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17節(jié)
裴迎的及笄之禮一過,他生怕她讓人捷足先登。 姜曳珠站在了最畏懼的父親身前,往常他在父親面前從不敢抬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腿都是軟的,可是母親也攔不了他的決心。 他說,他非她不可,他要明媒正娶她做妻。 “什么是非她不可?!奔腋副┨缋?。 七十下家法棍整治得他下半身血rou模糊,在母親嚎啕大哭中,他依然沒松口,他冷汗涔涔,倔強地抬頭,與父親對視了一眼。 “非她不可的意思,便是少了她一輩子也不會高興了。”他慘然一笑。 天光大盛,刺得他瞇了眼,他以為會被打死了。 父親扔了家法棍,無可奈何道:“你像個男人了。“ 那天夜里,姜曳珠在被子里,懷抱著聘書不住摩挲,母親看著一向跋扈的兒子傻樂了一整夜,不由得也笑了笑。 他心想,她一定也很高興。 因為他會讓她做上一品誥命夫人,他不會納妾,不會有別的女人,他只有她。 也是在這一天夜里,裴迎去赴行宮的筵席,見了他的太子表哥。 guntang的體溫將文書都捂熱了。 這封永遠送不出去的聘書到底也沒寫上她的名字。 “不許你詆毀她!” “不許你詆毀她……” 他嗚嗚哽咽著,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一遍遍重復,姜曳珠收了手,再沒力氣打了。 淚珠“啪嗒啪嗒”地打在小廝面上,與血污混成一團。 “公子,上馬車吧。”老管事顫聲道。 老管事如履薄冰,生怕公子腦子里哪根弦不對勁,連他也揍一頓。 姜曳珠置若罔聞,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抬頭,落淚也不自知,徑直踉蹌往前走,行人紛紛避之不及。 拿不回來的玉墜,額頭被她砸出的血,心底的不甘心。 一瘸一拐地走著,家法棍的創(chuàng)傷尚未好。 有人認出他是那位驕橫的姜家公子,他??v馬橫沖直撞,高高在上拿鼻孔瞧人,倨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無人理解他為何做出這副丟臉的模樣。 春風正盛。 大驪第一世家的嫡公子在長街上邊走邊哭成了個淚人。 第15章 被你弄醒的 回宮之后,裴迎日日打聽著消息,姜曳珠心胸狹隘,若是回頭給姜家老祖宗告狀,只怕父親在朝中又要被針鋒相對,所幸什么事也未發(fā)生。 閑憩時裴迎喜歡待在書房,太子若是回宮必定會待在這里。 一連下了七日的雨,裴迎的眉梢眼角帶了水汽。 春枝壓門楣,夜風吹送過烏云低垂的明黃琉璃瓦,撲得竹枝伏了又起,滿池漣漪層層。 一排排翹首端坐的小脊獸,在噼里啪啦的雨點中崢嶸隱現。 陳敏終從兵營回來有些疲憊,在羅漢榻上一會兒便睡著了。 裴迎推門進書房,往榻上望了一眼,她褪了繡鞋和羅襪,一雙赤足踩在地毯上,靜悄悄地走過來。 “殿下……”她喚了一聲。 陳敏終睡得正熟,身上披了一張黃喉貂皮,毛色倒是黃澄澄得好看,卻并不如之前的光滑柔密,也不保暖。 裴迎瞧見這是新的,或許是他新獵所得,男子都喜歡顯擺獵物。 她掀起貂皮,輕手輕腳地躺上去,側挨著他。 自從佛堂他抱了她一會兒后,似乎沒有那么苛守距離。 阿柿出謀劃策道:“娘娘,您要借此機會好好與太子緩和關系,不然日后貴妃安排幾個側妃進來,咱們更沒出路了,我瞧貴妃她很有這個意思,再者,若有太子襄助,老爺在朝中也會從容許多。” “我要如何緩和?”裴迎問道。 “您就碰一碰他唄,您生得這副容貌,阿柿不信有人會討厭,除非那人是個夯頭笨倭瓜。” 阿柿的話里透著真心,她眼眸清亮,小姐在她眼里就是最好看的。 裴迎嘆了口氣,想來也是,這樣下去怎么行呢,有了這則煩惱,她很快忘了自己之前在府里如何痛罵陳敏終。 小寧是個老實的,沒把她的壞話傳給太子。 裴迎沒心沒肺慣了,既不會因為陳敏終的抗拒而自我厭棄,也不會心氣高得與他疏遠。 她這個年紀心里有只有玩兒。 覺得他好看,便多看一眼,恨他了便關起門罵幾句,小姑娘的心情來得快去得快,她不記仇也不記好。 陳敏終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經過爹爹的面提耳命,她懵懵懂懂地記住了要對夫君好,哪怕這個太子夫君換作是其他人,她也會一樣跟他玩兒。 可是陳敏終對她不一樣。 