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正見劉承之煩躁的按著太陽xue，而林朝期溫聲好語的說話。

    第44章

    粵江大學南門。

    下午3點57分。

    南門出來是條大公路, 公路左側(cè)則是人行道和鱗次櫛比的統(tǒng)建樓。一層樓基本都是些小門店，餐飲業(yè)最多，其次是花店和藥店。

    一條岔開的十字路口左側(cè)拐角處是家奶茶店, 奶茶店開在便利店的東南角落。

    衛(wèi)曼君神色憔悴, 眉頭蹙起，帶著一眼便可看出來的焦慮。

    她繞著這條路、這家奶茶店來回走了很多趟, 在便利店的門口原地停了幾秒, 接著推開門進去。

    ‘歡迎光臨’。

    便利店收銀員抬頭看見衛(wèi)曼君挺無奈的說：“怎么又是你？我真的不能讓你看監(jiān)控視頻，要是誰都來這么一句, 那還要不要隱私了？我們這監(jiān)控不能隨隨便便讓別人看去。”

    衛(wèi)曼君說：“我昨晚在這里丟了很重要的東西、真的很重要, 那東西被人撿走了。我只要看那個人去哪、長什么樣子就行, 我實在記不起她的樣子?！?/br>
    便利店收銀員：“丟東西應(yīng)該去報警。這樣，你去派出所報警, 派出所說要查看監(jiān)控視頻, 我二話不說調(diào)出來給你們看好不好？”

    衛(wèi)曼君抖著嘴唇，張張合合幾次，說不出她不能報警的話。

    “買單?！庇蓄櫩瓦^來喊了句。

    便利店收銀員便不理睬衛(wèi)曼君, 專注于她的工作。

    失魂落魄的衛(wèi)曼君走出來, 靠在墻上，手機鈴聲響了好一陣她才接起來：“程科, 有事嗎？”

    來電是正在明灣醫(yī)院值班的程科。

    繁忙之時, 他抽空聯(lián)系衛(wèi)曼君：“我打您家里的座機沒人接, 打教育班的公用電話，他們說您沒去那兒。阿姨，您現(xiàn)在在哪兒？”

    “我？”

    衛(wèi)曼君抬頭就看到粵江大學的南門, 里頭涌出一窩蜂的學生。鈴聲和廣播同時響起，她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下課了。

    結(jié)束一天課程的、或是下課的大學生出校門過馬路到這邊一條街的小吃街買奶茶甜品, 他們?nèi)宄扇海啻貉笠?，光明燦爛而生命漫長，擁有無極限的未來。

    里頭本該有她女兒的身影，但現(xiàn)在沒了。

    手機里的程科還在擔憂的詢問：“阿姨，您這樣……衛(wèi)茗不會高興?！?/br>
    衛(wèi)曼君反問：“她都死了，高不高興有什么用？”

    程科沉默，長長的嘆了口氣：“阿姨！”

    衛(wèi)曼君：“我沒事。我在粵江大學門口，想感受茗茗生前的生活。放心，我還要等害死茗茗的兇手落網(wǎng)。”

    程科還在勸她，但她已經(jīng)掛斷電話。

    身后忽然有人小聲而謹慎的問她：“請問您是衛(wèi)茗的母親……衛(wèi)曼君女士嗎？”

    衛(wèi)曼君回頭，正見一個比她矮了十幾公分、老了十來歲的女人在對她露出拘謹?shù)男?。她聽到這女人自我介紹：“我叫蔡秀英，也死了個女兒?！?/br>
    “她被謀殺了?！?/br>
    *

    車庫里停了19輛知名豪車，左側(cè)靠墻面一輛阿斯頓馬丁價格將近千萬。阿斯頓馬丁豪車旁邊是輛賓利，但不是視頻里的那輛賓利。

    車牌、車型都不一致。

    傭人在車庫門口盯梢，視線始終隨著他們轉(zhuǎn)動，一旦李瓚和江蘅試圖碰觸豪車，他就會開口阻止，生怕他倆剮蹭豪車。

    沒找到那輛賓利，李瓚和江蘅回客廳見劉承之。

    劉承之問他們：“有沒有找到我謀殺關(guān)銀的證據(jù)？”

