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yī)生穿成民國小可憐 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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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饒有興趣地看了這個幾乎把野心寫在臉上的小姑娘一眼,心中不由好笑,這小姑娘自以為聰明,但表現(xiàn)地也太明顯了一點,在場的人包括葉一柏在內,誰不是人精,哪里看不出這個姑娘的小心思。 只是在羅伯特和葉一柏看來,這并不算是壞事,肯上進,肯為上進花心思,有點野心有點小心思怎么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女醫(yī)生少,女外科醫(yī)生就更少,他們作為前輩也愿意拉一把。 不過……拉一把歸拉一把,這位置羅伯特是不會讓的,還真當他今天起得這么早是為了把這兩個人送到手術室來啊,想太多,公董局的面子還沒有這么大。 “好久沒動這么精細的手術了,來,泰勒,你讓開,我來幫葉打下手?!绷_伯特邊說著邊走到二助的位置上,非常自然地接替了泰勒的工作。 于是,兩個實習生滿意了,羅伯特滿意了,只剩下一臉懵的泰勒…… 泰勒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以及羅伯特旁邊羅伯特主任略微后退的發(fā)際線,臉上露出了茫然和委屈的神色,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手術機會……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第190章 葉一柏看了羅伯特一眼,“你來?” 羅伯特點點頭,“我來,怎么,不歡迎啊?!?/br> 葉一柏點點頭,“行,你來,拿著。”他將手里的雙齒鉤遞給羅伯特。 羅伯特原本挺得筆直的腰立刻彎了下來,手術室里沒有主任,只有醫(yī)生,這個道理葉一柏明白,羅伯特也明白,他接過葉一柏手里的雙齒鉤,十分小心將喉體保持旋轉牽拉開來的狀態(tài),小孩的喉體脆弱,可不能像皮膚組織那樣用力。 “刀?!?/br> “葉醫(yī)生,我?guī)湍敛梁拱??!眲诶馈?/br> 葉一柏接過蘇珊遞過來的手術刀,直起身來微微側頭,“調節(jié)過來了?” 勞拉上前幫葉一柏擦了擦額頭,“調節(jié)過來了。” “那就好?!?/br> 手術刀干凈利落地切斷右側甲狀軟骨邊緣的咽縮肌,分離聲門旁間隙,右側的環(huán)杓后肌就暴露在一眾白大褂眼前。 “這肌rou萎縮得有些明顯啊?!绷_伯特看著暴露出來的環(huán)杓后肌,眉頭微皺。 葉一柏繼續(xù)從右環(huán)甲關節(jié)后逆行分離左側喉返神經,不多時,就順著喉返神經看到了那個極小的神經梢瘤,在看到神經梢瘤的一剎那,葉一柏的眉頭也是一皺,這個神經梢瘤的形狀竟然是彎月狀的,而且大半已經嵌入了喉返神經里面。 x光片只能拍平面扁平圖,這就會導致拍出來的圖像是片面的,譬如這彎月,半月,圓,橢圓,它從某個方向拍它都是圓,這樣的圖像就會對醫(yī)生產生誤導。 “神經梢瘤嵌入的這一段肯定是保不住了,麻煩的是后半段,后半段喉返神經明顯變細萎縮了,這樣就算勉強端端吻合上,這效果也不一定能好啊?!绷_伯特皺著眉說道。 泰勒和兩個實習生立刻探過頭來仔細觀察手術野里的情況,即便他們沒有手術放大鏡也能看出這根白色的神經后半段明顯比前半段偏細一點。 眾人不自覺看向這場手術的主刀醫(yī)生。 葉一柏輕輕嘆了口氣,“沒錯,萎縮成這樣,勉強吻合愈后也不會好的,改手術方案吧,和頸襻主支吻合,手術時間可能要適當延長,大家堅持一下?!?/br> 1933年的手術室可沒有后世那么好的條件,永遠25攝氏度左右的恒溫環(huán)境,雖說這時候空調已經發(fā)明,濟合作為上海最好的醫(yī)院手術室里也有一臺北極牌冷氣機,但是這冷氣還不如放幾塊冰在房間里來得涼爽,手術室里醫(yī)生穿得多,為了不影響手術,還不能扇風扇,這一場大型手術下來,對醫(yī)生不僅是技術的考驗,更是體力的考驗。 “葉醫(yī)生,我們沒事的。華國有句話說得好,上帝要給一個人重任,一定會折磨他的精神和rou體,我們醫(yī)生身負治病救人的大任,區(qū)區(qū)炎熱,不在話下。”