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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到爹媽造反時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可惜這位夫人沒能熬到最后。

    她是人,有自己的感受。

    她在日復(fù)一日的妻妾之爭中耗盡了心血,在母族的袖手旁觀與夫君的厭惡不喜中磨去了所有心性,最后在自己二十多年前嫁人的那一日,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若一切苦難以嫁人為開始,那么也以嫁人的日子為結(jié)束。

    她的死沒有引起兩個家族太大的波動。

    兩家人為了不傷和氣,甚至還瞞著王懋勛,只說她失足落水而死,試圖將她的死遮掩下去,是她的女兒不甘母親死得不明不白,將這件事告訴了被蒙在鼓里的王懋勛。

    之后的事情便與市井流言別無二致,王懋勛提刀弒父,王懋勛的meimei提劍殺妾,兄妹兩人殺紅了眼,將父親與小妾統(tǒng)統(tǒng)送下去給母親陪葬,而后一把大火,將侯府燒得干干凈凈。

    相豫眼皮跳了跳,想起同樣與父親關(guān)系不好的顧家三郎,這就是姬妾成群的壞處,不僅子女離心,枕邊人也與自己不一心。

    還是只娶一人好。

    同甘共苦,生命相托,遠(yuǎn)比鶯鶯燕燕一大堆卻沒有一個知心人強。

    “王懋勛的軟肋是他的母親?這好辦?。 ?/br>
    左騫一拍大腿,靈感再現(xiàn),“咱們以他meimei的名義給他送信,就說他母親活不下去了,要他趕緊回去?!?/br>
    “這樣一來,他肯定不甘心再當(dāng)席拓棄而不用的棋子,肯定要設(shè)法救自己?!?/br>
    “只要有了自救之心,咱還愁他跟祿牙斗不起來嗎?”

    嚴(yán)三娘立刻接話,“我身邊有從京都跟過來的兄弟,可以讓他們假扮信使?!?/br>
    “我可以冒充王懋勛的meimei來寫信?!?/br>
    相蘊和舉手。

    這位世家女忙于宅斗,琴棋書畫一塌糊涂,寫出來的字不比她的狗爬字好多少,王懋勛方寸大亂的時候不會仔細(xì)甄別meimei的字究竟是狗刨還雞撓。

    這計雖有點缺德,但相豫缺德慣了,不差這一次的缺德,更別提這還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相豫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一錘定音,“好,咱們就借侯夫人一用?!?/br>
    “對,借她一用?!?/br>
    左騫道,“指不定咱們還能救他一命?!?/br>
    相蘊和很快寫完信。

    看到自家女兒的筆跡,相豫嘴角微抽,面上有一瞬的扭曲。

    ——不行,等攻入京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給阿和請位名師大家來教習(xí)。

    這狗刨似的字,著實有些不好看。

    *

    是夜,“京都”來人,送上一封狗刨似的信。

    這么難看的字一看看就是自己meimei所寫,除了他meimei,世界上再找不到能把字寫得這么難看的人。

    王懋勛當(dāng)即變了臉色。

    親衛(wèi)皺了皺眉,“你怎么看上去有些面生?”

    來人立刻將王懋勛家中之事說得清清楚楚。

    叛軍皆是一群草莽,哪里會對京都深宅大院的事情了如指掌?王懋勛當(dāng)下再不懷疑,心念母親與弱妹,不免方寸大亂,快步找祿牙辭行。

    王懋勛的父親寵妾滅妻的事情祿牙也聽過幾耳朵,“信使”的確是京都口音,又對王家的事了若指掌,祿牙沒有多想,只以為的確是王家人前來求救。

    若是在平時,祿牙定能看出信使的端倪,但王懋勛在與不在沒什么關(guān)系,更影響不到戰(zhàn)局,將死之人哪值得他多花心思?

    祿牙略微思索,便答應(yīng)了王懋勛身為主將卻突然離開的要求,好話說滿,著人送王懋勛回京,而后算一算時間,相豫也該趕到了,于是重新布陣,翹首以待相豫的到來。

    但他等到的卻是憤怒的王懋勛。

    “信使”露出馬腳,王懋勛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叛軍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這么回去不但沒軍功,祿牙反口一告,便能讓他成逃兵。

    若沒有遇到祿牙拍來追殺自己的人,王懋勛還能相信祿牙的話,相信祿牙與大司馬替自己遮掩,可這倆人都派人追殺自己了,殺自己滅口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還能再信這倆人的鬼話?!

    怒火中燒的王懋勛沖回軍營,大手一揮,吩咐麾下軍士,“此人狼子野心,刺殺本將,來人,快將他給我拿下!”

    哼,不就是堵截相豫嗎?

    沒了祿牙,他一樣能完成!

    等他砍下相豫的人頭,再提著祿牙的人頭去找席拓復(fù)命,看這位冷面閻羅是哭還是笑!

    第47章 第

    當(dāng)受命擒拿自己的人來到面前, 祿牙眼皮微抬。

    ——王懋勛這廝何時變得這么聰明了?

    當(dāng)庸才開始變得聰明,這種聰明往往是壞事的聰明。

    但祿牙愿意給王懋勛一個機會,萬一呢?萬一這位蠢材為數(shù)不多的聰明會用在正格上呢?

