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98節(jié)
這是召集弟子集結(jié)之聲,花向晚立刻抬手劃開傳音玉牌,就聽靈東急道:“少主,十里之外,有大批魔獸朝著合歡宮過來了!” “有多少?” 花向晚冷靜詢問。 “數(shù)不清,”靈東語氣急迫,“至少十萬。” 聽到這話,琴吟雨睜大了眼。 魔獸是在西境邊境異族,他們沒有人這樣的神智,純粹是獸類,但十分兇猛。邊境早就以大量法陣修筑高墻設(shè)防,而且層層關(guān)卡,如此多數(shù)量的魔獸,怎么可能悄無聲息直接來到合歡宮宮門十里之外?! “讓狐眠過去,將現(xiàn)在還清醒的弟子都召集起來,法修都到城樓上集結(jié),體修全部到城外?!?/br> 花向晚直接下令:“我這就過來?!?/br> “阿晚!” 聽到花向晚的話,琴吟雨一把抓住她,急道:“現(xiàn)下還清醒的弟子最多不過金丹期,你讓他們直接去城門外他們不一定……” 琴吟雨不忍心將后面的話說出來,花向晚平靜抬眼,只道:“法修很難一下誅殺所有魔獸,不能讓他們靠近城門,他們一旦靠近城墻,對法修是極大的威脅。師姐,你現(xiàn)在想辦法去叫醒醉了的師兄師姐,同時通知合歡宮后面主城的普通人立刻離開?!?/br> 說完,花向晚便拉開琴吟雨的手,轉(zhuǎn)身朝著城墻御劍過去。 一到城門,她便看見弟子已經(jīng)結(jié)陣在城門前,法修在高處一派戰(zhàn)列,遠處獸群狂奔而來,越來越近,巨大的如鳥的獸類緩慢振翅,跟隨著獸群而來。 狐眠安排好人,見花向晚過來,立刻道:“沿路駐點弟子呢?就算邊境的人不通知我們,我們自己的人呢?怎么一點通知都沒有?!” “現(xiàn)下說這些沒有意義?!?/br> 花向晚從乾坤袋中將尋情抽了出來,狐眠一愣,就看花向晚冷靜道:“我?guī)У茏邮刈〕情T,你保證城樓上弟子靈氣不要用到枯竭,影響金丹運轉(zhuǎn)。” 說著,花向晚便往前去,狐眠一把抓住她,大喝:“你回去!” 花向晚回頭,就看狐眠似是反應(yīng)過來:“你是少宮主,你沖在最前面算什么事?去聯(lián)系各宗各門,立刻求援?!?/br> 花向晚不說話,狐眠甩出鞭子,情緒稍作鎮(zhèn)定,認(rèn)真道:“我下去?!?/br> 說著,她二話不說,從城樓上縱身躍下。 花向晚提著尋情,想起當(dāng)年也是這樣。 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結(jié)果,所以她覺得狐眠說得沒錯,她當(dāng)務(wù)之急是求援,是叫醒所有精銳弟子,是等待她母親成功飛升,在前往上界之前,救合歡宮于水火。 那時候她充滿希望,覺得有無數(shù)人能救她。 她抿緊唇,悄無聲息捏起拳頭,看著魔獸越來越近,眼看著到達法修能夠攻擊的范圍,她立刻抬手,提高了聲:“動手!” 話音剛落,無數(shù)法陣瞬間展開,那些魔獸一頭頭狠狠撞在法陣之上,法陣中千萬火球轟然而下,落到獸群后方炸開。 與此同時,飛在高空中的鳥獸朝著城樓俯沖而來,火焰從他們嘴中噴射橫掃向整個合歡宮,花向晚身邊高階弟子足尖一點,便躍到高處,同那些飛獸打斗起來。 花向晚一面觀察著局勢,一面聯(lián)系各宗。 面對這些沒有神智的東西,法修守到清晨,終于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沖破法陣,守在城門前的弟子立刻涌上,斬殺這些單獨突破進來的獸類。 天一點點亮起來,一條白骨龍狠狠撞在結(jié)界之上,一瞬之間,結(jié)界裂開一條大縫,花向晚正要拔劍,就看一道法光從合歡宮后方猛地轟來,在白骨龍第二次襲擊之前,將白骨龍猛地轟飛開去! 