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棄，變得更好

    不久，高粱找我?guī)兔?，讓我拜托一下美國的朋友，給他買一本專門講特種作戰(zhàn)的書。高粱真是越來越上進(jìn)了，希望顧一野也能繼續(xù)向前進(jìn)。

    馬上大裁軍了，我在思考未來要何去何從。

    這次打仗，我獲得了二等功，應(yīng)該可以去通信學(xué)院學(xué)習(xí)深造。

    但是我在猶豫，在醫(yī)院當(dāng)志愿者的這些日子里，我發(fā)覺我愛上了醫(yī)療。

    看著病人被治愈，我很開心，他們能重獲新生；看著病人死去，我會難過，不能救他們。

    醫(yī)院的護(hù)士長說我很有天賦，鼓勵我進(jìn)軍醫(yī)大學(xué)學(xué)習(xí)。但通信學(xué)院離陸軍學(xué)院比較近，可以經(jīng)常見到顧一野。

    顧一野送完阿秀嫂子和張排長回來后，給我打了電話，跟我說了張排長家的窘境，我心里十分難受，想必顧一野更自責(zé)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去看顧一野，感覺他的心態(tài)在慢慢好轉(zhuǎn)了，人也變得開朗起來。

    那時，剛好有人給顧一野送信來了，信里說張飛排長家出事了，張mama病了，尋問部隊能不能幫忙給張mama聯(lián)系醫(yī)院。

    那時，秦連長和高粱他們，都拿出自己的錢給顧一野，叫他馬上去一趟粵東。

    我想陪著他去，還可以幫幫阿秀，我不想顧一野一個人承受這些。

    我回去跟韓班長請了假，第二天一早我們就一起出發(fā)了。

    到了張飛排長家，我跟顧一野才知道阿秀有了張飛排長的遺腹子，才幾個月大。顧一野和老鄉(xiāng)背著張mama翻山越嶺趕到醫(yī)院，老人獲救了。

    顧一野跑了七十里，累壞了，渾身都濕透了，我很擔(dān)心他的肩傷。

    醫(yī)生出來說老人情況很穩(wěn)定，讓我們放心，阿秀嫂子因此很感激我們。

    那幾天，我照顧張飛排長的孩子，顧一野幫忙拿藥、繳費，張mama的病情逐漸好了起來。

    臨走時，我給阿秀留了一千塊，說是部隊的慰問金。

    在回去的火車上，我好累，靠在顧一野肩上就睡著了，恍惚感覺到顧一野給我蓋衣服——很溫暖，我忍不住笑了。

    回了軍區(qū)，又歇了幾天。有一天晚上，顧一野約我去河邊。

    我們坐在河畔的石頭上，聽著蛙叫，看著星星。

    “小楊，”顧一野開口，“離開粵東回學(xué)校的火車上，我想了許多，張排長孩子稚嫩的眼神，躺在病床上的張mama，還有走廊盡頭阿秀孤獨的身影，讓我做了一個決定。”他定定地望向我，眸子黑得發(fā)亮。

    “什么決定？”我問他。

    “與阿秀生活在一起，替班長把孩子養(yǎng)大，替他為老人盡孝?！?/br>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十八層地獄】

    “你是說，你要把自己賠給張飛排長家？”我眼眶酸熱。

    “差不多這個意思?！鳖櫼灰暗拖骂^。

    “那你有想過我嗎！？你讓我怎么辦??？阿秀家是可憐，可是我不可憐嗎??？”我站起來，對他哭喊著，“我是為你來的部隊，你現(xiàn)在卻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選其他人，你說你喜歡她倒也罷了，可是你又不喜歡她，你也不喜歡我，你就是為了責(zé)任把自己給賣了。”

    我哭得停不下來，那聲響簡直可以跟青蛙合奏了。顧一野伸手想擦掉我的淚水，我打掉他的手，越想越傷心，一直捶他胸膛。

    我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肩膀，心疼他的傷，手一下子縮了回來。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顧一野，我恨死你了——”我哭跑著離開了。

    第二天。

    “顧一野，你把你賣給我吧?！蔽抑苯亓水?dāng)?shù)貙λf，雙手交叉抱著胸膛，直直地看著他露出驚訝之色。

    “我昨晚回去想了想，阿秀家真正缺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錢?！蔽翌D了頓，繼續(xù)說道：“在這個世界上，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貧窮、疾病、教育，都可以用錢來拯救。錢可比你這個幾年不沾家門的兵有用?！?/br>
    “顧一野，反正你要把自己獻(xiàn)出去，那不如獻(xiàn)給我。我出錢，你出人，可以？”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胡小楊，你發(fā)什么瘋？胡說八道些什么？”顧一野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聽我說完，”我伸手打斷他，“我會給阿秀嫂子兩萬塊錢，這筆錢不僅夠她還債、治病、養(yǎng)孩子，還會有富余的錢讓她過上好日子，平常她要是有什么困難，我也會幫她?！?/br>
    “當(dāng)然，你也知道，我爸爸是商人，虎父無犬女，我不做賠錢的買賣，我找我爸要這么大一筆錢，總得有個理由。我覺得這個理由，可以是嫁妝，你覺得呢？”我靠近顧一野的耳邊對他說。

