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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河麻木地聽著這些錐心的話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看著太子,心想這個人直到死都是如此的軟弱,竟然選擇了自殺的方式,來逃避接下來的儲位之爭。 可是,這個軟弱的大哥打小護著她,替她背黑鍋,替她挨太傅的戒尺,在及笈大典上跟她說“曦河只需快樂無憂便好”。 就算被她害得斷絕子嗣,也依舊沒有恨她。 然而今日,皇宮里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被她親手害死了。 她終于變得孑然一身,再無掛念。 太子妃哭著哭著便昏了過去,沒多久便來了一個小太監(jiān),把人扶下休息了。 曦河緩緩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去。 “曦河。” 姬成煜突然喊住她。 曦河停住腳步,緩緩回頭。 姬成煜的臉上帶著一絲欣賞:“本王今日是不是才算真正認識了你?” 她沒有回應,厭惡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大步離開了。 第106章 “聽不懂也沒關系,一…… 泰和殿。 曦河忘記自己是如何一路走來, 她回到殿內(nèi),身側(cè)的宮女迅速上來服侍,皆被她打發(fā)了下去。 來到內(nèi)殿后, 她一路脫下外衫, 隨意踢到腳邊,噼里啪啦扔下珠釵耳飾,到了床前,整個人像疲憊至極似的倒了下去。 隨即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再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 身上好好地蓋著被子。 曦河從床上起身,揉了揉腦袋, 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方才一覺, 滿是噩夢, 渾身的衣物被冷汗浸透。她好似從索命的地獄里一層層爬上來, 皆是無法言語的疲憊。 她啞聲道:“給我倒一杯水?!?/br> 不一會兒, 腳步聲越來越近, 最終停在床前, 來人手里捧著一杯茶水。她接過, 道了聲謝, 仰頭一飲而盡。 “殿下還要么?” 淡漠的男聲傳來, 曦河微微一愣,轉(zhuǎn)過頭去, 這才發(fā)現(xiàn)站在自己床邊的人,竟然是顧宜修。 “你怎么在這里?” 顧宜修面上并無太多表情。 “自然是公事。” “公事包括幫我收拾內(nèi)殿?” 原本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已經(jīng)收拾得妥帖,疊放在軟榻上。珠釵首飾也都被人一一從地上撿起放好。 不知為何,明明殿內(nèi)也有宮女,但是她直覺認為是顧宜修一件件地把衣服撿起來, 整理得井井有條。 顧宜修別過頭,沒有說話,只是接過曦河的茶杯,去桌上給她又到了一杯茶水。 身后突然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雙細白的胳膊伸來,抱住了他的腰肢。 “啪嗒” 手中的瓷杯脫離墜下,在地上滾落很遠, “別說話?!?/br> 曦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她收緊了手臂,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讓本宮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顧宜修原本抬起起手緩緩垂下,輕輕地搭在桌子上。 一時間,兩個人沉默無言,夕陽將相擁的影子拉得極長。 曦河是一只永遠不會落地的鳥。 她的人生是飛得更遠、更高,去挑戰(zhàn)荊棘叢林,去跨越山海,在如此遼闊的地方讓生命和清風相融,永不停歇。 而他像一陣清風。 在一段旅程中可以和她相伴,托起她的翅膀讓她飛得更高,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鳥兒不會停留,而清風沒有方向。 他們是彼此可以相伴,但卻并非不可或缺的存在。 “顧宜修,你身上用了什么香薰么?” “回稟殿下,臣沒有。” “真好聞。” 她的鼻尖輕輕蹭過男子的背脊,嗅了嗅上面的味道,是干凈的皂莢香:“本宮很喜歡?!?/br> “承蒙殿下厚愛?!?/br> “今晚留下來,好嗎?” 顧宜修聞言,伸手掰開了腰間束縛,轉(zhuǎn)過身,那雙冰冷的鳳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曦河的唇邊掛著一絲淺笑,似乎在向他邀約。 纖長的玉指曖昧地劃過他的胸,最后來到喉結處,她的指尖像是親吻一樣,在上面逗留。 她想知道這個比寒冬還要冰冷的男子,是否也有一顆guntang的心,是否也會在床榻上露出屬于塵世間的,富有人情味的表情。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生疏的,遙遠的,似乎是指尖一觸即化的雪花。 “殿下身體不適,臣便不打擾了?!?/br> 他捉住她的手,輕輕放下,然后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曦河沒有阻攔,只是靜靜開口:“為何來找我?” “只是順路?!?/br> “順路從國子監(jiān)順到了泰和宮?” 顧宜修腳步一頓,突然轉(zhuǎn)過身,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令人以為是錯覺的笑意。 “殿下可以這么以為?!?/br> 他說罷,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佩,放到了案幾上,便離開了。 那枚玉佩穿著鮮艷的紅繩兒,上面刻著一只小鳥,清風吹動紅繩輕輕搖晃。 小鳥兒尖尖的爪子抓著樹枝,目光清亮,似乎要引亢高歌,展翅飛去。 …… 第二日,天色晴朗,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顧瑤昨日把皇帝駕崩消息告訴李衍后,他并沒有太多驚訝的情緒。 早在二人去雁郡之前,老皇帝已經(jīng)有了生命垂危的征兆。只是宮里的斗爭紛亂復雜,他不想讓顧瑤參與,便沒有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