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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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虞靈犀還甚是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假設自己真的嫁入東宮,將來寧殷殺回宮時,自己能靠著現(xiàn)在的恩情茍下小命的幾率是多少…… 然而,算不出。 寧殷的性子,就是個危險的謎。 正想著,門外侍從遞了一份帖子過來,道:“二小姐,唐公府清平鄉(xiāng)君邀小姐一敘,說有要事商談?!?/br> 虞靈犀接過帖子,展開一看,眉頭輕輕蹙起。 隨即想到什么,她眉頭舒展,露出笑意來。 唐不離帖子上的筆觸力透紙背,足以彰顯書寫之人的憤怒。 唐不離說,近來京中貴女圈中有流言,說虞二小姐在春搜圍獵時遇險,失貞于一個少年奴子…… 既然是從貴女圈子中流傳出來的,那便只有可能是當時在場的女眷在制造謠言。 這般捕風捉影言論,多半是想要嫁入東宮做鳳凰的女子,亦或是薛岑的某個仰慕者放出來的。 不過,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虞靈犀合上帖子,沉靜道:“備車,去唐公府?!?/br> 剛出了門,便見斜斜細雨中走來一人。 寧殷不知從哪里回來,也未打傘,衣裳發(fā)絲都濕了,俊美的臉龐被雨水浸潤得略微蒼白。 這兩天為婉拒東宮婚事而忙得焦頭爛額,倒是忽略了他。 虞靈犀心中一動,接過侍婢手中的雨傘,朝寧殷走去。 “你去哪里了?”她停在少年面前,隔著半丈煙雨蒙蒙的距離。 “飲酒?!睂幰蠡卮稹?/br> 虞靈犀皺了皺鼻子。 潮濕的空氣中的確有淡淡的酒味,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熟悉的腐朽之味掩蓋于酒味之下,像是陳年地窖里的氣息。 “大雨天飲什么酒?”虞靈犀皺眉,伸直手臂,體貼地將手中的傘遞了過去。 然而垂眼看到穿著她贈送的鹿皮靴,她心中慰藉,又忍不住勾出一抹淺笑。 “不痛快?!?/br> 寧殷沒有接那傘,安靜了片刻,忽的輕聲道,“少將軍曾說我留在府中,會壞了小姐的名聲?!?/br> 他站在雨霧之中,烏沉沉的眼像是一個誠心求問的學生,“小姐也覺得我身份低微,是小姐的恥辱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莫名其妙。 虞靈犀氣急反笑:“我若在乎那些,就不會夜行策馬將你找回來了?!?/br> 寧殷仍是望著她,問:“那,小姐會背叛我、拋棄我嗎?” 這是什么話? 若論背叛,也該是她問他會不會背叛才對吧? 虞靈犀狐疑地看著略微反常的他,慎重地想了想,而后搖首:“不會,既然將你撿回,你便是我的責任?!?/br> 畢竟,她將來還要靠著這份恩情,讓他成為虞家最大的庇佑呢。 寧殷笑了,也不知在開心什么,頷首道:“好,衛(wèi)七明白了?!?/br> 明白什么了? 來不及想清楚這小瘋子的意思,虞靈犀急著趕赴唐公府,便將傘往寧殷手中一塞,催促道:“拿著,回去換身衣服?!?/br> 說罷轉(zhuǎn)身,快步上了馬車。 寧殷紙傘站在原地,望著她的馬車消失在大道之上,眼底的笑意方漸漸沉淀下來。 一個陌生的小廝與他擦身而過,小跑而來,一邊擦著下頜的雨水,一邊叩了叩虞府的角門。 侍衛(wèi)開了門,小廝便將捂在懷中的書信雙手奉上,朗聲道:“這是我家薛二公子的手信,信件重要,請務必轉(zhuǎn)交貴府二小姐。” 可虞靈犀剛離府。 侍衛(wèi)便接過信件,讓侍婢擱在了虞靈犀的案幾之上,只待她回來再看。 侍婢剛掩門離去,拐角陰影里便轉(zhuǎn)出一人來,取走了那封信箋。 …… 東宮,風雨大作。 太子寧檀掀翻了一桌佳肴,砸了兩個杯子,怒道:“誰說的她和薛岑有婚約?我怎么不曾聽過。” 一名暗衛(wèi)抱拳稟告:“據(jù)卑職所查,薛、虞二家確有婚約?!?/br> 寧檀更是氣堵,虞靈犀與誰有婚約都行,為何偏偏是薛家人? 薛右相明著不參與黨派,但暗地里卻是東宮最大的臂膀,便是看在薛老爺子的面上,他也不能明著下手去搶他的孫媳。 