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別掉水里。江故帆叮囑。

    那我能拉著他？林小北問，小麻雀又不讓碰。

    你問他。江故帆指了指小麻雀。

    不好走的地方我拉著你？林小北問。

    小麻雀看了一眼江故帆，再回過來看林小北，沒回應(yīng)，他想跟江故帆一起去。

    去給哥哥抓兩只來玩，別掉水里，會生病。江故帆說，小麻雀就點頭，讓小北牽著你，牽著就不會摔了。

    小麻雀又點頭，上前抓住了林小北的手指頭！

    林小北抬手看了一下，樂笑了，攥著他三根手指，跟幾歲的小孩兒牽人一樣。

    江故帆也忍不住笑，小麻雀拉著他的時候都是一只手塞他掌心里，那樣安全。林小北就不一樣，給不了小麻雀那樣的安全感。

    第五十章

    幾個小孩兒都去了，就剩江故帆和小麗還在，安靜的看著河邊還在苦苦支撐的何志新，江故帆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小麗看著挺擔心的。

    帆哥，新哥沒事吧。小麗烤著茄子，吃多了rou也需要素食解解膩。

    能有什么事，別被表面現(xiàn)象蒙蔽，他精著呢。江故帆說，何志新根本沒事，就是裝。

    哪兒那么容易看出來啊。

    直覺。江故帆隨手拿了一根串吃著，你覺得新子跟刀哥怎么樣？

    嗯有點不一樣，CP感十足。小麗看了看水邊上的兩個人，何志新已經(jīng)做完了俯臥撐，坐在地上搖左手，夏霖再給他按右邊胳膊。在說話，聲音不大，但能感覺到夏霖身上的冷氣在消失，和之前的表情完全不一樣。

    有時候覺得你們女生的直覺挺可怕。江故帆忍不住感嘆，特別準。

    大概是女生比男生想得多看的多，我就覺得帆哥跟我們不一樣，小麻雀也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

    帆哥很冷很酷，看著挺好說話的但是新哥和三哥都聽你的，就跟電視啊小說啊里面的男主角似的，像我們這樣的完全就是非主線過路人，你帶小麻雀走了之后肯定不會再來了吧。小麗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小麻雀也不一樣，我們幾個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小麻雀他像城里人。

    怎么看出來的？

    就感覺吧，氣質(zhì)這種東西說不上來。他被拐走之前能跟我們一塊兒玩，那時候我們都才十來歲，整天花著一張臉上山下河的。小麻雀就不一樣，他很愛干凈，不喜歡太陽，就是下水跟我們一塊兒抓螃蟹也會把褲腿卷好，擺正鞋子。

    愛干凈？我見他那會兒就跟泥人似的，一臉灰。江故帆說，小麗描述的小麻雀跟他認知的完全不一樣。

    他自己抹的，就被送回來之后沒多久，那會兒我們還沒搬走呢。突然有一天就渾身是泥了，衣服上臉上都是，也不知道為什么。

    沒有什么特別的事發(fā)生嗎？江故帆問，事出必有因，他覺得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都在上學(xué)，一個星期才回去一次，林爺爺應(yīng)該知道，可以問問小北。

    嗯應(yīng)給沒什么事。江故帆說，小麻雀被拐走后經(jīng)歷了很多事，可能是習慣了那樣一身臟亂。

    帆哥真的很關(guān)心小麻雀。

    他身上秘密太多了，問不了，只能自己發(fā)掘。

    也是，小麻雀他還能繼續(xù)說話嗎？小麗忍不住問，她還記得小麻雀的聲音，就像黃鸝鳥一樣，清脆悅耳。

    會的，到時候帶他回來玩！

    真的？

    騙你做什么？

    也是，就當再旅游一回，下次可要春天再來。

    看花？

    對啊！油菜花、桃花，一到春天漫山都是?？赐昊ǖ葍蓚€月，還能吃桃、李、枇杷。

    好像還真是。江故帆笑了笑，今年梁琛還給了他一箱枇杷。冬天就只有橙子。

    還有山楂跟野棗，在山上林子里面，裹個糖漿串糖葫蘆，小麻雀挺喜歡甜食的。

    糖葫蘆能自己做？江故帆表示疑問了，糖葫蘆不都是買的嗎？

    賣糖葫蘆的也是自己熬的糖漿啊。

    你會？

    不會，可以在網(wǎng)上查，反正網(wǎng)上什么都有。

    山楂這會兒出來嗎？

    這都是十一月底了，山楂最晚十月就熟了，超市應(yīng)該還有。

    明天試試吧，你來？

    可以啊，去松家里弄吧，晚上去他家燙火鍋，新哥牛rou都準備好了。

    行，你們看著弄。江故帆起身，夏霖跟何志新已經(jīng)過來了，我去看看他們幾個，別一會兒真掉溝里了。

    帆哥還是擔心小麻雀吧，老是往那邊看。

    直覺別那么準！江故帆笑了一下，他能不擔心小麻雀嗎？

    江故帆剛走何志新就過來了，直接把烤架上殘余的幾根串塞進嘴里，胳膊都差點報廢了。

    早呢，差十個。夏霖喝著啤酒，他給何志新數(shù)少了是個。

    你還說，你就不能再少數(shù)十個！何志新瞪他，九十個也很累好嘛！

    帆哥知道，超十個不行。夏霖說，何志新被江故帆罰也不是頭一回了，少數(shù)幾個江故帆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多了就不行，過不去。

