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guī)е套颖└涣?第19節(jié)
馬大田一點(diǎn)也不客氣的譏諷回謝時宵的叫囂,蹲下身子繼續(xù)跟柵欄里頭,他眼下看了特別乖巧軟萌的小家伙對話。 “燁哥兒你快吃, 吃完食盒伯伯還要帶回去,還有,你把這個糕點(diǎn)收收好,自己藏起來慢慢吃昂,你娘親給你準(zhǔn)備了不老少,呵呵呵,乖,回頭吃完了你再問伯伯要。對了還有,最近伯伯夜里都在,有事情找伯伯,晚上你但凡看到個巡視的獄卒,招呼一聲伯伯就知道了……” 拿人錢財□□,馬大田自認(rèn)為是個拿錢幫人辦實(shí)事的誠懇人,哪怕對著小小的孩子,他也是叮嚀仔細(xì)的不行,不怕小家伙聽不懂,畢竟小家伙聽不懂,他身后一直護(hù)著他的老家伙能聽懂不是。 顯然,謝廣珩這樣的人精不僅聽懂了,更是會抓住時機(jī)。 在馬大田蹲在小小一團(tuán)的燁哥兒跟前交代時,他急忙眼神示意謝時宣把謝時宵拉遠(yuǎn)點(diǎn),別礙事,自己卻三五步?jīng)_上來蹲在燁哥兒身邊,一邊幫小家伙收東西,一邊不動聲色的詢問馬大田。 “這位馬兄弟是吧?是我侄媳婦讓你進(jìn)來照拂孩子的嗎?不知外頭我侄媳婦可好?” 馬大田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了謝廣珩一眼點(diǎn)頭,“嗯,余大娘子甚好?!?,他嘴上是這么應(yīng),心里卻鄙視謝家人虛偽。 心說,要不是他們家眼下落到這般境地,這樣的話他謝家的二老爺會問?會想著可憐的余大娘子的死活?呵呵! 謝廣珩不是沒看出對方眼里的鄙夷,不過對外頭局勢情況的關(guān)心,勝過了這點(diǎn)子微不足道的鄙夷,謝廣珩也是拿得起放的的主,無視馬大田眼里的鄙夷緊接著又迫切的問道。 “那不知馬兄弟可否知道外頭的情況,能不能……” “不能!” 就知道無事獻(xiàn)殷勤是為啥,因?yàn)榻?jīng)歷多,進(jìn)來的人都這樣,不用想自己都猜到了,接下來這位謝家二老爺嘴里要問什么。 能照拂小的,不代表他就能對這群人犯說什么,馬大田多精明呀,立刻搖頭,一口回絕了謝廣珩的問話。 開玩笑,他也是有忌諱的! 他可以幫著送衣送飯送藥,上頭也可以容忍,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要是送消息? 算了,他還不老,不嫌命長。 為了怕這位二老爺繼續(xù)再問,心里很是明白讀書人最jian猾,自己一個大老粗絕不是精明二老爺?shù)膶κ郑抡f多錯多,馬大田急忙收了食盒,只叮囑燁哥兒吃完飯后把碗筷收收好,他早晨換班的時候再過來收后,馬大田提起食盒站起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謝廣珩不死心的還在喊人,走了兩步的馬大田驀地頓住腳步,霍的走回來再度蹲下。 謝廣珩見狀一喜,滿以為對方是改變主意了。 結(jié)果馬大田蹲下后在自己懷里掏了掏,掏出個小紙包一把塞到謝廣珩手里。 “看我給忙忘了。”,馬大田抱怨嘀咕著,人卻皺眉,看著正低頭舀燉蛋吃的燁哥兒脖子一眼。 “這是余大娘子給燁哥兒準(zhǔn)備的藥,為了以防萬一的,我瞧著燁哥兒的脖子有點(diǎn)淤青,你給孩子上點(diǎn)藥?!?/br> 說完這些,馬大田忙站起身來,嘴里還繼續(xù)嘟囔著,“這么小的娃,這脖子也不知道咋給弄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肝得下地獄的作的孽!幸好余大娘子有先見之明……”巴拉巴拉…… 故意嘀咕著,看謝廣珩抓著藥還在發(fā)呆出神,馬大田無語,轉(zhuǎn)身離開前還不忘了叮囑謝廣珩要仔細(xì)對待燁哥兒,剩下的藥要藏藏好云云,又甩著鐵鏈子朝著牢房里的眾人要挾恐嚇了一番,這才提著空食盒離開了去。 直到腳步聲遠(yuǎn)去,諸人才醒過味來,而已經(jīng)干光了半碗燉蛋的燁哥兒,看到身邊的二祖父一直沒有開動,只捏著小藥包發(fā)呆? 小家伙沒看到他二祖父眼里的自責(zé),還有因沒探出消息的懊悔,燁哥兒小爪子麻溜的舀了一勺蛋蛋,直接往謝廣珩的嘴里塞。 “伯祖父,吃蛋蛋。” 唇邊觸碰到溫?zé)?,鼻子里傳來蒸蛋?dú)有的香氣,讓接連寡了這些天,一天一頓糟污飯食,根本吃不飽,此刻肚子里同樣饑腸轆轆的謝廣珩回神。 謝廣珩微微后仰,唇畔離開勺子,忙低頭朝著燁哥兒笑著搖頭,“伯祖父不餓,燁哥兒自己吃?!?/br> 這是給孩子的食物,還不知那無權(quán)無勢孤女出身的前侄媳婦,是如何千興萬苦打通的門路才送進(jìn)來的,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唉!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般的局面地步,那孩子還能如此,哪怕只是為了眼前小小的侄孫,他謝廣珩的心里其實(shí)也是動容了的。 對比大難來時,口口聲聲跟他們謝家沒關(guān)系,連夜收拾了包袱,夾裹著這些年她們從他謝家收羅的財物驚慌離去,事后再無消息的那狗屁表姑娘,眼前的余氏,讓他堅(jiān)硬的心有了五分動容,五分懊惱。 蛋蛋不吃,那吃這個? 孝順的好孩子燁哥兒執(zhí)著的很,可不知道什么是放棄。 于是一手一個喧騰的大饅抓著就往謝廣珩手里塞,“伯祖父吃饅饅,香香,伯祖父,伯祖父?” 燁哥兒連聲糯糯的喊,起先并沒能喚回謝廣珩的再次走神,是小家伙一連喊了好幾聲,謝廣珩慢慢的才醒過神來。 回神低頭,看著眼前的燁哥兒,謝廣珩收起擔(dān)憂的神色,臉上努力溢出笑容,聲音和緩的問:“嗯,燁哥兒喊伯祖父有什么事?” “伯祖父想什么?” “沒什么?!?,謝廣珩搖頭,大手落在燁哥兒的頭頂,心里卻唏噓。 唉!早知道有今日,當(dāng)日余氏索要燁哥兒的時候,就該讓她把孩子帶走。 最起碼,如果事態(tài)真若不好,他們謝家也還能有一條根啊! 也不知道外頭的大哥還有大侄兒怎么樣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幸運(yùn)的躲過去?明明是去辦皇差,結(jié)果卻……唉! 燁哥兒很聰明,可再聰明,畢竟年歲還小。 小家伙根本看不懂眼前伯祖父眼中的復(fù)雜情緒,他只知道自己的小肚肚很餓,那想必伯祖父的肚肚一樣很餓。 餓肚子的滋味最難受了,燁哥兒再度把手里的饅頭再往謝廣珩手里塞了塞,而后轉(zhuǎn)身又去扯動裝著粥的碗。 這粥很香,有點(diǎn)像曾經(jīng)喝過的雞rou粥。 燁哥兒不知道的是,人家馬大田夫妻拿錢是辦實(shí)事的,考慮到他們寡淡了這些天,不好一下子吃大葷,所以大肥rou片子沒拿,給丈夫補(bǔ)身體的雞湯卻分了一份出來,專門給他熬了雞湯粥。 “伯祖父,飯飯香香,燁兒跟伯祖父一起吃。” 孩子淳樸的動作,純粹質(zhì)樸的孺目,惹得謝廣珩心里發(fā)酸,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著,“好好好,伯祖父跟燁哥兒一道吃,一道吃……”,心里卻越發(fā)的后悔,當(dāng)初不讓于梵梵帶走這個孩子。 伯祖孫倆的溫情脈脈本該讓人動人,偏生卻惹了某些人的怨。 三房就不說了,畢竟是庶出,一直以來的習(xí)慣,讓自來謹(jǐn)慎的三老爺謝廣祿死死的拘著兒子,沒讓其出聲,可謝時宵卻不一樣。 自認(rèn)是嫡出,平日里又被家里人嬌寵慣了,這會子親爹不在身邊,同父異母對自己最嚴(yán)厲的長兄也不在身邊。 一個將來祖母去了后就要被分出去的二伯而已,他可不怕。 特別是眼下,對方還跟自己最最最討厭的死崽子一起,享受那勾的人鼻子發(fā)癢,心也發(fā)癢的美味飯食,謝時宵剛剛壓下的滿腔怒火與憋屈再也忍不住噴薄而出,嘴里很沒好氣。 “長輩都在這里呢,小崽子也配喝粥?” 面對一二再再而三作死的弟弟,謝時宣捂臉。 “宵兒!”,謝時宣哀怨的看著自己作死的弟弟,只希望他少開尊口。 “哼!”,與此同時,謝廣珩也重重一聲冷哼,頓住喂燁哥兒喝粥的動作,目光銳利的朝著謝時宵掃來。 就在邊上的謝時宣認(rèn)命的嘆氣,上前一步,準(zhǔn)備給弟弟擦屁股時,忽的,剛剛馬大田離開的甬道盡頭,又驀地傳來了動靜,聽著還不小,沒見著前頭所有牢房中,被看押的人犯都不由自主的探出了好奇的頭顱,越過木制的柵欄,努力墊著腳的朝著前方遙望打探么。 