法光落在結(jié)界之上,結(jié)界立刻被修補好,花向晚抬頭看去,就見蕭聞風(fēng)立在高處,平靜道:“狐眠?!?/br> 戰(zhàn)場上廝殺著的狐眠回頭,就看蕭聞風(fēng)看著她,聲音微冷:“你和阿晚回去找你二師姐,她有事要和你們商量,這里我來?!?/br> 說著,蕭聞風(fēng)抬手一揮,滔天一般的火焰朝著獸群猛地襲去。 這是最精純的三昧真火,只有修煉到頂尖的純火系修士才能擁有,獸群瞬間哀嚎出聲,蕭聞風(fēng)催促:“走?!?/br> 狐眠也不再停留,足尖一點躍上城門,同花向晚一起趕回后院。 靈北等在后面,見他們過來,便立刻領(lǐng)著她們?nèi)チ舜蟮睢?/br> “二師姐什么事?” 狐眠喘息著,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靈北抿唇搖頭,什么都不說。 花向晚到什么都沒問,因為她什么都知道。 三人走到大殿,狐眠急急打開殿門,只是剛一打開,刀風(fēng)迎面而來,狐眠尚未來得及閃躲,就被利刃猛地架在脖子上! 狐眠驚得往后一退,抵在門上,就看程望秀舉著雙刀,神色中全是恨意。 “二師兄?” 狐眠愣愣開口,花向晚走進門來,看著程望秀的動作,抬手按住他的刀,淡道:“二師兄,先說事?!?/br> “是不是你?!” 程望秀不理會花向晚,死死盯著狐眠,狐眠滿臉茫然:“什么?” “還裝?!” 程望秀激動出聲:“是不是你在酒里……” “望秀!” 琴吟雨終于出聲,叫住程望秀。 程望秀捏緊了刀,花向晚拉開他,可他就是盯著狐眠,狐眠滿臉茫然,看了一眼大殿,就見所有內(nèi)門弟子都在此處,有的還暈著,有的坐著打坐,花向晚轉(zhuǎn)頭看向琴吟雨,平靜道:“二師姐,怎么回事?” “昨晚吃的東西有毒?!?/br> 琴吟雨聲音微冷:“現(xiàn)下所有內(nèi)門弟子靈力無法運轉(zhuǎn),修為低的甚至還在昏迷。阿晚,昨夜的飲食都是你負(fù)責(zé)?!?/br> “是。” 花向晚平靜道:“也都交給二師姐驗過。” “可狐眠的酒水我沒驗,你交給了藥堂的弟子,什么理由?” “狐眠師姐酒水給得太晚,你懷著孕,我怕你辛苦?!?/br> 花向晚垂下眼眸,說著這些話,她莫名覺得有些難受。 雖然她清楚知道,薛子丹的極樂,就算給琴吟雨驗她也驗不出來,可她卻始終還是忍不住想,萬一呢? 萬一,琴吟雨驗得出來呢? 她怎么會覺得,狐眠給的,就一定沒問題呢? “你們是說酒有問題?” 狐眠終于聽明白,她滿臉震驚:“不可能,這酒是我親手所釀,是憫生交給我,我給你們到的,沒有第三……” 話沒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什么,旁邊程望秀冷著聲:“秦憫生呢?” 狐眠呆呆回頭,她看著面帶嘲諷的程望秀,對方又問了一遍:“秦憫生呢?” 狐眠意識到什么,猛地轉(zhuǎn)身,琴吟雨叫住她:“不用找了,他不見了?!?/br> 狐眠愣在原地,她下意識喃喃:“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聽著狐眠的話,程望秀激動起來,“外門弟子都沒事,只有喝了你的酒的內(nèi)門弟子出事,你還說不可能?!狐眠你瞎了眼!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你是不是為了個男人連師門都不要……” “我沒有!” 狐眠猛地出聲,她捏著拳頭,一只眼微紅,她盯著程望秀,只道:“不可能是他,我這就去找他?!?/br> 說著,她拿出傳音玉牌,一次次傳音。 而對方了無音訊。 