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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女婿就坐在床邊,死死盯著那截斷口整齊的白綾,神色里帶著怨毒。楊氏乍然撞見這光風(fēng)霽月的狀元郎這般表情,心下一驚,江牧也看到了她,卻不像往日般對她熱情殷勤、斯文有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像沒看到她一般,低下頭去。 楊氏下意識想說服自己,這是他擔心女兒傷情,才對自己這般態(tài)度。 但江牧下一句,讓她心下涼了半截:“你來做什么?” “我來接敏娘回家,她怎么樣了?大夫怎么說?” “你都知道了?”江牧似乎是笑了一聲,“你女婿是個天閹沒錯,你女兒的孩子卻也是不知哪里來的野種,這若傳出去,我江牧的名聲自然留不住,但豈不是也毀了令嬡及貴府的名聲?” “……你威脅我?” “談不上,你若不想事情敗露,就要聽我的?!?/br> 楊氏被他這出變臉的絕技嚇呆了,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也對,你怕是做不了主,”江牧嘲諷地看她一眼,“那還不快回去和能做主的人商量商量,我那岳丈想必會很明理?!?/br> “……”楊氏盯著他,半晌發(fā)不出聲音。 江牧催促她:“快去快回吧,岳母大人,我可沒這個耐心等你太久。” “畜生!”楊氏突然像瘋了一樣沖上去打他,“你把我女兒害成這樣,還敢對我說這種話!” 江牧輕松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摔了出去:“敏娘是我害的嗎?她逃回楊府的時候,不是你們主動把她送回來的嗎?” 楊氏下意識為自己辯解:“那時候……我們又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禽獸!” “為什么不呢?敏娘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們這一點嗎?”江牧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溫柔,“你看,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肯相信,才把她害成這樣。把她推入深淵的不是我,是至親之人的不信任,是你們的錯啊?!?/br> “不是,是你騙了我們……” “是嗎?您真的認為全是我的錯嗎?”江牧俯身半蹲在她面前,甚至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你們是她的親生父母,查明她夫婿的品行,本就是你們的責任啊?!?/br> “我……” “聽我的,我們一起瞞過這件事,”江牧把她扶了起來,“我保證,以后我絕不會對敏娘有半點不好。三弟進白露書院的事,我也一定幫您和岳父打點好?!?/br> “不……不行,”楊氏搖頭,“我今天一定要把敏娘帶走?!?/br> “我不攔您,”江牧讓出床前的位置,“但您看敏娘傷成這樣,經(jīng)得起顛簸嗎?” 江氏心亂如麻:“那我就派人回府叫下人來照顧她,我信不過你的人。” 江牧卻突然又翻了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甩在椅子里:“扯進來的人越多,消息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岳母大人,你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的女兒給一個野男人生下了個雜種嗎?” 江氏有些畏懼地縮了縮,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女兒這些年到底會有多么絕望。 剛剛她在太后面前,甚至還想著,反正女兒這個年紀也不太可能再嫁了,就算女婿是天閹,也可以湊合著過下去。 此時終于悔悟,但看著人事不知的女兒,卻不知是否悔之晚矣。 ——— 太后尚在景儀宮,江夫人上吊之事,便經(jīng)由金吾衛(wèi)傳入后宮。 這消息自然是不好瞞著江許約的,她聽了,急著要出宮探望母親,曲紅昭便派了人跟著她。 太后怒道:“這個江牧,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要查此事,他就敢慫恿夫人自縊!真以為人死了此事就能一了百了?” 江牧這點小心思,完全沒逃過太后的眼睛。 平日里江夫人身邊仆婢環(huán)繞,連想獨處一會兒都不成。被金吾衛(wèi)查上門后,江夫人突然就擁有了充足的尋短見的時間。 太后自然察覺了其中蹊蹺。 “人是你打斷白綾救下來的?你還在繼續(xù)監(jiān)視江府?”太后冷靜下來,眼神又落在了來報信的金吾衛(wèi)身上,“是皇帝讓你繼續(xù)看著的吧?” 不等那人作答,太后又嘆了口氣。 “他倒是比哀家縝密些,”太后看起來有些頹喪,“看來不服老是不行啊?!?/br>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曲紅昭:“你倒是安靜得很?!?/br> 曲紅昭搖搖頭:“妾身只是在想,若拿不到證據(jù),似乎不好處置江大人?!?/br> “有什么不好處置的?一個寒門出身的狀元郎而已,難道哀家沒有證據(jù)就不能拿他如何了?”太后冷哼一聲,“敢跟哀家耍這種手段?江牧此人,哀家絕不姑息!” 曲紅昭便笑吟吟地施了一禮:“娘娘圣明?!?/br> 第50章 與人斗 江牧慫恿夫人自縊未遂, 倒也沒敢繼續(xù)下手。 正思考對策之際,就聽下人急急來報,原來是他那一段時日不見的便宜女兒, 帶著宮里的人, 進了江府的大門。 江牧微微一笑, 抬頭整了整衣冠, 便出去迎江許約。 他絲毫不慌亂,他將江許約撫養(yǎng)長大, 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女兒。 她比她那愚蠢的母親更容易cao縱。 “父親?!?/br> “回來了?”江牧笑著迎向她, 仿佛他們就只是一對平平常常的父女,他甚至還能抽出注意力分給江許約身邊的美貌女子, “這位姑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