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認(rèn)，我真的很驚訝?！?/br>
    “但是朕還是想得少了，”皇帝笑道，“你看，趙婉儀、沈良媛、李美人她們，并不需要一個真正愛惜她們的男人，仍然過得很好。”

    “陛下的初衷，實在令臣心生敬佩。”尤其是在那些隨隨便便就要把家中女兒送人的生父嫡母的對比之下。

    “算了，都過去了，”皇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朕的初衷是什么，都不重要了?！?/br>
    “事實上挺重要的，畢竟這是我最初對陛下生了好感的契機(jī)?！?/br>
    “真的不算什么，等等……”皇帝跳了起來，“你剛剛說什么？！”

    曲紅昭眨眨眼：“我說，事實上這挺重要的。”

    “不是，是后半句！”

    曲紅昭笑了起來：“陛下明明聽到了?！?/br>
    “我是聽到了，”皇帝滿眼喜色，“我就是想聽你再說一遍?！?/br>
    “臣說，我對陛下有好感?！鼻t昭不再逗他，坦然地把這句話重復(fù)了一遍。

    這段時日，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想法，待想清楚后，就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皇帝怔怔地看著她，“這真是朕最幸福的一日了，我現(xiàn)在真想仰天長嘯一聲?！?/br>
    “……陛下請便?！?/br>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皇帝小心翼翼地看她，“你不是哄我的吧？”

    曲紅昭失笑：“我哄你做什么？”

    “……”皇帝不說話，只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她，似乎生怕眼前只是一場幻象。

    “陛下在想什么？”

    “朕實在太開心了，”皇帝笑吟吟地湊近她，“我們?nèi)プ鲆恍┯星槿酥g才會做的事吧，比如牽手游湖什么的?！?/br>
    “好……”皇帝陛下對于有情人之間的理解，竟是牽手游湖，曲紅昭一時哭笑不得。

    兩人乘馬車去了城郊湖畔，租了一條畫舫，泛舟湖上。

    “朕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悠閑過了?！眱扇嗽诤巷h到了入夜，并肩躺在船面上，看著漫天星光。

    “是啊，朝中之事似乎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r>
    “而且可以預(yù)見，未來很多年，朕都要過著忙碌的日子，”皇帝幻想道，“真希望六弟快點長大成材，接過我的班，我就能到處玩樂去了?！?/br>
    “時間過得很快的，等他十幾歲時，陛下就可以盡情壓榨他了。”

    “你這樣說，好像朕很壞似的?！?/br>
    “陛下才不壞，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皇帝笑了起來：“你好敷衍?！?/br>
    月色當(dāng)空，照著船上的一對兒璧人，好風(fēng)如水，無端惹人沉迷。

    待到夜半，皇帝起身，伸手拉起了曲紅昭：“我有話想對你說?！?/br>
    曲紅昭輕嘆：“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這場對話的走向了?！?/br>
    “那我就開始了，”皇帝笑得溫柔，“敬國公已經(jīng)沒有再興風(fēng)作浪的余地了，殿前都指揮使一職不需要你了?！?/br>
    曲紅昭失笑：“就算知道你是為我考慮，這么一聽還是有幾分卸磨殺驢的味道?！?/br>
    “你怎么能把自己形容成驢呢？”皇帝挑眉，“你哪怕說是鳥盡弓藏呢？”

    “……”

    “總之，朕不能拋下政事和你去云游天下，敬國公倒臺后，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我不能辜負(fù)大楚江山，不能辜負(fù)百姓。這份責(zé)任，永遠(yuǎn)重于我的私人感情?！?/br>
    “我明白?！?/br>
    “我被責(zé)任絆在京里，但我也不想你被我絆在這里，”皇帝笑著說，“我很清楚，不管是都指揮使，還是讓你做朕的皇后，都是在勉強(qiáng)你。你不適合被困在方寸之地，你應(yīng)該翱翔于天地之間。朕不能因為喜歡你，就毀了你。”

    “……”

    “朕不能為你妥協(xié)，沒理由要求你就一定要為我妥協(xié)，”皇帝握住她的手，“我今日過得很開心，非常非常開心，等你下次回京，再來找朕游湖吧。”

    “下次？”

    “嗯，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偶爾想起來就回京看看我，”皇帝想了想，又補(bǔ)充道，“最好不只是看看，能多陪我一段時日就更好了?！?/br>
    “好?！鼻t昭心下五味雜陳。

    彭公公他們也許其實不必勸她，因為帝王根本從沒想過要占有她。

    “去吧，去替朕看看這個天下，”皇帝臉上一直帶著笑，“也許他年某日，朝野之間一切如我所愿后，我們還有攜手同游四海的一日。”

    “一定。”

    一對兒有情人面對面站著，氣氛并無繾綣旖旎，反而坦蕩如清風(fēng)霽月。

    第144章 一起浪跡天下的諾言……

    皇帝把這一夜的對話, 視為與曲紅昭的暫時告別。

    雖心存不舍，但他愿意放手。

    只是告別后第二天，他發(fā)現(xiàn)曲紅昭在宮里和孫修儀一起放風(fēng)箏。

    告別后的第三天, 他聽彭禮提到曲紅昭在御膳房里鼓搗出了一碗紅豆牛乳糯米凍。

    告別后的第四天, 他發(fā)現(xiàn)曲紅昭夜宿怡華殿。

    第五天, 他注意到曲紅昭帶著孫修儀在摘他御花園里的桑葚。

    第六天……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還在這里？”

    曲紅昭塞了一把桑葚給他：“我總得等到謀逆案的結(jié)果, 還有隨后的殿試，再加上和北岐的互市還沒穩(wěn)定下來, 我哪能這么快就甩手去云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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