    “我不同意，胡小楊，你不能這么做?！?/br>
    “顧一野，你好好想想，我的這個提議很有用，至少比你把自己賠給阿秀家有用。你不同意，是覺得傷自尊了？”我揚起嘴角。

    “小楊，你沒必要這么做，這對你不公平。”顧一野咽了咽喉。

    “你還是對自己公平些吧，如果說花錢就能得到你，那我覺得挺公平的，畢竟——我不缺錢?！?/br>
    “你自己好好想想，在明晚前給我答復(fù)。”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一野沒給我答復(fù)。

    【我想，他終歸是不會選我的】

    我給父親寫信，勸說他為部隊捐款做慈善，幫助犧牲戰(zhàn)友的家屬，有利于公司樹立良好的名聲。

    在信中，我還跟爸爸說，我有個戰(zhàn)友在戰(zhàn)場上為救我的命，犧牲了，他家里很困難，上有老下有小，我要報恩，想為他家捐兩萬塊錢。

    是啊，顧一野可不就是我的命么。

    我還寫信給爺爺，讓他幫我游說爸爸。過不了多久，爸爸就給我匯了五萬塊錢，我以爸爸公司的名義，把這筆錢給了阿秀和其他烈士困難家庭。

    就這幾天，我也做了一個決定：報名軍醫(yī)大學(xué)，以后成為一名軍醫(yī)。

    我不想再為顧一野而活了，我要為自己而活，我總算放棄你了，顧一野。

    【畢竟啊，在那么多次的選擇里，你從未選過我】

    之后，我給顧一野打電話，跟他說，錢已經(jīng)匯給阿秀了，不用他賣身于我，就當(dāng)我那天說的都是胡話。

    至于他要不要跟阿秀在一起，那是他的事了，不是么？

    我參加了統(tǒng)一考試，順利被錄取了，這是這些日子里來最讓我開心的一件事。

    軍校開學(xué)了——

    我們到了樟木火車站，高粱幫南征提行李，還手牽著手，大家都在旁邊鼓掌叫好，這對情人啊，終成眷屬了，我真心祝福他們。

    我又回到了學(xué)校里，感覺真好。

    我每天讓自己忙于課程和訓(xùn)練，不去想顧一野的事。但顧一野近來卻找我找的勤了起來。

    他給我寫了很多信，我都沒看，也不想回他。顧一野見我不回他，就給我打電話。我好幾次故意不接，后來更是跟轉(zhuǎn)接員說，凡是顧一野打電話來，我都不接。

    有一天，我接到了“高粱”的來電。

    “小楊，你究竟還要躲我到什么時候？”話筒里傳來顧一野的聲音。

    “你要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掛了?！蔽依淠鼗厮?/br>
    “別！”顧一野急了，“我想告訴你，我不選阿秀嫂子了，我選你——”

    我還是很干脆地掛掉了電話，畢竟被放棄過多次，也該死心了。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我19歲的生日了，但今年注定我會過一個凄涼的生日。

    凄涼歸凄涼，但我并不打算潦草地過生。我給自己買了一些化妝品和名牌衣服，打算請幾個關(guān)系親密的好友小聚一下。

    沒想到，我生日那天，顧一野來了。

    他手提一個蛋糕，抱著一捧紅色玫瑰花，滿面春光地站在校門口。

    “小楊，生日快樂！”說著他把花給我。

    我沒接，反問他：“這么遠(yuǎn)，你怎么來的？”

    顧一野拿著花覺得有點尷尬，放下了手，又硬扯開一個笑容，“坐了好久的客車，不談這個，小楊，我訂了一家飯店，我?guī)闳コ院贸缘陌?？?/br>
    “不用了，我打算跟幾個好友一起過生，你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耽誤訓(xùn)練?！蔽揖芙^他。

    “小楊，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我惹你傷心了，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鳖櫼灰敖辜钡乜粗?。

    這時，余星星和莫小秋一起路過，看見了我，問：“小楊，這你男朋友??？”

    我連忙否認(rèn)：“不是的，就以前一個認(rèn)識的人?！?/br>
    顧一野聽了，眼神一下子暗淡了許多。

    余星星很“有眼力見”，說：“對了，小楊，我今天晚上有個重要的會要開，恐怕不能陪你過生了?！?/br>
    “我也沒空，我還有作業(yè)要趕。既然舊人來了，你們就好好聚聚?！蹦∏锔胶偷馈?/br>
    “喂！我都安排好了，你們兩個怎么突然變卦？”我想叫住她們，她們卻趕緊跑了。

    “現(xiàn)在，跟我去吃個生日飯吧，你看你的朋友都走了，你再生我的氣，生日還是要好好過的。”顧一野勸我。

    “不用了，我一個人也能過。”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校。

    “等等，其它的你都可以不要，這個禮物你一定要收下?！?/br>
    顧一野扔給我一支護(hù)手霜，就跑了——

    我回去仔細(xì)看了看那個護(hù)手霜，是個國外名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

    顧一野還是經(jīng)常給我寫信，但我還是不看也不回。

    南征和童冰也經(jīng)常給我來信，告訴我她們的日常生活，大家都在努力地學(xué)習(xí)、進(jìn)步，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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