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趙小銘也挺同情燭童的,有家不能回實在是可憐:“那你要是真想回去的話,麻煩么?封印會認出來你是逃竄者么?” 燭童:“那倒不會,因為我有圣物。更何況修羅界本就可以隨便進入,利用圣物的力量送人進入更是易如反掌。就是進去之后的置身地點不太確定?!?/br> 趙小銘:“什么意思?” 燭童:“意思就是說誰都無法確定自己進入修羅界之后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就算是創(chuàng)造出修羅界的上古神族親自來了也無法確定。修羅界外面的那一層封印雖然不阻攔進入者,但附著在封印上面的力量卻是在一直流動著的,會影響進入者的行進路線,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偏他的方向。如果同時進去一隊人的話,有可能一起出現(xiàn)在某片荒山野嶺,也有可能完全被封印打散隊形,散落在好幾個不同的地方?!?/br> 趙小銘沉默片刻,有感而發(fā):“你們修羅界,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燭童:“你想去嗎?想去現(xiàn)在就能送你過去?!痹掃€沒說完呢,他就使用那截包裹著圣物的碎片的紅蠟燭在趙小銘面前制造出來了一扇紅色蠟燭門,故意嚇唬他,“打開這扇門,你就會進入美好新世界。” 趙小銘面無表情:“謝邀,你還是自己回老家吧。” 燭童笑了笑,又將門變消失了,重新將那截蠟燭放進了儲物戒里。 馬走田好奇地問燭童:“你上次在無憂城的時候也是這么離開的吧?” 燭童點頭:“無憂城就是利用圣物碎片的力量制造出來的,碎片與碎片之間具有感召力,所以我們只要手握圣物碎片就能自由出入無憂城。但其實圣物的力量來源自上古神族,修羅界也是神族使用神力創(chuàng)造出來的,相當于一個巨型的無憂城,如果沒有那層封印的話,手握圣物也可以隨時自由出入。” 趙小銘想了想:“那你要是這么說的話,通過圣物碎片的力量進入修羅界的速度豈不是比通過那種界與界之間的傳送陣還快?” 燭童沒好氣:“你當我剛剛造出來那一扇門是為了逗你玩呢?” 趙小銘大驚失色:“我的天,那我剛剛要是真手賤打開了現(xiàn)在豈不是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修羅界了?” 燭童:“那倒不至于,打開門之后你還得再走進去才行?!?/br> 趙小銘舒了口氣:“謝謝燭爺爺您給我留出了手賤的余地?!?/br> 燭童:“不謝?!笨丛谀锹暋盃敔敗钡姆萆希趾眯奶嵝蚜粟w小銘一句,“但你要是遇到了殺神殿的那盞燈,可千萬別犯賤,只要打開燈上的那扇小門,光就會溢出來,被光照到的那一刻你就算不想走也得走。” 好可怕! 趙小銘的頭皮一下子就開始麻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果斷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我這種沒用的姥寶男還是早點兒回家吧?!?/br> 燭童一愣,驚訝不已地看向了馬走田:“這個小廢物對自己的定位竟然還怪清晰的?” 馬走田點頭,認可:“有自知之明是他身上最大的閃光點?!?/br> 趙小銘:“……”絕交,現(xiàn)在就絕交! 哼! 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態(tài)度,趙小銘頭也不回地就朝著醫(yī)院大門邁出了腳步,內(nèi)心暗搓搓地不服氣著:嘲笑我吧,你們就盡情地想嘲笑我吧,等我回家之后跟我姥告完狀,你們就知道姥寶男的厲害了! 馬走田迅速從長椅上跳了下來,邁著四條腿,噠噠噠地跟上了趙小銘。 燭童也從長椅上跳了下來,倒騰著兩條小短腿一路小跑著去追趙小銘:“臭小子脾氣還不小,走那么快,爺爺我真誠邀請你去我們踏天教做客還不行么?” 