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但誰也沒想到他會在某一天忽然被傳送到修羅界里冒險啊。 趙小銘長長地嘆了口氣,又趕緊把外套拉鏈往上拉了拉,拉到了盡頭還不放心,又提起衣領(lǐng)往上扯了扯,就好像把衣領(lǐng)扯高一些就能杜絕毒蟲偷襲了似的。 “財,你說,咱們倆該怎么開展荒野求生的工作呢?”趙小銘一手扯著衣領(lǐng)擋著自己的口鼻,一邊朝著叢林深處走著,擔(dān)憂不已地詢問他的財。 馬走田卻忽然停住了腳步,開始努力認真地在地面上和空氣里嗅聞了起來,神情和語氣皆是詫異不已:“稍等片刻,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些很不可思議的端倪?!?/br> 趙小銘瞬間即收回了正在往前邁的右腿,緊張兮兮地環(huán)顧著四周,小聲發(fā)問:“什么端倪?” 馬走田似乎已經(jīng)確認了什么,一邊嚴肅地點著頭一邊沉聲回答說:“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前方好像有一處剛被廢棄不久的駐扎點,但至于為什么廢棄我不知道,只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咱們需要走近瞧瞧才能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br> 趙小銘可沒那么大膽子,說話都開始打顫了:“必、必必須走近瞧瞧么?都已經(jīng)血腥味濃郁了呀,一聽就危機四伏,周圍可能潛伏著野獸,咱倆去了不就是找死么?” 馬走田卻說:“萬一是我判斷有誤呢?不去親眼驗證一下怎么知道到底危險不危險呢?我們要是真打算在這里藏身的話,肯定要把周邊環(huán)境排查清楚呀?,F(xiàn)在才剛來,第一時間過去看看,如果確定了這座山里真的有野獸出沒的話,咱倆也能趁早就走。如果沒有,不就萬事大吉了么?藏得也安心?!?/br> 趙小銘沒法兒反駁,但還是害怕:“你仔細想啊,財,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意味著什么呢?當(dāng)然是意味著那里的血量很多很新鮮啊,就此可以推導(dǎo)出一點:造成這場慘絕人寰的事故的兇手并沒有走遠,咱倆現(xiàn)在要是去了,不是往槍口上撞么?所以咱倆干脆直接走得了,再另找一處地方藏身也是一樣,保命要緊??!” 馬走田嚴肅地想了想,點了點頭:“有道理,但我還是想去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東西,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站在這里別動,等我回來?!?/br> 話還沒說完呢,馬走田就邁開了四條腿,一陣風(fēng)似的朝著前方的樹叢沖了過去,趙小銘想攔都來不及。 這片林子里不光參天大樹密集成蔭,地面上的矮樹叢也相當(dāng)之茂盛蔥郁。 馬走田竄出去之后沒過多久,趙小銘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能看到一排接連晃動著的灌木叢。 此時已接近落日時分,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山林間更是昏暗陰森。 空氣冰冷沁涼,令人不寒而栗。 周圍樹影重重,寂靜無比,感覺哪哪都像是潛伏著兇狠野獸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小銘總覺得好像有人正在暗中窺伺著他。 忽然間,不遠處的一片矮樹叢突然發(fā)生了一陣轉(zhuǎn)瞬即逝的晃動,趙小銘當(dāng)即就冒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顫抖著嗓音,聲音小小地喊了聲:“財~~?” 無人應(yīng)答。 山林間萬籟俱寂。 就在趙小銘準(zhǔn)備調(diào)出聽風(fēng)刀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馬旺財撕心裂肺的驚呼聲:“銘!危險!快跑!快跑!”然后,又發(fā)出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啊!?。∥乙懒?!銘!你要是有機會再見到小牛meimei,替我告訴她我愛她!” 都他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想著牛貓咪呢? 趙小銘絕對不可能自己跑,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救旺財,然而,就在他即將邁出腳步的那一刻,正前方的那片灌木林里突然滑過了一條黑色的長條形生物。 趙小銘看不到它的首尾,卻能從灌木叢的縫隙間窺探到它的部分身軀。 此物粗長的身軀上覆蓋著層層疊疊的黑色鱗片,鋒利光亮。 此時此刻,它正在緩緩地,悄無聲起地貼地蠕動著。 趙小銘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叢、林、巨、蟒! 頭皮一下子就麻了,卻始終沒有放棄去救他的財?shù)哪铑^,就是太害怕了,一點兒都動不了了,腿都邁不開,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fā)抖。 