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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jian宦沖喜后 第34節(jié)

    陸芍沒料及這下,手臂失去支力點,整個人重重地壓在靳濯元身上。

    似有骨頭錯位的聲響,只聽他之人悶哼了一聲,面色沉沉,一時間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第40章 當時傾占歲綿巷繡坊的,……

    醫(yī)官來時, 陸芍已穿戴整齊地站在榻前。

    靳濯元的神色不算太好,他攏眉去瞧站在床榻外側(cè)的陸芍,只見她纖指勾在一塊兒, 心虛地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繡花鞋面發(fā)愣。

    醫(yī)官扶著靳濯元的手腕,叩觸了半晌,緊蹙的眉頭稍松:“骨頭未斷,大致是有些錯位了。先接上, 這幾日好生將養(yǎng)著, 切莫去動左手。”

    說完, 只聽‘咯噠’一聲,是同方才一樣的聲響。

    陸芍的心又被提了上來:“怎么了怎么了?又錯位了嗎?”

    “回正了。”

    醫(yī)官給她讓道,她探出腦袋, 瞧見廠督白生生的手腕處暈著一片紅腫。

    她一雙手僵在空中, 不敢去碰:“那可要涂抹甚么傷藥?”

    “姑娘莫急。我既是瘍醫(yī),回回出診自是準備齊全的?!?/br>
    他抽開醫(yī)匣小屜, 去里邊取出一瓶消腫的傷藥:“抹上三日, 就能見效, 好生將養(yǎng)著便是了。只是這大清早的, 公子如何將手腕傷著了?”

    靳濯元握著自己的手腕, 抬眼去瞧眼神躲閃的陸芍。

    他總不能說,是抽了那條狐尾,不慎被陸芍壓著的。

    這話若是傳出去,也不怕被人嘲笑?

    他還要臉面呢。

    幸而醫(yī)官只是隨口一提,并無深究的打算。

    福來將人送出府,上藥的事,落在陸芍頭上。

    靳濯元傷在左手, 在床榻里側(cè),陸芍不愿他挪動左手,便自己爬上床榻,跪坐在他身側(cè),挑起一抹膏藥,在指腹打圈。

    “疼嗎?”

    這是陸芍第二回 問他。

    頭一回在提督府,是她失力將人從床榻上踹了下去,磕著背脊。

    第二回 便是今日。

    其實這傷同他往日所受的相比,壓根不值一提,也不覺得疼痛。可不知怎么的,話到嘴邊,那個‘不’字悄無聲息地吞咽下去,說出口的,只有一個‘疼’字。

    陸芍只是鼓著嘴幫他吹氣,待藥膏差不多滲透進去,她才拉開被褥,將廠督的手蓋在下邊。

    甫一掀開,她便瞧見方才匆忙藏于褥子下邊的狐毛,正要抓起來往外仍,手腕卻被人扣住。

    “扔了做甚么?”

    “都...都怪這條狐尾,不妨扔了,省得惹廠督生氣。”

    雖說是廠督使壞,她才失去支力點,可眼下也不是爭執(zhí)對錯的時候,況且眼前這位兒壓根就不是個會講道理的人。她自然也不好嗔怪廠督使壞,只能嫁禍于狐尾。

    靳濯元伸手接過,瞧了一會兒,認真同她分說道:“狐尾貴在毛色油亮順滑,可是這條,茸毛處不知沾了甚么,竟是一簇簇地攏在一塊兒,不復昨日蓬松...”

    陸芍比誰都清楚茸毛為甚么會黏蹙在一塊兒。

    她紅著臉,生怕靳濯元再說出甚么羞怯死的人,立時捂住他的嘴:“不許說了!”

    靳濯元見她雪腮上染上薄粉,少見得彎了眉眼。

    他松開狐尾,去拉陸芍雪白的手腕:“好。那聽芍芍的,扔了便是。”

    一條狐尾罷了,提督府多得是上好的皮毛。況且,除了狐尾,匣內(nèi)還有兔尾,貓尾,兔尾毛茸茸地圈成一個小球,與時不時就哭紅眼的小姑娘倒是相稱。

    *

    雖說今日休沐,可靳濯元并未得閑,番子打探的消息不斷傳入,他用過晨食,便一直呆在書房,不曾離開一步。

    北地的雪災來得猝不及防,原以為災情尚在可控范圍,誰料當?shù)刂菀驊姓慈鐚嵙私鉃牡貭顩r,翌日又是一場大雪,災地疏于防范,又有凍死者不計其數(shù),當真是雪上加霜。

    周景也是到了那地,才知災情有多險峻。

    依照番子遞來的消息,這位不茍言笑的周大人,在災地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就因走訪流民時,災地按察司敷衍了事,曾威嚇流民休要多言,導致賑災事項推行艱難。

    靳濯元一面燒毀字條,一面笑道:“周大人素來是這樣的脾性,同咱家對罵時,不就可以窺見一二?只可惜他仍是太仁善了些,依咱家的意思,就該讓那知州嘗嘗活活凍死的滋味兒?!?/br>
    因誠順今日出門,親自去盯薛湛水的去向,磨墨一事,只好交在福來手上。

    “知州畢竟官至四品,周大人卻只是七品官,縱使周大人有這樣的心思,也該移至三法司才是。”

    “你遞下話去,就說周大人是咱家指名賑災去的?!?/br>
    借著他的惡名,有甚么不能做的?

    福來噯了聲,正要出去,靳濯元又問:“圣上那邊,可有甚么消息?”