女實習生一本正經地cao著一口并不地道的粵語和上海話的結合版,非常認真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話雖然不是聽得很明白,但這個心是傳達到了。 “小姑娘說得對啊,咱穿了這么多年白大褂,這思想境界可不能還不如人家小姑娘?!绷_伯特一直保持彎腰牽引喉體的動作,聞言笑道。 隨后手術室里響起了一陣應和和輕笑聲,似乎夏日的炎熱都散去了不少。 勞拉幫葉一柏擦了擦汗,進入手術后半場,擦汗的頻率明顯高了起來,手術服里面的衣服背后已經已經完全被浸濕。 用細線輕輕將喉返神經拉起,切除有神經梢瘤嵌入的那一段,鑷子夾著一段白色的薄如蟬翼的圓管狀物體放到治療盤上。 鑷子與治療盤相碰,發(fā)出清脆但并不悅耳的聲響。 “刀,10號刀片?!?/br> “牽開一點?!?/br> “像一般這種喉返神經損傷造成的聲帶麻痹,大都是因為手術后遺癥,像這種長了顆神經梢瘤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一般處理這種情況無非三種方式?!?/br> 葉一柏見兩個實習生有的沒的都往本子上記,還是開口幫他們歸納了重點。 泰勒和亨利眼前一亮,羅伯特的耳朵也悄悄豎了起來,喉返神經修復吻合術本身就是一個新的術式,但聽葉醫(yī)生的意思這居然好似已經形成體系了。 聲帶麻痹——喉返神經受損——三種處理方式?這么一條完整的邏輯鏈幾乎就可以直接錄入教科書了。 “像這種長了神經梢瘤的,如果瘤體積小形狀規(guī)則,且沒有壓迫神經導致神經萎縮,完全可以切除瘤生長部分,然后進行端端吻合。像這種喉返神經一部分萎縮或其他原因造成不適用于端端吻合情況的,就像我們現(xiàn)在一樣,找到喉返神經的內收支和外展支,將頸襻主支和喉返神經的內收指吻合。 還有一種情況,一般用于手術造成的喉返神經損傷,如果病人有頸部手術史,那么你們可以先沿著原來的切口打開頸部看一看,看是不是因為手術縫合或者疤痕導致了喉部壓力增大才造成的聲帶麻痹。” 葉一柏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肯恩的右側頸襻神經游離了出來,“線?!?/br> 用黑色細線將頸襻神經稍稍提起,并從遠端切斷,將其牽引至右側喉返神經處。 “持針器?!?/br> 神經吻合就完全是考驗手上功夫了,這時葉一柏也停止了說話,專心開始神經吻合。于是手術室里的白大褂們就再次看到了猶如藝術一般的縫合。 持針器和那極細的線在葉一柏手里就猶如他的手指一般靈活,哦不,是比手指還要靈活,畢竟手指不可能伸進直徑僅有一兩毫米的神經里,然后還對得那么整齊。 羅伯特看著葉一柏的動作,心里暗自思忖著自己能不能完成這項手術,他估計了一下,在明白手術過程的情況下,他應該能完成這項手術,但想要像葉一柏一樣將神經兩端對得這么平整,約莫是不可能的。 泰勒和兩個實習生恨不得把眼睛放進手術野里面,他們沒有手術放大鏡,能看到的就是葉醫(yī)生的手不停在動,然后線穿進穿出,隨即兩根神經就連到了一塊。 他們的大腦非常自信地告訴他們它們會了,不就是兩根管子縫到一起嘛,腦子覺得它們行,然后實習生們看看自己的手……好吧,手告訴他們,它們只會記筆記。 “剪刀?!?/br> 隨著“咔嚓”一聲響,頸襻主支喉返神經吻合術正式完成。 葉一柏長長舒了一口氣,“出血量多少?”他轉頭看向蘇珊。 蘇珊連忙低頭去看收集的血量,“15毫升?!?/br> 葉一柏點了點頭,同時舉起了自己的手,“接下來交給你們,沒問題吧?!?/br> “沒問題!”兩個實習生回答得飛快,隨即引來其余一眾白大褂疑惑的目光。 兩個實習生面色一紅,低下頭去。 羅伯特看完了手術過程,非常自然地將收尾的工作交給了泰勒,泰勒還挺高興,他細細接過手術放大鏡,細細觀察了葉一柏的神經吻合成果后,才意猶未盡地開始了縫合。 兩個實習醫(yī)生連看縫合都看得津津有味,當然還是腦子會了手不會的程度,但是他們覺得如果只是皮膚縫合的話,他們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葉醫(yī)生,您怎么會想到喉返神經和頸襻神經吻合呢?”在手術正式結束后,等待肯恩麻醉過去的這段時間里,女實習醫(yī)生艾拉直接粘到了葉一柏身邊。 “如果把人比作一個城市,那么血管就是一條條馬路,神經就是一根根電線,你問這個問題前,應該先問自己我們這場手術的目的是什么,從目的開始反推,要達到這個目的,你需要做到什么。