孰料就在這時,他的眼角余光猛然瞥見了自己身體側(cè)面的某片灌木叢,樹叢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下一秒,一頭漆黑威猛的龐大野獸就嘶吼著從其中撲了出來。 趙小銘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兒呢,就被撲倒在地了! 那一刻,他萬念俱灰。 也真是沒想到,死亡竟然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倒地的那一刻,趙小銘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大腦自行開啟了一場回憶走馬燈,從有記憶開始回想,一路從幼兒園閃念到了高中,幸福,滿足,卻又充滿遺憾……再也見不到姥姥姥爺了,再也見不到爸爸mama了。 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他們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就在趙小銘的眼眶開始發(fā)酸發(fā)熱準(zhǔn)備掉眼淚的時候,空氣中竟然忽然響起了他媽充滿了擔(dān)憂的聲音:“他怎么倒地上不動了?不會被嚇?biāo)懒税??!?/br> ????? wtf??? 趙小銘猛然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爸的那張黑豹臉,驚喜激動又憤怒——嗚嗚嗚真的是爸爸mama!但你們兩口子到底在搞什么?。。?! 確認了兒子沒被嚇?biāo)乐?,趙亦禮立即舒了口氣,化為人形從地上站起來的同時,激動又喜悅地回了自己老婆一句:“沒死,還活著,身上也沒傷,好得很!” “那就行?!痹孪嗤┮彩媪丝跉?,重新化為了人形,和馬走田一起從樹叢里走了出來,心情相當(dāng)不錯,因為終于又見到了兒子,還是活蹦亂跳全須全尾的兒子,內(nèi)心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路了地。 趙小銘震驚錯愕又不可思議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先看了看他媽,又看了看他爸,最后看向了馬旺財,登時明白了一切,怒不可遏又氣急敗壞:“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馬走田的解釋是:“我一落地就聞見你爸媽的味兒了,所以我用上了‘不可思議’這個詞來形容我發(fā)現(xiàn)的端倪?!?/br> 月相桐的解釋是:“我和你爸也是剛剛在這片林子里落腳,我正棲在樹上休息呢,你可來了,太出乎我的預(yù)料了,咱倆母子連心呀這是!” 趙亦禮的解釋是:“我正在前面的小河邊搭帳篷,你媽忽然密語傳音說你來了。” 趙小銘依舊是憤憤不平,嚴肅譴責(zé):“然后你們就合起伙來嚇唬我么?有沒有道德底線?有沒有基本人性?有沒有溫暖親情?我要去我姥和姥爺面前告你們倆!” 那可真是比告去司法部還嚴重。 月相桐立即狡辯道:“怎么會沒有親情呢?沒有的話我和你爸也不可能來修羅界找你呀!” 趙亦禮果斷補充:“就是,專程為了找你才來的!” 行吧。 趙小銘心里的氣稍稍消了一點點,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拍著屁股一邊趾高氣昂地說:“但你們倆不要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我隨時保留著告你們倆的權(quán)利。哼,得罪了我這種姥寶男,你們就相當(dāng)于踢了鐵板了,等我見了我姥,你們就會明白什么是仗勢欺人了!” 月相桐:“……” 趙亦禮:“……” 真是小人得志啊! 如果你非要告狀的話,那我們也不必很客氣了。 月相桐非常冷酷無情地給趙小銘道破了現(xiàn)實:“雖然你姥和你姥爺也來修羅界了,但沒和我們倆落在一起,所以現(xiàn)在沒人能給你撐腰,就只能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趙亦禮:“河邊還有一摞柴火,你要是閑著沒事兒就去劈一下吧,晚上做飯還要用。” 趙小銘:“???” 月相桐:“跟著我倆,你得學(xué)會自力更生,眼里得有活兒,手腳得勤快?!?/br> 趙亦禮:“你媽說得對,咱們家不養(yǎng)廢物,你得勞動。” 趙小銘:“……” 月相桐:“勞動完之后還得再抽空學(xué)會兒習(xí),萬一咱們在你入學(xué)考試前就從修羅界出去了呢?不能耽誤學(xué)習(xí)進度?。 ?/br> 趙亦禮:“即便是在修羅界你也要有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絕不能放棄自己在學(xué)業(yè)上的追求?!?/br> 趙小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連書包都沒帶,學(xué)哪門子習(xí)?!” 趙亦禮:“這個你放心,我和你媽來之前就考慮到了?!?/br> 月相桐直接從自己的儲物戒里把兒子的書包給調(diào)了出來,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力量感十足,因為里面滿了知識:“全科課本和學(xué)習(xí)資料全都給你帶來了,裝在書包里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個大箱子沒從戒指里拿出來,但絕對不會少你一頁書!” 