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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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猜錯,她是被關(guān)在了某間冰窖里。 皇城的冰窖。 是那太監(jiān)和圓臉宮女將她綁來的?他們是誰的人? 寧殷知道靜王府的宮婢中,混入了一個細作嗎? 思緒雜沉,趁著密窖中無人看管,虞靈犀側(cè)首,抬起被縛住的雙手在髻上摸了摸,只摸到了那支冰冷的白玉螺紋簪子。 因入宮守靈,她未帶多余的釵飾,連割破繩索的利器都沒有。 正思索間,頭頂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虞靈犀警惕,忙將手中的玉簪藏在角落的冰塊間。 與此同時,笨重的青石板被人挪開,冷光傾瀉,一名身披斗篷看不見臉的男子在內(nèi)侍的攙扶下,緩慢地邁下石階。 男子似乎有些弱癥,身量瘦而纖細,若不是偶爾蹦出的嘶啞咳嗽,虞靈犀幾乎以為斗篷下罩著的是個女人。 他站在虞靈犀面前,兜帽的陰影下只露出些許尖尖的下頜,手指習(xí)慣性地摳著一塊木頭。 片刻,低啞遲鈍的聲音傳來:“無奈之舉,冒犯靜王妃了?!?/br> 他的語氣有些虛弱,明明是成年人的嗓音,卻學(xué)著孩童的說話方式,一板一眼。 “閣下何人?想要做什么?” 虞靈犀的記憶里,并無這號人物。 隱在斗篷中的男人道:“寧殷只手遮天,想請他入甕并非易事。所以,在下只能出此下策,借靜王妃一件信物使使?!?/br> 說著,男人瞥見虞靈犀藏在冰塊上的玉簪,簪身被凍得凝了一層冰霜,更襯得那絲絲裊裊的紅暈格外冷艷。 虞靈犀心下一動,故作怯弱道:“這簪子是王爺親手為我做的,不知可否用來贖我一命?” 男人似是在考量她這番話的真實性。 身后那名圓臉的宮婢小心翼翼向前,說了句什么,男人這才略一側(cè)首,示意內(nèi)侍將簪子拾起。 “拿去給寧殷,告訴他,王妃在我手里。” 他從袖中摸出一紙密箋,壓低聲音吩咐,“若不想新婚變新喪,便讓他按照我說的做,一人前來。” 內(nèi)侍下去安排了,男人卻沒有走。 他在小窖唯一的一張案幾后坐下,拿出一把小銼刀,專心致志地削刻起木頭來。 尖銳的木屑扎破了他的手指,指尖血rou模糊,他卻恍若不察。 冰窖里很冷,背后的石墻幾乎像是冰冷的刀刃,刺入虞靈犀單薄的脊背。 她蜷了蜷身子,在一片死寂中觀摩著削木頭的男人,半晌,試探喚了聲:“三皇子殿下?!?/br> 男人削木頭的動作明顯一頓。 他緊繃的瘦弱身形漸漸松懈下來,長舒一口濁氣,抬手摘下了寬大的兜帽。 他轉(zhuǎn)過一張陰柔女氣的臉來,漆黑沒有光彩的眼睛看了虞靈犀許久,方問:“王妃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如今天下,敢直呼寧殷名號的人并不多?!?/br> 虞靈犀視線下移,目光在男人纖瘦腰間懸掛的玉佩上微微駐留。 她活了兩輩子,竟然不知三皇子并非真傻。 也對,生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帝王家,不學(xué)會藏拙遮掩鋒芒,恐怕早和其他幾位皇子那般英年早夭了。 虞靈犀眼睫掛霜,呼出一團白氣道:“我們可以談?wù)??!?/br> “王妃想談什么?本王為何裝傻,還是何時在寧殷身邊安插了人手?” 三皇子手下動作不停,將木頭細細削出人形來,“那名宮婢,不是本王的人?!?/br> “什么?”虞靈犀有些懷疑三皇子此言真假。 那名圓臉的宮女如果不是在為三皇子做事,那為何要背叛寧殷,助紂為虐? “要怪就怪寧殷太狂妄?!?/br> 似是看透了虞靈犀的疑慮,三皇子道,“他把控朝野,卻遲遲沒有登基的打算,手下之人難免會有幾個動搖的。對于某些人而言,攝政王權(quán)勢再大也只是臣,與其做臣子的臣,不如做帝王的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虞靈犀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所以三皇子殿下便挾持我,讓寧殷利用手中權(quán)勢推舉你登基?” 虞靈犀微微一笑,鎮(zhèn)定道,“用一個女人換江山,傻子都知道是虧本的買賣,他不會來的。” “但王妃別忘了,瘋子和傻子做事,是不講究對等的?!?/br> 三皇子挫了一會兒木頭人,方慢慢遲鈍道,“拿不到皇位也沒什么,反正我也活不長久了?!?