趙小銘擺了擺右手,一邊打著哈氣一邊說:“改天吧,今天真的困了,沒精力去做客?!弊詈?,又重點說了句,“我要早點兒回家找我姥!” 燭童追到了趙小銘身邊,微微皺眉,抬起頭去一臉狐疑地看向了趙小銘:“那你回家后應該不會跟你姥說咱來今天見過面這件事吧?” 趙小銘有恃無恐:“哼,怎么,你現(xiàn)在才知道怕我姥了?你計劃綁架我的時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燭童勃然大怒:“我呸!你爺爺我怕誰都不會害怕你姥!是因為你燭爺爺我最近太忙了,你姥那個變態(tài)脾氣又忒差,狂躁易怒,要是來找我的麻煩我還得浪費時間去應付她?!?/br> 趙小銘:“嘁,得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被我姥記恨上,是因為你知道她太多秘密了,不殺你殺誰?” 燭童也很理直氣壯:“那當年明明是她自己愛上的死敵宸宴,一邊假惺惺地發(fā)著追殺令演戲給全天下看,一邊暗搓搓地想著人家,還能賴我看出來了?” 哦豁! 這段劇情,是新的呀! 短短一句話,能讓一個急著回家告狀的少年和一頭鐵骨錚錚的神獸在一瞬間放慢了腳步。 此時三人已經(jīng)走出了醫(yī)院大門,朝右轉(zhuǎn)上了向北延伸的那條筆直的馬路。 頭頂繁星滿天。路兩側(cè)的花壇郁郁蔥蔥??諝庵袕浡鴿庥舻幕ㄏ阄丁?/br> 趙小銘一邊慢慢悠悠地走著,一邊假裝驚訝地問著:“啊?不會吧?我姥不是這種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吧?” 馬走田果斷和趙小銘上演雙簧:“就是,我們老板娘肯定不是那種人,絕對是你詆毀造謠她?!?/br> “你放屁!”燭童沒好氣地說,“你隨便找一個踏天教當年的老教徒問問就知道了,你姥執(zhí)掌踏天教的時期,你姥爺?shù)拿质墙虄?nèi)禁忌,誰提誰死。說明什么?說明愛之深才恨之切,愛得太深了才提都不能提。別人看不出來我還能看不出來么?隨隨便便捏個你姥爺?shù)南炏窬妥屗萎吢读??!?/br> 趙小銘一邊搖頭一邊發(fā)自肺腑地感慨:“嘖嘖嘖嘖,真是沒想到,我姥竟然也會為情所困?!?/br> 馬走田總結(jié):“老年人的狗血愛情就像海綿里的水,越擠越有。” 燭童又冷哼一聲:“哼,還不止如此呢,你姥爺也不是什么好貨色,直到現(xiàn)在踏天教里的各位老成員們還罵他死狐媚子呢,可有手段了,可會勾引你姥了?!?/br> 趙小銘大驚失色:“天吶?!真的假的?!我姥爺?狐媚子?!” 馬走田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燭龍他侄子平時看起來挺正直的啊,一點兒也不像是那種妖艷賤貨!” 燭童:“哎,人嘛,總是會有隱藏面對不對?他要是沒點厲害手段,怎么可能讓大妖尊對他念念不忘呢?而且據(jù)我打聽到的消息,在他沒去踏天教之前,月尊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好,直到他去了之后,就開始獨占圣寵,自此君王不早朝?!?/br> 趙小銘滿面震驚:“天吶!我姥爺在我心里的高冷人設崩塌了!” 馬走田也只如此:“渣都不剩了!” 燭童掌握的八卦消息還挺多,也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不止如此呢,你姥爺?shù)氖侄芜€很硬呢,我聽左護法靈顏說,當初她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去和你姥爺進行友好談判,希望他不要霸占教主,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你姥爺?shù)膽B(tài)度非常猖狂且野蠻,恃寵而驕的很,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里,還在事后裝可憐找你姥告狀,顛倒是非說她們幾個組團霸凌他,讓你姥好訓了她們一頓?!?