    帆哥怎么就那么精！何志新憤憤的咬著烤串，吃了一嘴rou又吐了出來，艸！他到底是為了哪件事發(fā)火的！打賭的事你告密沒！

    沒有。

    那就是說，小麻雀真的對帆哥下手了？！何志新恍然大悟，看向夏霖，帆哥什么反應(yīng)？

    跟平時差不多。

    完了完了！沒反應(yīng)！

    江故帆順著河道走了幾分鐘就看見那條水溝了，水溝不大，四五米的樣子，都是亂七八糟大小的石頭，水也不深。江故帆剛往上面走兩步就聽見了林小北他們的聲音，是在喊小麻雀，讓他別跑，然后就看見小麻雀從一塊大石頭后邊跑了出來，林小北他們在后面追。

    出事了！

    江故帆大步上前，鞋子踩進水里喊，小麻雀！

    小麻雀聞聲抬頭，當看到往他這邊來的江故帆之后更激動了，踩著水從上游跳了下來。

    那道坎不高，也就一米，按理說沒什么事，可小麻雀跳下來身子一歪就往左邊倒。

    江故帆急了，左邊是和亂石，這一摔不僅得濕還可能磕到石頭上！

    不止江故帆急，林小北他們也急，連忙伸手拽住了小麻雀，衣服胳膊，松直接跳進水里這才把小麻雀抱住扶正。

    江故帆松了口氣，走過去接過小麻雀，把車鑰匙掏出來給阿賓說，車里有小麻雀的衣服鞋，帶他去換。

    我沒事，不怎么冷。松說，從水里走了出來，鞋子全進水了，褲子也濕了一截。

    去換！

    快去吧，感冒了怎么說。阿賓推了松一下，松也只好跟著去了。

    小麻雀死死的抱著江故帆的腰，腦袋埋在胸口，有點發(fā)抖。小麻雀這樣問不出個什么，江故帆只能先找了個稍微平坦的地方站著。

    怎么回事？江故帆問林小北。

    小麻雀看見周軍了。林小北指著上游，就在那兒，周軍開了輛摩托車停在公路上，小麻雀一看見他就跑，我們沒攔住。

    為什么看見他就跑？

    劉奶奶跟周軍打過架，就小麻雀剛被送回來沒多久，我爺爺說的。林小北也不知道王軍會突然出現(xiàn)，把小麻雀嚇成這樣。

    你爺爺還說什么了？

    讓我們離周軍遠點，而且周軍一去我們那兒附近我爺爺總盯著他。

    江故帆沉著臉沒說話，他感覺那個叫周軍的有問題，一種莫須有的直覺。

    帆哥我們先回去吧，小麻雀腳都腫了。

    江故帆低頭看了一眼，小麻雀的左腳腳腕已經(jīng)腫了起來，應(yīng)該是跳下來的時候崴了腳。

    江故帆把他抱起來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俯身下來脫掉了他的鞋子，握了握他的腳腕沒敢用力，但小麻雀還是覺得疼，從嘴里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忍著點。江故帆說，添了兩分力又在他的腳腕上按了兩下，小麻雀疼的呲牙，但卻是忍著沒哭，就這么低著頭看江故帆。

    江故帆沒有再繼續(xù)，把鞋給他套在腳上沒系鞋帶，彎腰給小麻雀抱起來快步離開。

    何志新老遠就看到了江故帆抱著小麻雀過來，立刻放下手里的東西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何志新問。

    把腳崴了，你給他看看。江故帆還是把小麻雀放在大石頭上坐著，半摟著小麻雀讓何志新給他看。

    何志新握住他的腳腕捏臉色一下就變了，扭傷不嚴重，消腫了歇兩天就能好，不過他的舊傷應(yīng)該沒長好，骨頭位置不太對。

    位置不對？長歪了？

    江故帆陰沉著臉，如果是那樣小麻雀根本不能進行長時間的站立和行走，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小麻雀從來沒有表露出來過不適應(yīng)，實際上除了雨夜后的發(fā)燒也就只有吃壞肚子的那一次。