他被她弄醒了,睜開眼瞧見她正睡在自己身旁,真是會找地方,她將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一頭烏發(fā)糾纏在臂彎間,淡淡的香氣撲進鼻端。 裴迎將肌膚相貼當作一件習以為常的事,她就像一只幼獸,碰碰抱抱可以毫無心思,可他并不是毫無心思的。 他已經年過二十,更與她啟蒙過,只是用多年來的沉穩(wěn)修養(yǎng)去抑制本能。 再者,他其實是很需要肌膚相貼的。 他就這么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眼底的深湖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裴迎絲毫未察覺到背后的人已清醒,她手里把玩一支長笛。 那是昭王贈與給她的玉笛,她并未吹弄出聲響,而是一只眼閉一只眼睜,透過笛孔去瞧里面用金線描繪的青山圖,壯麗逶迤,精致得令人嘖嘖稱奇,可見是費了心血的。 昭王送的東西從來符合她的心意。 “殿下,您醒了!”她一笑,微微露出潔白的貝齒。 “嗯,被你吵醒的。”他淡淡道。 陳敏終睡眠極淺,從她上榻時便醒了,再者,她的腳太涼了,抵在他腿間,他如何不知曉,心下只覺得無奈又煩悶。 她這一腳踩得也真是地方,直將他弄得睡意俱無。 裴迎繼續(xù)低著頭:“您睡您的,我玩我的?!?/br> 陳敏終一面起身,一面從被窩里握住了她那只抵著自己的腳,她瑟縮了一下,緊張得瞬間弓起腳背,正好被握在他的手掌中。 薄繭摩挲過柔嫩的腳心,拂起一陣戰(zhàn)栗。 陳敏終只覺得她的腳冰冰涼涼,五個指頭像圓潤的蓮子。 “赤著腳,像什么話。”他輕聲說。 裴迎哼了一聲,面上帶了笑意。 陳敏終問:“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剛過弱冠之年,卻跟我爹爹一樣管人?!?/br> 原先還好好的,一提到裴老爺,陳敏終臉色微變,眼眸冷下來,不動聲色地將手挪回自己的膝蓋。 裴迎心里也有氣,原本就是個嬌氣任性的,她想不明白,她碰她的夫君是天經地義的事,便是碰一碰又怎么不得了了? 裴迎隨之起身,坐在榻邊,面上仍是笑道:“殿下,您會吹笛子嗎?” 陳敏終說:“不會?!?/br> “您上次問我會什么,我會的可多了,我很會吹笛子,會寫字,還會花錢,那我教您吹笛子吧。” 她將這只玉笛橫在了兩人中間,見陳敏終并沒有反對,她對準了吹孔。 又下雨了,在窗欞外的隆隆雨聲中,她吹了一首《折柳曲》,愜意舒揚的小調,層層翠染的竹林隨笛聲簌簌摩挲。 陳敏終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為裴迎是個驕縱沒腦子的小美人。 可她笛藝確實出眾,比之宮中的樂人不遑多讓。 他問:“你什么時候開始學的?” 笛聲頓停,裴迎笑道:“幼時在家里,爹爹請樂師教的,不過是逗樂解悶罷了,殿下聽得高興便好?!?/br> 陳敏終心下了然,她幼時常待在高閣,必定有許多時間習曲,否則要如何度過那些百無聊賴的日子呢。 他倏地想到了自己,眼神一暗。 她將笛子伸給他:“殿下試一試?” 陳敏終望向了這支玉笛,沒有開口,只是他的眼神讓裴迎瞬間明白了,玉笛是她剛剛吹過的,他不愿意沾上她的津液。 裴迎嘴角銜起一絲笑,她掏出一塊手帕,不緊不慢地將吹孔擦拭干凈,面上笑盈盈,她忍著呢。 她想著自己擔了太子妃的尊榮,不與他計較,誰又曾將他放在心里了! 陳敏終接過了玉笛,卻不得要領,他的手握劍時流暢利落,落筆時如走龍蛇,卻無法擺弄好笛子,靠在唇邊也吹不出響。 裴迎的笑臉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嘲弄:“沒想到太子殿下也有不擅長的事?!?/br> 她這話倒含了一些真,陳敏終看起來沉穩(wěn)冷靜,處事永遠游刃有余恰到好處,她原以為他什么都會。 陳敏終并沒有生氣,他淡淡道:“甘瓜苦蒂,天下物無全美?!?/br> 天下間沒有什么是完美的,連他的皇兄也不是。 她的胸脯又貼近了他,替他擺弄好握笛的姿勢,兩手環(huán)繞間,溫熱的氣息縈繞,他心想,她果真是只小火爐。 除了腳涼,哪里都是熱乎乎的。 她像之前陳敏終教她射箭那樣,教他如何將笛子吹響。 “殿下,您要笑一下?!彼f。 裴迎俯下身子,在他的膝前,她抬起頭,握住了陳敏終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