    李瓚：“沒有?！?/br>
    劉承之聞言嘲諷的笑了下，“聽聽，人民警察！沒證據(jù)就到納稅人家里吠！”他沖傭人和林朝期說：“以后別讓這種人進家門。”

    李瓚問：“劉先生很喜歡戴戒指？”

    劉承之當即伸出左手讓他看：“婚戒算不算？”他左手食指戴著一枚普通的白金戒指，和林朝期是一對。

    “我指的是你右手食指的戒指痕跡。你經(jīng)常在右手食指佩戴戒指，”李瓚看了眼那蒼白的壓痕，說：“應(yīng)該是男士玉戒。祖母綠玉石鑲金邊，立體霸氣，可能思考的時候會摩擦玉石?！?/br>
    劉承之看了眼指著李瓚鼻子的右手食指，訕訕收回來：“有問題？”

    李瓚：“聊個天，別緊張。”

    劉承之煩躁的回：“我緊張個屁！”

    李瓚：“今天的取證就到這里，感謝二位的配合。我們先走了?！?/br>
    林朝期站起來送他們到門口：“希望你們能早點破案，抓住真兇，告慰關(guān)銀的在天之靈?！?/br>
    “我們會的?！崩瞽懽吡藥撞?，突然轉(zhuǎn)身問：“劉太太，5年前那場爆炸發(fā)生后，你再也沒有去過研究所？”

    林朝期搖頭：“我實在不敢面對。”

    “還有個問題，你是匿名資助，為什么關(guān)銀認出你就是當年資助她的人？”李瓚盯著她的臉看。

    林朝期：“因為她看過我的財務(wù)報表，認出我的賬戶。我做慈善一直用同一個賬戶，她認出來了?！?/br>
    李瓚：“多謝。”

    林朝期道沒什么，目送他們離開。

    回到車里，李瓚先開口：“我不知道你meimei曾經(jīng)也在研究所里當過前臺。”

    江蘅掉轉(zhuǎn)車頭，踩油門離開小區(qū)，聞言回他：“沒必要事無巨細，畢竟是私事。還是李隊想了解我的私事？”

    李瓚看著窗外景物變換，說：“你meimei的死亡和毒品有關(guān)，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又和新型毒品扯上關(guān)系，兩者間難保沒聯(lián)系。這不就是你追查承朝集團的理由？”

    江蘅打開音樂播放器，一首曲調(diào)簡單的鄉(xiāng)村音樂流瀉而出，充塞整個汽車內(nèi)部。

    李瓚沒聽到這種曲風的音樂，不過聽起來還行，曲調(diào)簡單輕快，聽著心情愉悅。

    江蘅沒有聊他meimei的事情，李瓚只是提了句，他本想問得詳細點，哪怕是用逼迫的口吻一如以往的冷酷公正。

    但他看了眼車內(nèi)后視鏡的江蘅，后者面無表情，眉眼冷峻，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李瓚心里微動，有一瞬間產(chǎn)生感同身受的共鳴，因此沒再詢問。

    車開了一陣，江蘅問：“劉承之的戒指痕跡有問題？”

    “關(guān)銀的致命傷是位于額頭太陽xue附近幾處重擊，留下兩圈套在一起的圓圈形狀。里圈直徑23mm，外圈25mm，類似于男士玉戒，圓形狀玉石鑲金邊?！?/br>
    李瓚拿出手機調(diào)出尸檢照片遞給江蘅看，接著打開淘寶尋找相似的戒指，點開大圖對比。

    江蘅看了兩眼：“確實很像。”頓了頓，他說：“劉承之的情緒狀態(tài)有問題。”