只有斷腸村墳頭,一縷柔光,消無聲息從突然中漂浮而出。 琴吟雨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只道:“我叫你們過來,就是想和你們商議,現(xiàn)下我們有三條路。其一,我?guī)椭娢粠熜值苊没謴?fù),但我不確定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他們能上就上,熬到救援,但,死傷不知。其二,徹查此事,找到解藥,再讓內(nèi)門弟子上去,等到救援。這樣一來,外門弟子……怕是死傷慘重。最后一條路,”琴吟雨看著眾人,抿了抿唇,“棄宮離開。” 如果此時棄宮逃走,這里的內(nèi)門弟子或許都能保全性命,但外門弟子絕對來不及逃脫,而花向晚母親的天劫也必定被打擾,難以飛升,最重要的是,合歡宮之后,一座又一座凡人城池,必然遭難。 以這些獸類遷徙的速度,沒有任何城池能夠及時逃難。 在場眾人沒有說話,琴吟雨低下頭:“現(xiàn)下,宮主渡劫,白長老也在云浮塔上,另外三位長老在外,我和你們大師兄的意思是,你們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帶著想走的弟子離開?!?/br> 說著,琴吟雨抬頭:“你們意下如何?” 沒有人應(yīng)答,片刻后,程望秀直接道:“師姐,我先去城樓了,你幫其他弟子吧?!?/br> 說著,他轉(zhuǎn)身離開。 琴吟雨看向旁邊狐眠,狐眠稍稍冷靜,她提著手中鞭子,咬牙道:“秦憫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去守城,只要我還活著,一定會把他抓回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她跪在地上,給眾人叩了三個響頭,起身走了出去。 琴吟雨看向花向晚,花向晚平靜道:“合歡宮不能棄宮,秦憫生找到幾率太小,若師姐這里不需要我?guī)兔?,我就去城樓了?!?/br> 說著,她跟著走出去。 回到城樓后,她拔出劍來,從城樓一躍而下,揮劍直接砍向獸群。 和記憶里一樣,接下來就是無盡的廝殺與揮砍,這些魔獸根本不像以前在邊境見過那樣,他們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異常兇猛,每一只都幾乎是金丹期以上,要好幾個外門弟子才能圍剿一只。 花向晚不斷揮劍砍殺在獸群中,慢慢都快忘記了,這是個幻境。 她好像回到當(dāng)年,和師兄姐弟們奮戰(zhàn)在側(cè),周邊全是獸類嚎叫,漫天血液飛濺。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云浮塔上,渡劫期法光猛地轟了出來! 那道法光帶著威壓,一瞬之間橫掃獸群,一只只魔獸在法光中灰飛煙滅,有人激動出聲:“是宮主!” 說著,所有人回頭看向云浮塔,就看見塔頂天雷漸消。 高處蕭聞風(fēng)臉上也帶了一份喜色,所有弟子都歡喜起來:“宮主!宮主渡劫成功出關(guān)了!” 花向晚遙遙看著遠處,她有些恍惚。 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退縮著的人群,清楚知道,不是,不是渡劫成功。 這才是開始。 她微微閉眼。 “花向晚?!?/br> 云浮塔上,她母親冰冷的聲音傳來:“你過來?!?/br> “少主,”靈北站在她旁邊,喘息著回頭,“宮主讓你過去。” 花向晚點點頭,她看著所有人滿臉喜色,提著劍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