趙亦禮則從自己的儲物戒里調(diào)出來了幾十個造型不同但都裝滿了文具的筆袋:“差生文具多的優(yōu)勢在資源匱乏的修羅界就體現(xiàn)出來了,光你平時買的這些筆就足夠你一口氣寫完三百張試卷,因為這些筆你大部分都沒用過一次,墨水充足的很?!?/br> 趙小銘:“……” 實在不行,咱們一家三口就當(dāng)沒有遇到過彼此吧?我還能繼續(xù)流浪! 馬走田滿含同情地看了趙小銘一眼,由衷而發(fā)地感慨了句:“當(dāng)高中生真慘啊,哪怕變成了通緝犯也得備戰(zhàn)高考?!?/br> 趙小銘:“……”破防?。?! 嗚嗚嗚嗚嗚姥姥!快來救救我!你快來救救我!嗚嗚嗚嗚嗚我不想學(xué)習(xí)!不想學(xué)習(xí)! 第121章 月鎏金和梁別宴先出了城, 找了處人煙稀少之地,梁別宴化為了黑龍,馱著月鎏金飛往修羅界禁地。 但是在出城之前, 月鎏金也考慮到了自己的溫飽問題, 畢竟三天都沒吃飯了,餓得要死, 所以她在城里買了許多吃食帶在了路上吃。 騎在梁別宴的龍背上, 吃得滿手油, 還沒東西擦,蹭自己衣服上吧又嫌臟, 于是就選擇了往梁別宴身上蹭。蹭完繼續(xù)吃, 吃油了再蹭。 本就堅硬黑亮的龍鱗被她手上的油蹭得越發(fā)增光瓦亮了。 梁別宴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小動作,畢竟是自己的身體,他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那幾塊鱗片上附著的粘粘乎乎的油, 膈應(yīng)得不行又氣急敗壞:“你就不能拿張濕巾擦手么?” 月鎏金一邊啃著油乎乎的烤乳豬一邊理直氣壯地說:“那人家不還得從儲物戒里面調(diào)么?動用靈識不需要耗費靈力嘛?人家現(xiàn)在還虛弱著吶, 哪能浪費靈力去搞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梁別宴根本就不信她的話, 并心知肚明,這家伙就是故意的, 肚子里的壞水兒就沒枯竭過:“調(diào)張紙巾能費你多少靈力?” “雖然不多, 但萬一我就差這一點點靈力呢?萬一我調(diào)出來濕紙巾之后靈力就體力透支了然后暈過去了怎么辦?你飛得這么高,我會摔下去噠!”月鎏金依舊是振振有詞, 并再度占據(jù)了道德的制高點,“嘁, 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活了兩輩子呢, 還是一點兒都不會心疼人, 一點兒都不知道考慮人家的感受!” 說完,月鎏金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滿含“無奈”與“心酸”地感慨了句:“哎,你也就是運氣好,遇到我這種心胸大度善良溫柔渾身上下都彰顯著品行閃光點的好女人了氣惡羣把一四扒儀6酒劉傘·整·理更·多汁源,不然誰會給你這種無情冷漠又不會關(guān)心人的負心漢當(dāng)老婆生孩子?” “……” 真是能說會道啊。 梁別宴又氣又笑:“你抹了我滿身油,我還得給你道聲謝?” “怎么能是滿身油呢?”月鎏金一下子又來勁了,“不就抹了你幾片龍鱗而已么?”說完,又伸出大油手蹭蹭蹭地往這幾片龍鱗周圍的那一圈龍鱗上抹了一遍,身體力行地表明態(tài)度:警告你,誣陷本尊的后果很嚴重! 梁別宴根本不敢想自己變回人形之后后背上能有多油。 那層沾在身上的油八成還會不斷地散發(fā)著烤乳豬的油膩孜然味。 潔癖癥一下子就犯了,梁別宴當(dāng)即就不容置疑地對月鎏金說了聲:“吃完就給我擦干凈!” 月鎏金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而是,相當(dāng)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哼!” 梁別宴絕望不已地閉上了眼睛,千年過去,妖尊大人依舊是那么的不講道理。 周圍的云層潔白又繁密,黑龍不斷穿越其中,威武的身軀時隱時現(xiàn)。月鎏金還會時不時地將手伸進厚重的云層里抓一把,雖然什么也抓不到,卻還是樂此不疲……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年少時第一次坐上龍背的時候,她就喜歡伸長了手臂去抓白云,感覺像是在天空上摘棉花。 那時的她好像也就三四百歲,初成少女;梁別宴雖然比她大上個幾百歲,但按照神族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他那時也才剛剛成年不久。 轉(zhuǎn)眼間兩千年就過去了,他們的外孫兒都已經(jīng)成年了。 月鎏金正在內(nèi)心感慨著時間過的可真快,梁別宴忽然開口,對背后的她說了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里應(yīng)當(dāng)就是天道臺的所在地?!?/br> 說話時,他還特意將飛行的高度降低了一些,落至了云層底端。 隔著一層稀薄飄渺的云霧,月鎏金看到了一片被高山環(huán)繞的平原。 在平原的中央地帶,有一座圓形的青玉色高臺。從高空看去,臺子的面積似乎不大,但和周圍的房屋樹木一比較,就會發(fā)現(xiàn)實際面積其實一點也不小,幾乎有凡界兩個足球場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