    李瓚：“過于暴躁，語速快，一句問話他會回答很多，有些語句反復(fù)出現(xiàn)?；钴S自信多動，睡眠少所以眼下青黑，情人多也可見他性欲亢進。這些癥狀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江蘅：“狂躁癥?！?/br>
    李瓚：“狂躁癥患者一般情緒起伏過大，被激怒后具有一定的暴力傾向。如果劉承之真的患有狂躁癥，他還頻繁喝提神的黑咖啡，恐怕會加劇狂躁癥的表現(xiàn)?！?/br>
    江蘅：“剛才已經(jīng)很明顯?！?/br>
    狂躁癥就是中樞神經(jīng)介質(zhì)代謝異常，去甲腎上腺素紊亂，而黑咖啡具有刺激腎上腺素分泌的作用。

    “關(guān)銀和劉承之暗地里維持情人關(guān)系，關(guān)銀是被暴力打死，而劉承之患有狂躁癥。”江蘅推測：“很可能是1月14日那晚，劉承之到關(guān)銀的家里，因為某些原因刺激到他，導(dǎo)致他暴力毆打關(guān)銀，失手殺了關(guān)銀。等他冷靜下來就開始拋尸羅崗山，羅崗山就在劉承之居住場所的附近。”

    李瓚：“現(xiàn)在只要找到那枚留下痕跡的戒指，還有那輛賓利?！?/br>
    這時，李瓚手機來電，來電顯示是老曾。

    他接通電話，老曾：“關(guān)銀的生母蔡秀英失蹤，應(yīng)該是自己跑了。關(guān)今在，我們已經(jīng)帶回警局?，F(xiàn)在正在排查附近的監(jiān)控尋找蔡秀英蹤跡，晚點可能出結(jié)果。”

    李瓚：“回去再說?！?/br>
    掛斷電話，江蘅在前面的路口拐上高速回東城分局。

    *

    新洲市局。

    周言推開市局局長那扇門，見到里頭正在等待的程為平，扔下車鑰匙坐下來翹著腿問：“海港走私又是怎么回事？”

    程為平：“海港走私涉及到的重要證人、嫌疑犯張富青在轉(zhuǎn)至明灣分局當晚割喉自殺，給他遞刀子的小警察出警局后被撞死。送張富青去醫(yī)院急救的途中，有人故意制造車禍耽誤救治時間?！?/br>
    意思就是有人要滅口，更深層的意思就是海港走私還涉及到他們目前查不出的犯罪行為。

    周言：“張富青死了？”

    程為平：“沒死。他在明灣三甲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

    如果是滅口，幕后之人絕不可能讓張富青活。

    所以在叫救護車的時候喊了兩輛，其中一輛暗中轉(zhuǎn)移到明灣三甲醫(yī)院，另外一輛拉載的是當場死亡的小警察。

    周言：“你什么主意？”

    程為平：“釣魚?！?/br>
    *

    東城區(qū)分局。

    李瓚一回來，老曾過來說：“交通控制中心識別人臉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排查出入坑水街廢棄鐵道的車輛，順藤摸瓜逮住不少人。禁毒警察去逮人的時候，有幾個還在公寓里吞云吐霧。經(jīng)檢查，都是‘鱷魚2代’?！?/br>
    “其他人或多或少從他們家里搜出白粉、海洛因和冰毒，應(yīng)有具有。這里頭有幾個還是小明星，不怎么出名，但要是播出去會造成輿論轟動?！?/br>
    李瓚：“消息暫時壓著?！?/br>
    老曾：“都盡量低調(diào)行動?！?/br>
    李瓚：“問出什么？”

    老曾：“禁毒警察那邊的回復(fù)已經(jīng)確定，天峰健身俱樂部就是藏毒、販毒的窩點。那群人平時去賽車，結(jié)束后聚眾吸毒，以天峰健身俱樂部為代表的陳三黑等人，正是最大毒頭。”

    李瓚：“可以對他進行拘捕和審問?！?/br>
    老曾：“硬骨頭，問不出來?！?/br>
    陳三黑不同于他們以前處理的案件，他沒有張富青狡猾，不是特別聰明甚至意氣用事。可他足夠忠心，骨頭硬、心狠，沒有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