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長明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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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看了看傅時潯的表情,不由道:“你既然幫人家問,怎么還擺出這種表情?難不成還有人能讓你頭疼?” 傅時潯腦子里,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阮昭的臉。 半晌,他冷淡聲音響起:“嗯,是有點頭疼?!?/br> 第十一章 明堂齋。 位于北安市最大的古玩市場朝天街,這條街在十年前還不是這個模樣,那時候街道兩邊琳瑯滿目的鋪子,全都是做古董文玩生意。每個月逢五的日子,還會有人出來練攤,人滿為患到差點連腳都插不進來。 不過這樣混亂而又生機勃勃的時候,阮昭沒趕上。 等她來朝天街的時候,這一整條街的建筑,全都在政府的統(tǒng)一規(guī)劃設(shè)計規(guī)劃下,全都重新進行了翻修和裝飾。 整體走的是仿古建筑風格。 她坐在店里二樓的一把圈椅上,這張椅子是清代的,時間嘛不算久遠,但勝在做工好,最重要的是這是上好的黃花梨木。 “這椅子,不錯,”阮昭輕笑了下。 本來店里的生意,都是云樘幫忙打理的,阮昭的日常就是在家里修修畫,澆澆花。 不過這到了月末的時間。 云樘非讓她親自到店里一趟。 “就是這把椅子?”阮昭一邊躺在椅子上,一邊問道。 原來之前云樘接了一筆生意,是有個客戶托他來買了這樣一把黃花梨椅子。 誰知交了定金,云樘現(xiàn)在居然聯(lián)系不上買家。 所以云樘特地找阮昭過來,商量這件事。 “對不起,這事是我弄砸了,”云樘有些懊悔,他跟云霓雖然是兄妹,不過光從外形來看,還真沒人會認為他們是兄妹。 相較于云霓一米六出頭的嬌小可愛的身形,身高185的云樘,身形高大而健碩。 “墊資那邊是說好了幾天?”阮昭一點兒也沒著急,慢悠悠問道。 云樘說:“十天?!?/br> 他們這個古玩店的規(guī)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別看就這么一把椅子,但價格卻不低,早已經(jīng)超過了百萬。 明清家具這兩年的價格,正在穩(wěn)步上升,不管是紫檀木還是黃花梨木,都頻頻刷新了成交價。 之前阮昭去參加的一場拍賣會,一把明代黃花梨木案桌,成交價超過五千萬。 這把清末的椅子,可惜就可惜在是單椅。 中國人喜雙不喜單,因此單椅價格上會吃虧點。 這么貴的椅子,他們不會輕易買下,只有有買家讓他們代為收購的時候,他們才會出手。 一般來說,他們從收藏方拿下,再轉(zhuǎn)手賣給買家。 云樘說:“其實這個收藏方,我已經(jīng)跟了很久。最近他生意上出了點問題,著急出手里的一批古董。我怕夜長夢多,就先找墊資將這把椅子先拿下。” “這把椅子多少錢來著?” 阮昭依舊坐在椅子上,雖然木椅坐著很硬,但這樣的圈椅線條流暢,坐著并不算硌人。 她對店里的生意,是真不怎么上心,之前云樘跟她提過,只是當時她忙著修劉老板那幅畫,就沒太在意。 云樘:“一百五十萬?!?/br> 這樣的圈椅,明朝的話一把就能賣到三四百萬。雖然這把是清代的,但能用這個價格拿下來。 可見云樘確實是下了不少功夫。 阮昭慢悠悠起身,圍著椅子轉(zhuǎn)了兩圈,手掌搭在椅背上頭:“找人鑒定過了嗎?” “早就請黃老師鑒定過了?!痹崎陶f。 這位黃老師是專門研究木器的專家,古董家具這塊,他是行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算是阮昭的師兄。 沒辦法阮昭的師傅,跟對方的師傅平輩相交,所以她遇見這些個年紀能做她父輩的人,都是喊師兄。 “黃師兄鑒定的,那就沒得假?!?/br> 云樘:“要不是黃老師親自開口,我也不敢這么魯莽下手?!?/br> 他確實是收的著急了點,但也是這里面有賺頭。 買家給他的心理價位,是一百八十萬,這還沒算傭金呢。 云樘收購價是一百五十萬,光是一個差價就能凈賺三十萬。 這也是他寧愿找墊資,也要先買下這把椅子的問題。 在古玩收藏里,他們這種算是小店,成交量不大,流動資金也不多。所以會事先找人墊資,約定個時間還回去就行。 而且他們的墊資方,也都是靠譜的。 只是沒想到,買家這會兒聯(lián)系不上了。 阮昭見云樘滿臉懊惱,笑道:“擔心什么,你能一百五十萬拿下這把椅子,還怕賣不出去嗎?” 隨后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稀客啊,”對面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 阮昭:“我手里有把清代黃花梨木圈椅,給我兩百萬,今天你就能讓人拉走?!?