    于是祿牙并不慌張, 只開口道, “將軍,末將愿往?!?/br>
    祿牙本就屬于智將, 三寸不爛之舌辯解起來, 庸才王懋勛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他難道真的冤枉了大司馬與祿牙?

    大司馬其實是以德報怨的好人?祿牙更是對他忠心耿耿?

    王懋勛貧瘠的智商犯了難。

    半路上“救”王懋勛的“兵士”看到王懋勛如此,心中大罵蠢貨, 隨隨便便就能被人三言兩語騙了去,這人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嗎?怪不得大哥把這位蠢貨當(dāng)成突破口, 就沖這種驚天動地的蠢,大哥也應(yīng)該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一號計劃失敗, 那就只能啟動二號計劃。

    是夜,王懋勛原本的安營扎寨的真相迅速在軍營里蔓延開來——

    “你知道祿牙副將為什么要重新部署陣營嗎?是因為按照王將軍的布置, 咱們都得死!”

    “王將軍原來的陣型看似堅不可摧, 可若是敵人從高處攻擊, 我們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不可能吧, 祿牙副將為什么這么做?”

    “他不是對王將軍極為忠心, 事事都聽王將軍的調(diào)遣嗎?”

    “那都祿牙副將故意裝出來的?!?/br>
    “祿牙副將賤民出身, 最討厭的就是王將軍這種權(quán)貴,怎會對王將軍俯首帖耳?”

    “一切都是假象?!?/br>
    “一切都是祿牙副將迷惑將軍的表象。”

    “祿牙副將之所以這么做, 是為了讓王將軍放松警惕, 然后把王將軍一網(wǎng)打盡!”

    “王將軍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我們。”

    “我們明明什么都沒做,卻成了祿牙副將與王將軍內(nèi)斗的犧牲品。”

    祿牙心思縝密, 事情真相的蔓延很快被他得知,這位臨危不懼的席拓的心腹聽到消息臉色微變。

    ——一場戰(zhàn)役的潰敗,并非從上到下,而是從下到上。

    軍心已失,士氣不振。

    若再出現(xiàn)一些沖突,很容易釀成士兵嘩變。

    若是大司馬在這兒,以大司馬軍威之盛,定能壓得住軍心,更能讓兵士信服,他并不是將兵卒當(dāng)草芥之將,而后將這件事打為相豫霍亂軍心的流言,讓軍士們化憤怒為力量,一鼓作氣把叛軍剿滅。

    但他不是大司馬,他沒有赫赫的戰(zhàn)功,更沒有一呼百應(yīng)的威望,遇到這種事情,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且更容易激化矛盾,讓原本還能維系表面平靜的軍隊徹底沸騰起來。

    “不可妄動?!?/br>
    斟酌片刻,祿牙緩聲說道,“此事悄悄去查,不可驚動太多人,一旦抓住散播流言之人,不能即刻便要他性命,一定要留他一命,讓他在三軍面前分說清楚?!?/br>
    但他的打算再一次落空。

    又或者說,相豫預(yù)判了他的預(yù)判,派來的細(xì)作抱著必死之心來執(zhí)行任務(wù),當(dāng)?shù)撗赖娜苏业缴⒉チ餮缘募?xì)作,細(xì)作高呼一聲,掙扎逃命。

    “祿牙副將要殺人滅口了!”

    細(xì)作一邊喊,一邊跑,一路上引起的動靜極大。

    原本準(zhǔn)備休息的軍士聽到動靜,忍不住出來看個究竟。

    剛出營帳,便看到祿牙的親衛(wèi)在追著前幾日與他們說祿牙副將謀害王將軍之事,而他們,就是王將軍的陪葬。

    事情的真相再明顯不過。

    ——祿牙副將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

    軍隊的嘩變只在一瞬。

    當(dāng)告訴他們真相的人血濺當(dāng)場,這群被人愚弄被人當(dāng)草芥丟棄的軍士們再也忍不住,憤怒如火山一樣爆發(fā)——

    “我們以為副將賤民出身,與士族權(quán)貴不一樣,會把底層軍士的命當(dāng)命?!?/br>
    “我們想錯了!”

    “在副將眼里,我們的命根本不是命,是用來掩蓋王將軍被副將害死的陪葬!”

    來自最底層的憤怒席卷全場,頃刻間便吞噬原本便震蕩不安的軍心。

    “大哥,成了!”

    斥衛(wèi)欣喜來報,“盛軍嘩然,現(xiàn)在打成一團了!”

    相豫面上卻沒什么喜色,抬手掐了下眉心,吩咐喜出望外的斥衛(wèi),“若能找到他的尸首,便盡量找到他的尸首,將他好生安葬,莫讓他曝尸荒野?!?/br>
    這個“他”,自然是抱著必死之心去執(zhí)行命令的細(xì)作。

    斥衛(wèi)微微一愣,滿面喜色蒙上一層霧霾,“是,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去吧?!?/br>
    相豫揮手。

    斥衛(wèi)應(yīng)命而去。

    嚴(yán)三娘有些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