    小麻雀是一直忍著沒告訴他？

    但是不對?。‘敃r小麻雀是被林宸接走的，他不可能會讓小麻雀留下后遺癥，如果有他一定會拍醫(yī)生按時查看，就像那個心理醫(yī)生一樣，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也沒告訴他一聲！

    林小北盯著小麻雀的左腳看，腳踝那里有一處明顯的傷疤，他知道是被拐之后造成的，讓小麻雀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好好走路。

    我記起來，劉奶奶跟周軍打架之后小麻雀的腳又開始瘸了，還老往自己臉上抹灰。林小北突然說，那會兒他還小，根本沒注意這些。

    小麻雀還是在抖，特別難受，又害怕，緊緊的抓著江故帆，皺著臉硬是沒哭。

    江故帆一聽緊握的拳頭發(fā)出咔擦聲響，沉著一張臉嚇得何志新直發(fā)毛，他又看見了，看見了四年前的江故帆。

    帆哥！冷靜！先帶小麻雀回去找醫(yī)生！至少先消腫！何志新起身對夏霖使了個眼色，夏霖立馬折身回去和小麗把烤架收拾了，一個人扛著兩個燒烤架往公路上走。

    去幫著搬東西，這會兒別靠近他，容易出事。何志新拉著林小北去把沒喝完的啤酒和吃的抱上了車。

    坐在副駕駛上，何志新點了根煙，夏霖啟動車子才看到江故帆抱著小麻雀上來，神情緩和了不少，但何志新知道這是暴雨前的寧靜。

    要出事了。何志新說，自從大灣的事過了以后江故帆就收斂了鋒芒，這會兒又爆發(fā)了！

    帆哥的樣子好可怕。小麗小聲的說，讓人從心底里畏懼。

    放心，他不是沖你們。何志新伸手出窗外彈掉煙灰，江故帆的恨勁兒有時候他都怕，更別說這幾個小孩兒了。

    江故帆把小麻雀放在副駕駛座上，把背椅后調(diào)，讓小麻雀靠著，扣上安全帶折回駕駛座上啟動車子。

    江故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能是他想的太多了，他在想小麻雀為什么那么害怕周軍，周軍對小麻雀做過什么？還有小麻雀的舊傷！

    明明他就在小麻雀身邊！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江故帆啟動了車子，腰上的衣服被小麻雀攥緊，他在害怕，即使他就在這里也驅(qū)散不了小麻雀內(nèi)心的恐懼。

    沒事！哥哥在這里。江故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小麻雀，用自己的方式擊散他的噩夢！

    開車到鎮(zhèn)上，江故帆直接把車停在了醫(yī)院門口，抱著小麻雀進去。

    要在這兒給小麻雀檢查一下嗎？何志新問，其他人都不敢問。

    不！我會提前帶他回市里。冷靜下來的江故帆開口，市里的醫(yī)療設(shè)備和條件比這里的好，而且在市里他能更好的照顧小麻雀！

    在醫(yī)院醫(yī)生給小麻雀做了冰敷消腫，這次沒有像第一次反應(yīng)那么大了，只是全程都拉著江故帆的手，依靠著他來緩解自己的恐懼。

    還疼嗎？江故帆看著小麻雀的腳，已經(jīng)敷了藥包扎好了。

    小麻雀搖頭，其實在車上就不疼了，他更多的還是害怕。

    今天是小麻雀的生日，不開心的事要忘掉，知道嗎？江故帆碰了碰他的臉，這是小麻雀記憶里的第一個生日，他希望小麻雀能開開心心的，其他的事他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

    小麻雀猶豫的點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頸窩里安心待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對江故帆笑。

    真乖。江故帆抱起他，說：晚上我們一起吃火鍋，哥哥再給你買一個蛋糕。

    帆哥！蛋糕我們訂了。林小北一直站在門口，他也挺內(nèi)疚的，提議去捉螃蟹結(jié)果變成這樣。

    你們還訂蛋糕了??？江故帆挺意外，沒想到幾個小孩兒還整這一出。

    帆哥生日我們也不知道送什么，就訂了一個蛋糕，反正就是一個氣氛，而且小麻雀喜歡甜的。小麗那邊拿了藥，應(yīng)該是夏霖不樂意來醫(yī)院包扎吧。

    送他吧，我給小麻雀生日訂今天了，一塊兒過省事。

    那可以，我還怕買的送不出去呢。小麗笑，我先拿過去給三哥。

    嗯。江故帆應(yīng)聲，抱著小麻雀走出醫(yī)院放上車。

    第五十一章

    松是留守兒童，父母都去外地打工了，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不過家具都還齊全，就連燙火鍋的鍋都有。

    江故帆給小麻雀放在沙發(fā)上，讓林小北幾個跟他玩牌，松和小麗去廚房忙了，江故帆本來打算問問林小北周軍的情況，不過林小北并不了解，只知道有這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