寧檀已經(jīng)命人打聽過了,虞家二姑娘的確有著京城罕見的絕色。 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那樣的小美人,竟要便宜薛岑了! 正咽不下這口氣,又見一名太監(jiān)邁著碎步匆匆而來,跪伏著將一張皺巴巴的信箋舉在頭頂?shù)溃骸暗钕?,方才在東宮門扉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 寧檀奪過那張信紙,展開一看,眉間戾氣更重。 “今夜酉時,盼與城北沁心亭相見……” 寧檀將薛岑的名字一點點磨碎了,從齒縫中吐出,“郎情妾意,是想著私奔嗎?” 越想越不甘心,他甚至惡毒地想,要是薛岑從世上消失就好了…… 煩躁踱步的停頓下來。 寧檀喃喃自語:“對,只要薛二郎從世上消失,這門婚事自然就成不了了?!?/br> 暗衛(wèi)訝然,忙抱拳規(guī)勸道:“殿下,薛家的人動不得……” “只要手腳干凈點,制造點意外瞞過右相,自是神不知鬼不覺?!?/br> 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寧檀將信箋摔在暗衛(wèi)臉上,怒道:“快去!” …… 這雨越下越大,虞靈犀索性在唐公府等到雨停,方趕回虞府。 酉時,深藍的暮色漸漸侵襲。 東邊一彎殘月,瓦楞間的積雨墜在階前,碎開清冷的光澤。 虞靈犀剛回屋換了身衣裳,坐在榻上歇息,便見侍婢進門道:“小姐,午時薛二郎的書童送了一封信箋過來,說是有要緊事,信箋我給您擱在案幾……咦,信呢?” 侍婢的嗓音頓住,將案幾上的筆墨書本一本本挪開,訝異道:“我明明擱在這了?!?/br> 虞靈犀略一沉思,猜想薛岑定是因親事找她。 此事還需早做決斷,拖下去對虞家、薛家都不好。 “既是要緊事,我便親自登門拜謁吧?!?/br> 虞靈犀對鏡整理了一番儀容,見并無失禮不妥,方輕聲道,“備馬車和拜帖,去薛府?!?/br> 去薛府的路并不順暢。 明明兩刻鐘的路程,卻一會兒被乞丐阻擋,一會兒又有商販的板車傾倒,堵住了去路。 耽擱了不少路程,虞靈犀索性棄車步行。 好不容易趕到薛府,前來迎接的仆從滿臉驚訝,問道:“二小姐怎的來這了?我家二郎不是約您在城北沁心亭相見么,他一個時辰前就出發(fā)了。” 想起來薛府的路上諸多不順,虞靈犀莫名生出些許不安之兆。 城北藕蓮池。 夜風拂過,荷葉上的積雨圓溜溜滾了幾圈,吧嗒墜入池中,驚起兩尾暢游的鯉魚。 蒙昧的夜色中,只見薛岑錦衣玉帶,負手在亭中踱步,時不時朝棧橋盡頭的方向張望一眼。 正等得焦急,忽聞身后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男音,喚道:“薛二郎?!?/br> 薛岑下意識回頭,剛要問來人是誰,便見一道蒙面黑影閃過,繼而胸上一痛。 還未反應過來,他整個人被那股巨大的掌力推得后仰,睜大眼,仰面墜入冷且深的藕池之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岸上兩個黑衣人朝下看了眼,問道:“這樣死得了么?” “你把他腦袋壓下去,別讓他浮上來?!绷硪粋€低聲道。 撲棱一陣羽翼驚飛的聲響,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立刻抬起頭來,只見一只巨大的鳥兒盤旋在藕池上空,如同勾魂的無常鬼,審視著池中不斷掙扎沉浮的薛岑。 “有人來了?” “撤!” 兩條黑影怕被人瞧見現(xiàn)場,顧不得看著薛岑沉下去,分散開飛奔而逃。 幾乎同時,遠處月門下轉(zhuǎn)出一抹頎長的少年身姿。 他抬臂,空中盤旋的灰隼便乖乖降落,在他臂上收攏羽翼。 “救……救命……” 池中嘩啦一片水響,蕩碎一池的月光。 寧殷悠閑地負手站在亭中,眸中映著清冷的波光,找了個好角度,欣賞著薛岑掙扎下沉的身影。 薛岑一死,他會讓薛老狐貍合情合情地懷疑到東宮頭上。 到那時無需他動手,自有兩虎相斗、君臣反水,豈非很有意思? 湖水在吞噬生命,波光將少年的俊顏蕩得扭曲。 他臉上卻掛著愉悅至極的笑容,仿佛在池水中看到未來最美妙的場景。 確認了過后,并不久留。 他轉(zhuǎn)身欲走,卻驀地對上一道本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