/br> 虞靈犀哆嗦著打量那張陰柔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此言的虛實。 三皇子轉(zhuǎn)過頭,視線和她對上。 那空洞漆黑的眼睛,讓虞靈犀背脊一麻。 好在他很快調(diào)過頭去,背對著虞靈犀,反手撥開了后腦勺披散的頭發(fā)。 油燈晦暗,照亮了他發(fā)絲間隱約可現(xiàn)的,一點冰冷的銀光。 光線實在太暗了,虞靈犀看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他后腦上的那點銀光是一根針——一根幾乎齊根沒入xue位中的銀針。 “這是……” 她看得渾身發(fā)麻,猜測是誰將這根針兇狠地插入了他的腦袋中。 “這針,是我讓人插的?!?/br> 三皇子平靜地放下手,發(fā)絲合攏,遮住了那點森寒的銀光。 “三殿下為何要如此?” 虞靈犀咬著凍得哆嗦的唇,竭力通過說話來保持清醒。 三皇子嘴角動了動。 虞靈犀猜想他想笑,但不知是裝傻多年的后遺癥,還是那根銀針的緣故,他連這么細微的表情也做得十分奇怪。 “前兩日寧殷說,若一輩子都是傻子,才能活得長久?!?/br> 他的聲音慢慢的,“可裝傻是件很痛苦的事,我寧愿作為一個皇子清醒地死,也不想作為一個傻子混沌地活?!?/br> 所以他倒行逆施,不惜以銀針入腦,也要抵抗寧殷施加在他xue位上的禁錮,換取短暫的清明。 “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br> 說到這,三皇子的聲音輕柔了幾分,“王妃不必害怕,我只要寧殷一人的性命?!?/br> “為何?” 虞靈犀絞緊了手指,“就因為皇位唾手可及,而寧殷擋了你的路嗎?” 三皇子沉默了很久,方很輕地說:“因為少巍死在了他手下,那是我唯一的至交好友。” 少巍,是薛嵩的字。 所以前世薛嵩之所以費盡周折,給她下毒來暗殺寧殷,其實是為了……三皇子? 所有一切串聯(lián)起來,虞靈犀恍惚間有些明白,薛嵩為何對三皇子死心塌地了。 他是所有蟄伏奪權(quán)的人中,唯一一個愿意與下屬交心的人。 前世今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還是這兩人撐到了最后。 “刻好了?!?/br> 三皇子顯出幾分孩童似的靦腆,將木頭人擱在虞靈犀腳邊,“送給你?!?/br> 那木頭人云鬢花顏,竟與虞靈犀的模樣一般無二。 …… 奉先殿,棺槨孤零零躺著。 寧殷一襲雪色袍子,黑冷的眸子瞥向階前跪候的沉風(fēng):“本王問你,人呢?” 二月底的天有些陰涼,沉風(fēng)鼻尖卻滴落老大一滴汗,連一貫的笑意也沒了,垂首道:“聽護送的侍衛(wèi)說,是一名小黃門和小滿主動向前引路,將王妃娘娘帶走了。” “小滿?” “是咱們府上負責(zé)浣衣梳洗的宮婢。若非有熟人,王妃也不會輕信……” 凌寒的殺意壓迫,沉風(fēng)咽了咽嗓子,聲音低了下去。 這片死寂中,一名小太監(jiān)躬身而來,顫巍巍將手中的密箋和玉簪奉上。 “殿、殿下……” 小太監(jiān)抖著jian細的嗓子道,“有人要、要小奴將此物,給、給您……” 見到那枚熟悉的螺紋瑞云白玉簪,寧殷的眸色驀地一沉。 他伸手拿起玉簪,簪身冰冷,上面還凝著細碎的水珠,鮮血染就的一縷紅如云霞裊散在簪身。 寧殷輕輕捻去簪身上沾染的一點稻秸碎,展開密箋一看,笑出聲來。 國喪哀戚,殿中氣氛沉重?zé)o比,這聲笑便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辛苦你了?!?/br> 寧殷將密箋丟在燒紙錢的銅盆中,起身朝太監(jiān)走去,笑得平靜無害。 冒險前來送信的小太監(jiān)松了一口氣。 兩軍交戰(zhàn)尚不斬來使呢,看來靜王殿下再狠戾無情,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小太監(jiān)剛要起身,卻見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 繼而他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殿門棺材上,濃稠的殷紅噴灑在靈堂的喪幡上,濺開一片血花。 殿外白花花跪了一片人,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誰也不敢問。 披麻戴孝的朝臣和妃嬪俱是膝行挪動,自動讓開一條道來,讓那雙濺著鮮血的鹿皮靴大步從他們眼前踩過。 寧殷抽了沉風(fēng)的佩劍,朝北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