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正按下門鈴，聞言回頭看向李瓚：“你有頭緒？”

    “沒有?！崩瞽懯疽馑爩χv機：“有回復(fù)了。”

    對講機里有人在問他們是誰，有沒有提前約定。江蘅回了幾句，提到某個商業(yè)項目以尋求投資為借口。對講機對面那人說‘稍等’，然后去請示劉承之，兩分鐘后回來說‘請進’。

    門開后，兩人進入聯(lián)排別墅。

    傭人將他們請進客廳，送來茶水點心并說：“劉先生還在樓上健身房晨跑，請稍等片刻?！闭f完他就走了。

    江蘅坐下來，李瓚走到落地窗看后花園。

    打開落地窗是個小陽臺，陽臺可通往后花園。陽臺邊擺放幾盆金燦燦的迎春花，一只純白博美突然躥出來，跳過陽臺直接打爛一盆迎春花。它沖過來，在落地窗窗口前剎住腳步，弓起犬背，齜牙噴氣沖著李瓚‘汪汪’叫，看那樣子要不是有玻璃窗擋著它估計要撲過來撕咬。

    李瓚抱著胳膊，不為所動的看他。

    江蘅聽到聲響，好奇過來一看。

    那博美犬一見江蘅立即變了個樣兒，尾巴晃得像見到它的小公狗，連‘汪汪’叫聲都充滿柔情。

    李瓚略訝異，瞧著江蘅心想行啊這人，連小母狗都垂涎他美色。

    江蘅拉開落地窗，那條小母狗立刻奔過來纏著他汪汪叫。李瓚頗嫌棄的后退，刻意離得挺遠。

    江蘅撓著博美犬下巴，見狀不由笑問：“李隊怕狗？”

    李瓚挑眉：“我怕我忍不住拿槍崩了它。”

    江蘅挺樂的，博美犬一個勁兒往他手掌里鉆，差點把他的手拱進狗項圈里。他低頭一看，那項圈是特制的，鑲金帶鉆頗為昂貴。

    正中間還用綠色水鉆鑲成一只可可愛愛的小鱷魚形狀，那是最近流行的動物項鏈款式中較為熱門的一款。

    江蘅剛把手從項圈里抽出來就聽到有人在喊：“球球？”

    林朝期從后花園里跑來，一見江蘅兩人愣了下，下意識點個頭：“你們好?！比缓笠姴┟廊€鬧騰不由呵斥：“球球！”

    她跑過來把名叫‘球球’的博美犬抱走，敲打一番后便讓傭人將球球帶下去洗干凈。

    林朝期站起來：“請問你們是來找我老公的嗎？”

    李瓚拿出警證：“東城區(qū)分局刑警李瓚?！笔栈鼐C繼續(xù)說：“承朝集團執(zhí)行助理關(guān)銀在一月前被殺死在自家家里，后被拋尸到羅崗山一帶進行焚尸?！?/br>
    林朝期：“這事情我知道，警察問過。我認識關(guān)銀，她是個好女孩。你們是有新發(fā)現(xiàn)嗎？需要我?guī)椭鷨?？?/br>
    李瓚：“需要你協(xié)助調(diào)查。劉太太，我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br>
    林朝期點頭：“沒問題。都坐下說話?！彼聛碚f道：“問吧?！?/br>
    第43章

    李瓚：“你說關(guān)銀是個好女孩……你們有交情？”

    林朝期搖頭：“交情不深, 她是我丈夫公司的執(zhí)行助理。有過幾次交談?！?/br>
    “僅有幾次交談就確定她人好？”李瓚問。

    林朝期愣了下，說：“也不是……因為她知恩圖報。”

    她回頭喊傭人上樓取她放在抽屜里的電子賬單，沒過一會, 傭人拿著一個文件夾下來遞給她：“太太, 劉先生說他下午去公司，晚上不回來。”

    林朝期：“我知道了?！彼蜷_文件夾, 翻找出七年前的電子賬單給李瓚看：“七年前, 我大四。開始實習，經(jīng)濟能力已經(jīng)實現(xiàn)獨立。我平時花銷不大, 手里有一點余錢就想做點慈善。這么多年來, 我也就做慈善能堅持下來?！?/br>
    “當時我挑了一個人資助, 她是個優(yōu)秀的貧困大學生。我每個月給她四百，其實就是給生活費。”

    江蘅：“七年前的四百塊可不低?！?/br>
    “我實習工資的五分之一。”林朝期笑說：“我從小就是受別人的資助才能讀書上大學, 做慈善的目的只是感同身受, 希望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李瓚：“你一直知道關(guān)銀就是你當初資助的貧困大學生？”