/br> 對面的梅敬之還沒從宿醉中醒來,可是作為拍賣人的本能,讓他開口道:“一百九十萬?!?/br> “兩百萬?!?/br> 對面?zhèn)鱽眢?,明顯是他翻了個身,隨后一個慵懶的聲音:“一百九十萬,昭昭,清朝黃花梨椅,哪怕是拍賣,頂天也是兩百多萬。你得考慮我們拍賣公司的運營成本吧,你要的太多了?!?/br> 阮昭才不吃他這套:“你們嘉實在去年秋拍會上成交的一把黃花梨春凳,這樣的小件,都超過了三百五十萬?!?/br> 阮昭低頭看著手里的ipad,這是她剛在網(wǎng)上百度出來的消息。 梅敬之深吸氣,但一開口,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調(diào):“昭昭,你承認吧,你這么關(guān)注我,其實就是在偷偷暗戀我吧?!?/br> 阮昭嗤笑:“這句話,你可以當面跟我說?!?/br> 看她不錘爛他的頭。 “不好對我這么狠心,相信我,這個價格,除了我,沒人會答應(yīng)你?!泵肪粗畯拇采献似饋?,倚靠在床頭,周圍布置明顯是酒店,還隱隱聽到洗手間里傳來的聲音。 梅敬之伸手從床頭柜,拿了一支煙:“待會我讓人給你打錢?!?/br> 阮昭冷淡道:“椅子自己派人來搬走?!?/br> “我更想你親自送過來?!?/br> 阮昭只當沒聽到這句話,冷冷道:“掛了?!?/br> “哎,別、別,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呢?!?/br> “說?!?/br> 梅敬之早習慣了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絲毫不在意,直接說道:“這不是快要到春拍會了,我們準備預熱,提前開個會員招待酒會。我沒有女伴……” “不行。”阮昭毫不猶豫拒絕。 梅敬之無奈:“昭昭,其實我一直覺得,你這樣的人,藏在幕后太可惜了。”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只做修復?!?/br> “行行,那我邀請你參加這個活動行吧,酒會里有不少大佬級別的藏家,他們手里很多收藏品,都想要找靠譜的修復師?!?/br> 雖然阮昭不喜歡應(yīng)酬,但梅敬之說到這份上,她還是點頭答應(yīng)。 掛了電話,阮昭沖著云樘一笑:“五十萬到手,這個月給你發(fā)獎金?!?/br> 古玩店就是這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云樘沉默不語。 “怎么不開心?。俊比钫岩娝@表情,笑道:“你現(xiàn)在這也是要視金錢如糞土了?” “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欠這個梅先生的情?!痹崎倘鐚嵳f:“而且我覺得你應(yīng)該離那個梅先生遠點?!?/br> 阮昭知道云樘對梅敬之,一直有些不熱情,但沒想到居然這么介意他。 “為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要不是梅敬之,我不會有今天?!?/br> 阮昭初出茅廬時,實在是太年輕了。 年輕到讓人不敢輕易,將任何貴重的古畫交給她修復。 也正是那時,她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梅敬之,也正是由梅敬之牽線,她修復了那副宋朝的《采花仕女圖》。 之后甚至安排阮昭,上了幾本雜志,什么出身于文物修復世家,祖上乃是宮廷御用修復師。如今又拜在修復大師顧一順的門下,是個不可多得且即將冉冉升起的文物修復天才。 她的名聲乘風而起。 因此她與梅敬之之間有個約定,她絕不可與任何一家與梅氏嘉實有競爭的拍賣公司有聯(lián)系。 “不會,”云樘盯著她,“哪怕沒有梅敬之,你也依舊會成為最好的修復師?!?/br> 阮昭看著,輕笑起來:“謝謝你,云樘?!?/br> 但隨后她看向窗外,這條古玩街,哪怕是工作日依舊熱鬧非凡。 “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安逸的生活?!?/br> 她絕不會,讓自己再淪落回最初的模樣。 * 周六,北安最高級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這里正在舉辦著一場品鑒會。 奢華而瑰麗的宴會廳,早已經(jīng)站滿了賓客,宴會廳中間那盞水晶吊燈,散發(fā)著安靜而明亮的光線,整個廳里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