柴房都沒有放過。 瓊瑰最常待的寢殿窗前,最喜歡躺著看書的槐樹下······哪里都沒有。 到處都是空蕩蕩,冷風(fēng)從看不見的地方一陣陣地灌來,仿佛要將人溺斃。 “皇后在哪?”他朝著沒有人的虛空發(fā)問。 一片沉寂。沒人敢給出答案。 他便又繼續(xù)找了起來,將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都打碎,期待能看到那個纖弱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聽到她軟糯的嗓音,對他說一句:“我只是,我開了個玩笑呀······”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于失了耐心,無論他怎么找,還是看不見她。 她是被人帶走了嗎?! 一定是被人劫走——就像之前在萬佛寺那次一樣,自己只是一個不注意,離了她片刻,她便被賊人帶走······ 就像在溫泉院里一樣,有人要暗殺他,絲毫不顧及她也在。 一定是這樣! 現(xiàn)在,她一定也在什么地方,說不定正等著他去救—— 可是,那些人究竟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秦歲晏猛地?fù)]了一鞭子,眼里一片血紅,看向跪著的那片宮人,語氣暴戾陰鷙:“再不告訴朕皇后在哪,朕,便將這里整個夷為平地,將你們一一活埋。” 宮人連忙告罪求饒,嚇得痛哭流涕。 這些聲音聽在秦歲晏耳中,卻令人心煩。 他揮起一鞭子,將旁邊博山爐里的一個玉瓷瓶砸的粉身碎骨。 終于有個聲音絕望泣道:“陛下,娘娘她崩了。她已經(jīng)走了半個月了!” 秦歲晏只感覺所有血液頃刻間聚集到了頭頂,徑直將人踹出了殿門,重重摔倒走廊里。 同時對著那個口出妄言的人暴怒吼道:“閉嘴!拖下去杖斃!” 芩知和木岫趕來,便看見小燕兒掙扎著,吐出一口血來。 旁邊的侍衛(wèi)正預(yù)備將人拖出去。 芩知望著那個瘋狂到幾乎失去了理智的君王,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陛下,娘娘在翊壽堂,她······正在翊壽堂等您。是臣親自接她過去的,臣來給您帶路?!?/br> 這句話像是仙藥般有效,秦歲晏手臂上扭曲的青筋竟慢慢消下去,嘴里喃喃道:“這樣才對······” 很快,那位陛下又有些遲疑地看過來,問他道:“朕這樣過去見她,是否不妥?” 芩知只覺心內(nèi)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他竭力穩(wěn)定情緒,安撫道:“娘娘,等了您很久。” 這句話一說,秦歲晏幾乎是瞬間便掠到他身邊,堅定道:“馬上給朕帶路,去翊壽堂。” 芩知起身,和木岫一前一后,引著秦歲晏向放著瓊瑰遺體的翊壽堂去。 一路上,秦歲晏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步履穩(wěn)健,好像又恢復(fù)成那個俾睨天下的君主,從容淡靜,哪怕天塌下來了,也不能讓他有所震動。 然而當(dāng)他們走進翊壽堂的院子,芩知感覺到身側(cè)的身軀強烈顫了顫,腳步也跟著踉蹌起來。 他抬起頭,秦歲晏已經(jīng)從他身邊挪過,向那只一眼便能看到的、正堂眾多白燭中間擺著的一口冰棺挪去。 那里面隱約躺著的一個人影。 芩知和木岫悄悄站在門口,不敢離去。 秦歲晏進了正堂,沒用多久便走到了冰棺前。 他怔怔地盯著冰棺里那個閉眼恬靜的女人看了許久,才緩緩取下了自己的銀質(zhì)面具。 近處冰塊霧化的寒氣繚繞,將他的面容掩的隱約模糊。 芩知和木岫都看不清那張瘦削的臉上,是什么表情。 芩知和木岫兩人輪值,日夜不離地守在門口。 看著他獨自對著那口冰棺,整整三天三夜,沒有移開過位置,仿佛生根的樹樁一樣,長在皇后靈前。 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或許,從進來那一刻起,從看到躺在棺中那個女孩起,秦歲晏失去的,不止是表情,還有靈魂。 第四日半夜,芩知被一陣鳥鳴所驚,正盯著庭中一棵槐樹,看枝杈上鳥兒跳來跳去忙忙碌碌筑著巢。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喑啞低沉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她,有沒有留下什么話?!?/br> 芩知猛地轉(zhuǎn)身,對上秦歲晏的視線,忍不住凄然叫了聲:“陛下!” 秦歲晏瞳孔微縮,目光慢慢從他臉上轉(zhuǎn)向外面的淺碧青空,極輕地問:“沒有留下什么話嗎。” 芩知望著他年輕憔悴的面容,和那一頭浸在月光里泛著淡銀色澤的頭發(fā),眼眶不禁濡濕。 他喉間仿佛哽著一塊魚刺,吐不出來又去除不了。 “娘娘說,她回家了?!?/br> 秦歲晏仿佛愣住一般,靜靜將視線移回到芩知身上,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重復(fù)了一遍,“回家了?” 那雙眼睛空洞漠然,像冰棱一般銳利刺骨,叫人不敢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