    林朝期搖頭：“一開始不知道。我資助的時候是匿名，只知道資助對象的基本情況，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后來資助的人多了, 我也忘了她。還是關(guān)銀主動找上門同我聊天, 聊起這檔事我才記起來?！?/br>
    “她是我第一個資助對象，一開口我就想起來了。關(guān)銀記得我當時的幫助, 她說會報答我的恩情, 我就覺得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绷殖诿嘲l(fā)墊的流蘇, 想起往事便有些懷念。她說：“警察同志，一個知恩圖報的女孩能不好嗎？”

    李瓚點頭：“確實。”

    林朝期嘆氣：“可惜她死得那么慘，不知道是誰那么狠心?！?/br>
    江蘅打量客廳的裝橫, 以暖色調(diào)為主色調(diào)，室內(nèi)裝飾品和家具不多, 空間頗為廣闊。

    花和綠植放得挺多，桌面、門后……一大簇新鮮沾露珠的花。墻面掛了很多畫，畫風細膩、筆觸溫暖。

    單憑客廳裝橫偏好便可看出林朝期是個內(nèi)心溫柔明亮的女人。

    “劉太太，你一直在資助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江蘅突然開口問。

    林朝期摸著沙發(fā)墊的動作一頓，問：“這跟關(guān)銀的命案有關(guān)系嗎？”

    “沒有。”江蘅說：“只是我妹曾在這座研究所里兼職前臺，她很想進去實習，可惜資歷和年齡都不夠。到處托關(guān)系最后當個前臺工作人員，她也高興得不行?！?/br>
    林朝期：“您meimei叫什么？說不定我還能記得?！?/br>
    江蘅：“江荇。參差荇菜的荇?！?/br>
    林朝期凝神回想，猛地記起來：“那個前臺接待的新生！我記得她，她是新生，年紀挺小，性格活潑人又長得漂亮。當時我們所里上下都喜歡她。那場大火發(fā)生后，原來的工作人員都散了?！彼媛恩鋈唬株P(guān)心的問：“她還好嗎？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工作了吧?！?/br>
    江蘅不答反問：“劉太太知道當年研究所火災(zāi)起因嗎？”

    林朝期：“警方說是cao作不當、易燃物品引起的大爆炸?！?/br>
    江蘅：“看檔案記錄說當天爆炸，你恰好跟男朋友在約會？”

    李瓚聞言，抬起眼皮看向江蘅，他沒給過5年前研究所爆炸的檔案，江蘅從哪看的？他meimei還跟研究所有這層瓜葛？

    林朝期單手撐著額頭，神色有些疲憊，眉頭因回想起那段令人痛苦的往事而緊緊蹙起：“對。那天晚上我跟我男朋友、就是現(xiàn)在的丈夫一起去約會，本來我得留在研究所里和伙伴們共同完成項目?！?/br>
    “我到晚上11點才知道研究所發(fā)生大爆炸，我的15個伙伴們?nèi)诶锩鏇]能跑出來。我到現(xiàn)在還清晰記得，收到消息時天崩地裂的感覺。我很細心，要是我在的話，可能不會發(fā)生意外?！彼f：“我一直很自責，從那以后再也沒辦法面對任何化學相關(guān)的東西?！?/br>
    李瓚：“所以你才會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選擇嫁給劉先生？”

    “看來你們調(diào)查得很清楚?！绷殖跓o奈的笑：“是這樣沒錯。”

    李瓚：“劉太太放棄深造、埋沒天賦，很多人都感到惋惜?！?/br>
    林朝期：“都過去了。”

    這時，樓上陡然傳來激烈的狗叫還有暴怒的呵斥：“滾！誰把狗帶進臥室？我說了多少遍！不準狗上樓！帶下去、扔到花園??！”

    林朝期臉色一變，急忙站起，不好意思的沖李瓚兩人點了點頭，然后趕緊跑上樓。沒過多久便有傭人抱著那條名為‘球球’的博美犬匆匆下樓，去往后花園將狗關(guān)進狗舍里。

    樓上有人在砸東西，乒乓響了一陣就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林朝期和劉承之下樓。劉承之今年34歲，相貌端正而身材高大，身家過億且擁有一家上市企業(yè)。

    正值壯年就事業(yè)有成，加之品貌及格，在外情史豐富并不令人驚訝。

    只是林朝期似乎很信任劉承之，相處時的肢體語言和眼神都是騙不了人的深愛。

    劉承之看見李瓚和江蘅當即問：“是你們找我談項目投資？我給十分鐘，如果我沒興趣就會喊停?！?/br>
    傭人端來不加糖的黑咖啡，他接過咖啡杯就坐下來，同時拿起旁邊的日報翻開來看。雖讓李瓚兩人說話，卻擺明不想聽的姿態(tài)。