    福來指了指桌案上堆積著的公文:“那兒全是圣上的消息?!?/br>
    靳濯元轉(zhuǎn)著指環(huán),頭疼地闔上眼。

    雖說如今朝中大小事都落在他的手里,可這小皇帝未免太‘乖順’了些,大至如何處理吳友軒、如何壓下文官諫言、余州進展如何,小至今日瞧了多少奏章、太后如何逼他立后,甚至問他歸期,幾乎每一日都能收到汴州來的消息。

    每一日!

    他初時以為是甚么緊迫的事,翻開一瞧,上頭寫著:今日太后逼迫朕立后,朕未應,她便著人去尋長公主的麻煩。長公主受了氣,又來尋朕的麻煩,朕一腔苦悶無法紓解,便想修書一封與掌印,掌印可有甚么一勞永逸的法子?

    他瞧見的時候,險些氣死在半途,連聲質(zhì)問,是誰遞來的信,往后這樣發(fā)牢sao、毫無用處的東西,再不要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這哪里是問他反抗太后立后的法子,分明是詢問長公主如何才能消氣的法子。

    靳濯元抬手指了指那疊公文:“給他尋些事情做?!?/br>
    福來心里了然,這‘尋些事情’,無非就是找?guī)讉€大臣給他出出難題,政事一多,也就沒功夫去想甚么兒女情長的事。

    他正頷首退下,外頭又響起一陣叩門聲。

    是陸芍端著托盤進來。

    托盤上擺著一大盅冒熱氣的湯,上面油汁浮成一個小圈,還有綠色蔥花點綴。

    “廠督,這是我親自燉的豬蹄湯,可要嘗嘗?”

    靳濯元并無多大的興致,可他仍是問了一句:“怎么想起下廚燉豬蹄湯了?”

    陸芍將托盤放在一側(cè)的小幾上,神情認真地回道:“吃甚么補甚么,廠督傷了手腕,自然進補豬手的?!?/br>
    這話本也沒有甚么問題,可將廠督的手和豬手相提并論,聽起來總有一股指桑罵槐的意味。

    自然,陸芍并未想這么多,她只覺得豬蹄筋道,是滋補的佳品。

    正想給他舀上一碗,便聽見院內(nèi)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誠順自屋外推門,靳濯元瞧見他神色凝重,想來是今日跟蹤薛湛水,尋到些明目。

    他入屋子后,并未向先前那般徑直回稟。

    靳濯元知曉他心里的顧慮,來余州途中,有些事并未刻意避著陸芍。

    可誰都知道,陸芍同國公府同太后之間的牽連,雖說入了提督府,身邊都是東廠的眼線,尋常很難遞出話去。

    只是聽過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太后一族在朝中仍有殘留的勢力,想從陸芍口中探得消息,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

    凡事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陸芍知道他們有正事商談,正欲退下,靳濯元便開口說道:“無妨,說吧。”

    饒是他沒有避著陸芍的打算,陸芍也不愿牽扯其中。

    她退下闔上屋門,誠順這才說道:“薛先生下縣了。去的正是房臺縣。薛先生在房臺縣并未親眷,突然下縣,實在可疑。小的一路跟隨,卻在一處死胡同將人跟丟了。”

    房臺縣。

    當時陸芍一眼瞧出殺手身上的棉織,是出自房臺縣曹娘子之手,他沿著線索尋人去查,發(fā)現(xiàn)殺手正是房臺縣的人。

    巧就巧在,昨日堂上,他故意提起刺殺一事,塾生先前并未耳聞,陡然聽聞此事,滿腔怒氣??裳φ克纳裆珔s有些不同,他的臉上非但沒有半點驚詫,甚至還劃過一抹悲戚。

    原先興許可以解釋成對‘jian宦當?shù)馈陌@,偏偏他耐不住性子,今日便告假去了趟房臺縣。

    兩樁事連在一塊兒,再不敏銳的人,也該起疑心了。

    不但薛湛水和殺手有問題,整個房臺縣,恐怕都有問題。

    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

    靳濯元眼尾上揚,眼底不復先前晦暗,反倒是在期待甚么。

    他吩咐誠順:“去查房臺縣的甲首、里長?!?/br>
    薛湛水去了房臺縣,卻憑空從胡同處消失。他一手無寸鐵的塾師,如何憑著一己之力,躲避東廠緝事?

    想必房臺縣早有內(nèi)應,倘或房臺縣有問題,而旁人輕易察覺不出,其中必然有人從中周旋,掩人耳目。

    自古皇權(quán)不下縣,縣級往下,讓渡權(quán)利,由地方自決。

    地方上十戶一甲,設有甲首,甲首由里長負責,大多是當?shù)氐母粦粢嗷蚴青l(xiāng)紳??h級往下,無非這么幾股勢力。鄉(xiāng)紳在縣級往下尊崇極高,勢力也強,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就如陸芍被胥吏傾占的繡坊,那些胥吏的背后倘或沒有可堪倚靠的鄉(xiāng)紳,也斷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誠順應是。

    想起陸芍,他叩桌的長指一頓,抬眼吩咐誠順:“順道查查,當時傾占歲綿巷繡坊的,是哪些個胥吏?!?/br>
    第41章 色令智昏嗎?

    午間時候, 日光正好,融去冬日絲絲縷縷的寒意。

    陸芍囑人將氈簾打起,任由大片的暖光流轉(zhuǎn)室內(nèi)墻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