/br> 趙小銘馬走田:“天吶!??!” 這劇情,太勁爆了?。?/br> 要么說談戀愛還得看老年人呢,年輕人的愛情根本不會這么抓馬! “所以綠茶爺爺是輸在了手段不夠強硬上是么?”趙小銘進一步地深挖八卦,以便在到家之后和他媽分享劇情。 燭童想了想:“可能是輸在了太要臉上,畢竟我領導可說不出‘又不是我逼著她不去上早朝是她非要喜歡我’這種目中無人的話?!?/br> 趙小銘一邊搖頭一邊感慨:“嘖嘖嘖,真是沒想到,我姥爺竟然是這種人!” 馬走田也是一邊搖頭一邊感慨:“嘖嘖嘖,也真是沒想到,燭龍神君他侄子竟然是宮斗冠軍!” 燭童:“所以踏天教的老成員們討厭你姥爺也是理所應當啊?!?/br> 趙小銘點頭,表示理解,但那畢竟是他親姥爺,他不得不替他美言幾句:“可能是年輕的時候不太懂事兒吧,仗著我姥的寵愛就肆意妄為,現(xiàn)在年紀大了應該不會再這么猖狂了。” 燭童:“這話你不用跟我說,我和他又沒過節(jié),我就是個吃瓜的?!?/br> 馬走田:“啊,那我也是?!?/br> 燭童:“不過該說不說,這瓜的保質(zhì)期是真長啊,從一千多年前吃到了一千多年后,吃到他們家都生出第三代人了還沒結(jié)束?!?/br> 第三代當事人本人·銘:“……”對不起,辛苦您了。 文學素養(yǎng)超高的馬走田當即就打了個比方:“就像是我們現(xiàn)在正走著的這條路一樣漫長無止盡,眼瞧著路口就在前方,可我們就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到。” 趙小銘和燭童同是一愣……別說,你還真別說,好像真的是這樣! 從醫(yī)院大門出來之后,他們就一直在這條路上走著,到現(xiàn)在至少走了十分鐘了,可是路口距離醫(yī)院大門也就不到五十米的路,十分鐘爬也能爬到了! 但他們無論如何就是走不到。 身邊的景物也一直在以一種很正常的速度不斷向后倒退著,可他們?nèi)怂诘奈恢脜s始終處于路口和醫(yī)院大門的中點處,沒有繼續(xù)往前移動分毫,像是走在了一臺正在勻速運行的跑步機上,步數(shù)是有了,卻一直在原地踏步! 意識到這一點后,三人立即停下了腳步,周圍的景色也在同時停止了后退,一切都自然而然,安堵如常,卻又顯得各位的詭異。 此時此刻,整條馬路上就只有他們?nèi)?。夜幕漆黑,萬籟俱寂,道路兩側(cè)的長條形花壇郁郁蔥蔥,靠近馬路的這一側(cè)的花壇邊上,間隔有序的佇立著十幾根低矮的白色路燈。燈柱全是黑色的,燈頭是仿古式的黑色鋼架玻璃燈。 趙小銘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咱們不會、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陷阱了吧?” 馬走田:“不好說,先往后走幾步試試?!?/br> 三人立即轉(zhuǎn)身朝后走,結(jié)果也是一樣。伴隨著前行的步伐,周圍的景色在不斷后退,看起來是在照常前進,但實際上他們?nèi)齻€根本沒有朝前走出一步,醫(yī)院大門始終固定距離他們二十多米遠。 “都停吧?!睜T童率先停下了腳步,神情嚴肅地提醒各位,“還記不記得咱們砸碎那個假月亮定格器的時候忽然冒出來的那一股轉(zhuǎn)瞬即逝的異香?” 趙小銘:“記得,怎么了?我們被那股香味標記了嗎?”他腦子好用,但膽子小,于是越發(fā)的驚恐了。 馬走田點頭:“八成是,現(xiàn)在這條怪路上就只有咱們仨,說明籠子里只有咱們?nèi)猾C物。” 燭童用小手摸著了自己的小下巴,一邊分析一邊說:“那個假月亮定格器所制造出來的時間困局和這條路上的怪相應該是個連環(huán)陣法。那里的陣法暫停,這里的陣法就會順時啟動。目的應該就是為了逮捕某個特定的獵物,所以才必須先進行標記,然后才能精準抓捕?!?/br> 趙小銘一愣:“誰?誰是獵物?不會又是我吧?” 