    林朝期提醒他：“承之，他們是查關(guān)銀命案的刑警?！?/br>
    劉承之聽而不聞，‘嘩嘩’的掀翻報紙并快速瀏覽過標題尋找感興趣的消息。翻來覆去沒見到吸引眼球的新聞，他索性整張報紙扔到地面，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黑咖啡。

    不加糖的黑咖啡又苦又澀，比涮鍋水的味道還惡心。

    但劉承之面不改色喝下大半，眉頭緊蹙而呼吸有些急促。他右手執(zhí)杯，左手手指不停摩挲，因灌了兩大口黑咖啡提神而表現(xiàn)得有些興奮，但眼下青黑、眼袋巨大可知他睡眠時間很少。

    “你們是刑警？跑來我家調(diào)查關(guān)銀的死？你們懷疑是我殺她？”

    李瓚：“排除嫌疑，例行調(diào)查。”

    劉承之站起，繞著沙發(fā)桌走了兩桌，回來沖他們說：“你們真的是刑警？不好意思，我雖不愿意樹敵，但人在商場總有不周到、不小心得罪人的時候。要是有人趁機拿關(guān)銀的死大做文章……或者什么亂七八糟的報社、新媒體記者混進來采訪，然后斷章取義發(fā)表出去，對我和承朝集團的名聲會造成損失?！?/br>
    “所以，我想看你們的證件?！?/br>
    李瓚拿出證件給他看：“東城區(qū)分局刑偵大隊隊長?！?/br>
    劉承之問江蘅：“他的呢？”

    江蘅沒刑警證件，他拿不出來。

    他沒動。

    劉承之就笑：“兩個刑警就一個有證件。他是不是記者？你們故意誑我?！?/br>
    他坐下來喝光黑咖啡，又讓傭人再倒一杯過來。林朝期勸他節(jié)制點，他揮手說：“死不了?！苯又种赶蚶瞽憙扇耍骸敖o不出證件就滾出去。就算你是刑警，沒證據(jù)你就不能審問我。我有權(quán)拒絕合作?！?/br>
    江蘅氣定神閑：“我不是記者，但是如果你把我趕出去，我一生氣就找百八十家媒體記者天天在網(wǎng)上散布謠言。”

    李瓚回頭看他，心想當他的面威脅犯罪嫌疑人不說，還把散布謠言這種犯罪行為說得那么光明正大，他是真的膽肥。

    劉承之：“你敢嗎？我告到你傾家蕩產(chǎn)?！?/br>
    “實話實說，讓我傾家蕩產(chǎn)還是有難度的?！苯浚骸拔胰嗣}挺多，各方各面都有?？丛谖议L輩的面子、我基金的面子、錢的面子，多少愿意幫個忙。再說只是個探索社會性謀殺的新聞，不一定就是謠言?！?/br>
    就是具體怎么寫，而人民群眾怎么解讀那就是他們的自由。

    劉承之氣笑，端起黑咖啡當白開水一口灌進胃里，站起來踹了踹沙發(fā)椅，然后指著江蘅和李瓚：“我配合，但我也會向市黨委反映。關(guān)銀這命案你們拖了多久？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能在兩天之內(nèi)破案，就等著媒體和人民群眾的問責！”

    劉承之那手指指到面前，李瓚垂眸就能見到他的食指末端有一圈蒼白的壓痕，那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痕跡。

    “感謝劉先生的配合，警方加班加點追查命案，我相信很快就能破案?！崩瞽扅c開錄音筆：“1月14日晚11點到15日凌晨4點，劉先生在哪里？”

    北田區(qū)查出那輛可疑賓利分別在1月14日晚11點到15日凌晨4點分別出現(xiàn)在榮京社區(qū)以及通往羅崗山的國道，因此推斷出關(guān)銀的死亡時間是在1月15日晚0點2點鐘左右。

    劉承之：“在家睡覺。那個時間點誰會出去？”

    李瓚：“你一個人？”

    劉承之：“不是。我太太也在?！?/br>
    “是嗎？”李瓚問：“劉太太，你當晚跟劉先生在一起？”

    林朝期愣了下，隨即點頭：“對。15日――對，那天晚上他在家陪我。我們一起吃過晚餐，家里的傭人也都知道?！?/br>
    李瓚：“多謝配合。對了，聽說劉先生喜歡收藏車？”

    劉承之滿臉不耐煩：“又怎么？喜歡收藏車犯法？”

    李瓚：“視頻監(jiān)控拍攝到涉嫌殺害關(guān)銀的兇手當晚拋尸就是用一輛限量賓利，如果劉先生問心無愧，不妨讓我們看看車庫?！?/br>
    劉承之當即揮手讓人帶他們?nèi)ボ噹鞕z查，林朝期因他們對丈夫的懷疑而產(chǎn)生不滿，所以只讓傭人帶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