就好比我要傳輸一個信號,這個信號原本的傳輸?shù)侥睦铮热缢镜穆窂绞?234,但是有一路3壞了,那么跳過3,直接124行不行,神經吻合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們的目的是修復聲帶麻痹的問題,那直接讓喉返神經和頸襻神經吻合,就足夠傳導信號了?!?/br> 葉一柏的講解十分生動形象,饒是羅伯特等人都能從中領悟到些什么,“說到底還是基本功,搞清楚人體每一根血管、神經的作用,解刨學是一切的基礎?!绷_伯特感嘆道。 而艾拉一邊手里不停記錄著一邊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葉一柏,目光里的崇拜根本沒有掩飾。 “葉醫(yī)生……” “葉醫(yī)生……” 小姑娘嘰嘰喳喳繞著葉一柏轉,看得羅伯特直搖頭,“葉可是有對象的啊?!?/br> “葉醫(yī)生有對象嗎?”泰勒驚訝地開口道。 “有,兩人感情還不錯。”想到他在手術室門口碰到的人,羅伯特肯定地道。 一陣極輕的咳嗽聲響起,亨利第一時間檢查了肯恩的基礎數(shù)據,“心跳、脈搏、呼吸一切正常?!?/br> “肯恩,肯恩,你醒了嗎?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肯恩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后只聽到亨利的一聲驚叫聲響起,“噢,上帝,你怎么哭了?是鎮(zhèn)痛劑過了疼了嗎?不應該啊……” 肯恩用力搖了搖頭,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雖然輕,但是他聽到了,咳嗽聲…… 他能咳出聲音來了…… 第191章 白大褂們都圍了過來。 “哭了?鎮(zhèn)痛劑的量給少了?亨利,查一下給藥量,有沒有算錯?!绷_伯特看著小家伙鼻涕眼淚一起流的模樣,轉頭看向亨利。 亨利開始飛快翻找確認藥單計算沒有錯誤,葉一柏走過來親自確認小家伙的基礎體征,“傷口很痛嗎?可以忍受嗎?實在忍受不了了我們加點鎮(zhèn)痛劑?!?/br> 小肯恩看著葉一柏,他的手從被子里慢慢鉆出來抓住了葉一柏的一根手指。 葉一柏早就摘了手套,但因為長時間握手術刀的緣故,即使在炎熱的夏天,他的手指還是有些涼,而肯恩的手心卻是火熱的,葉一柏有些驚訝地看著握著自己食指的小手,看向肯恩。 肯恩張開了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說不出話來,小家伙臉上似乎懵了一下,眼淚流得更兇了。 “肯恩,不要害怕,你的氣管才剛剛封管,休息個三五天就能正常說話了,你現(xiàn)在只要搖頭或者點頭就好,傷口是不是很痛?” 肯恩搖搖頭。 “不痛?” 肯恩點頭。 “那有沒有其他難受的地方,比如胸悶,呼吸困難之類的?” 亨利停下了第二遍計算用藥量的過程,其他醫(yī)務人員也一臉嚴肅和緊張地看著小肯恩。 在白大褂們緊張的視線中,小家伙的手慢慢從手術臺上抬起,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是要比劃字嗎?兩個實習生將自己手上的筆記本舉了起來,隨時準備塞到小肯恩的手里。 然后那雙小手的兩個大拇指和食指指尖對指尖碰到了一起。 白大褂們的臉上一瞬間出現(xiàn)了一種名叫“迷惘”的表情,艾拉已經將筆舉到了胸前,正要開口,只聽葉一柏道:“你是想說謝謝嗎?” 小肯恩濕潤的眼睛看向葉一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將手舉得更好了一點。 “你想說,比謝謝更多?” 小肯恩臉上露出笑容來,隨即用力點了點頭。 白大褂們心下一松,都露出溫和愉悅的笑容來,葉一柏伸手揉了揉rou小家伙的腦袋,這樣看的話,這小家伙應該算是“比心”這個動作的小祖宗了吧。 “好了,推出去吧,不過推出去之前先幫這個小花貓擦擦臉,家屬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這個小家伙了呢?!绷_伯特笑道。 勞拉早就準備好了,她上前幫小家伙輕輕擦了擦臉。 手術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