燭童反問:“不是你還能是誰?總不能是我和黑狗吧?” 趙小銘欲哭無淚:“救命!” 馬走田怒不可遏:“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黑狗!” 燭童壓根兒沒搭理他倆,繼續(xù)分析道:“他們應該是提前派人在暗中調(diào)查過你,知道你一定會盡全力地去確保小寶順利投胎,所以才會故意在渡口懸掛時間定格器,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去破壞時間定格器,從而用香味標記你。只有被香味標記的獵物,才會在走出醫(yī)院大門之后進入這條路上的陷阱。也就是說這兩個連環(huán)陣法是專程為逮捕你而設?!?/br> 趙小銘更懵了:“逮捕我而已,需要這么麻煩的手段么?” 馬走田也是滿心疑惑:“對啊,他姥和他姥爺今晚又不在,他勢單力薄的,何必這么麻煩?直接套個麻袋就能給他兜走了?!?/br> 趙小銘:“……”那也不至于那么簡單吧! 燭童想了想,繼續(xù)分析道:“可能是因為他們不方便露面或者不敢露面?我今天也是為了逮捕趙小銘而來,事先打聽好了你會在夜里十點半左右來到這家醫(yī)院等你家小孩投胎,所以才會專門在這里堵你。但我能打聽出來,別人肯定也能打聽出來,稍稍跟蹤你幾天就知道了。你還要上學,你姥和你姥爺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你身邊,跟蹤你也不是難事。只是我對你沒惡意,最起碼不會害你,所以我敢光明正大地出來見你,但殺神殿的那個孫子對你有惡意,又或者說這個陣法比較危險,可能會波及到他自己,外加發(fā)現(xiàn)了我,所以躲藏在了暗中,連帶著他爺爺我一起算計了起來?!?/br> 越說,燭童的臉色就越陰沉,語氣也越低沉冰冷。 趙小銘卻越發(fā)的懵逼了:“你怎么知道是殺神殿的人呢?” 馬走田:“因為路邊的燈么?” 燭童點頭,那只紅色的蠟燭已經(jīng)攥在了手中:“之前出來的時候沒注意到,剛剛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才注意到這些路燈的樣式和殺神殿的那盞燈及其酷似?!?/br> 趙小銘緊張驚恐又百思不得其解:“我、我我也不認識殺神殿的人啊,他們?yōu)槭裁匆ノ遥俊?/br> 馬走田目光鋒利地看向了燭童:“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關(guān)鍵信息沒告訴我們?” 燭童抿住了雙唇,其實也只隱瞞了預言中有關(guān)“神裔”的部分而已,可殺神殿這么多年來不也是一直在外界尋找天門么?好端端地為什么要祭出那盞圣物碎片制成的燈?難不成是想把這小子送進修羅界里面么? 但如果,殺神殿的目的真是為了把趙小銘送去修羅界的話,今晚的一切怪象就全都說得通了:殺神殿的那盞燈不好控制,他們擔心自己的人也會不小心被光照到,所以才不敢露面,只能通過連環(huán)陣法的方式去抓捕趙小銘。 可送這個小廢物去修羅界,有什么意義么?為了尋找天門,還是因為有私仇? 燭童想不通殺神殿的目的,然而就在他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路旁的某盞燈罩竟自行彈開了一扇小門,強盛的白光在頃刻間溢出,驟然間便籠罩了整條路。 燭童迅速抬臂去擋,手中的那截蠟燭在頃刻間化作了一層紅色護盾,替他擋下了白光的襲擊。 幾秒鐘過后,刺目的白光盡數(shù)熄滅,寂靜的馬路上就只剩下了燭童一個。 原本佇立在花壇旁邊兒的那些黑柱矮路燈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佇立在馬路兩側(cè)的白桿子高路燈。 距離他前方不遠處的路口也開始有了車輛來往。 怪異的困境消失,世界恢復了正常,唯獨趙小銘和馬走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