什么情況?是什么人又被抓捕下大獄了嗎? 第28章 崽父重傷被捕歸 “這邊這邊, 諸位往這邊來,謝家一眾人犯都關(guān)押在這間牢房……” 聲音從甬道那頭傳來,聽著很熟悉, 謝廣珩很確定, 聲音屬于剛剛離開沒多久的馬大田。 而且聽對方的聲音似乎是有意提高了音調(diào)? 這是提醒! 謝廣珩急忙把手里的粥碗,連帶柵欄邊上所有的食物一手,連燁哥兒嘴里正啃著的饅頭也沒有錯漏,還有馬大田媳婦給燁哥兒做的來不及換粗布衣裳,全都麻利的收了放到身后柵欄與墻壁的犄角,謝廣珩順勢扯了一大把他們身下當(dāng)床鋪的稻草, 利索的給掩蓋嚴(yán)實(shí)。 才藏好東西, 把燁哥兒往懷里一摟, 甬道內(nèi)的人群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看到來人, 特別是看到被身穿金甲的龍鱗衛(wèi)押解在中間, 走在點(diǎn)頭哈腰的馬大田身后的那個人時,謝廣珩失聲:“宴,宴兒……” 對,沒錯!來人就是他們成國公府大少謝時宴,他嫡嫡親的大侄兒。 這孩子沒能逃脫掉?那自家大哥呢?怎么就只見侄兒不見大哥?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大哥逃脫,跟侄兒一明一暗,一個故意被捕歸, 一個逃脫開去,正在暗處想方法積蓄力量為全家全族洗刷冤屈? 一時間, 摟著孩子起身快步迎向牢房門口被踉蹌推進(jìn)來的人時, 謝廣珩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宴兒!” “大哥!” “宴哥兒!” “父,父親……” 一時間,關(guān)押謝家男丁的整個牢房里充斥著各種, 或關(guān)切,或絕望,或驚慌,或死心的聲音。 還是謝廣珩沉穩(wěn),示意同樣迎上來的庶弟謝廣祿上前,兄弟倆一起扶住了臉色蒼白,步履蹣跚的謝時宴。 直到目送龍鱗衛(wèi)肅穆遠(yuǎn)去,目送鎖門的馬大田離開后,顧不上對面還有隔間牢房里傳來的探究目光,謝廣珩急切的看向還在強(qiáng)撐著的侄兒,迫切的壓低聲音問道:“宴兒怎么就你一人,你爹呢?” “我爹?”,傷的不輕的謝時宴強(qiáng)打精神,透過迷蒙的視線,看到眼前一張張熟悉中帶著急切的臉,謝時宴心里驀地一痛,曾經(jīng)低沉清雋的聲音變的沉重沙啞。 “二叔三叔,我爹他……” 祖父過世,家里守孝三年,三年后出孝,繼承公府爵位的父親便領(lǐng)了皇命出京,便是自己也想不到陛下會給自己旨意,隨父親一道出京辦差。 那一刻,他的心里是狂喜的。 畢竟成國公府世襲五代,到了父親已是第四代,而第五代的爵位能不能落到自己身上,想想那位面慈心苦的繼母,還有他身后虎視眈眈的那位好二弟,自己毫不猶豫的帶著祖父臨終前留給自己的人手,跟著父親出京了。 去的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回來時…… 他本以為,此番作為,回京后世子的位置定是囊中之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想來陛下下旨讓他們父子領(lǐng)旨出京的時候,暗地里的那些人,甚至是陛下,就已經(jīng)料定了今日的結(jié)果了吧? 可嘆自己與父親,為了查清西北軍貪污案,歷經(jīng)層層暗殺才收集到了寶貴的證據(jù),在想盡辦法要送進(jìn)京時,遭遇到的,卻是來自京都城明里暗里的兩撥截殺。 以死相搏間,父親心口中箭落崖十死無生,而自己權(quán)衡再三,果斷的藏了證據(jù),拼了性命剛解決暗地截殺的這波死士,轉(zhuǎn)眼來自龍鱗衛(wèi)的拘捕就到了眼前。 為了洗刷冤屈,更是為了京都城謝家滿府上下老老小小的性命,他不得已繳械投降,忍著一身傷痛被龍鱗衛(wèi)押解進(jìn)京,本以為,這是上頭那位給他們謝家留下的唯一生路,卻哪成想,再踏上京都城這片土地時,大廈傾,家族滅,他所有的家人居然都淪落成為了前途未卜的階下囚。 “宴兒,宴哥?宴兒……” 心緒急劇翻滾起伏,耳邊傳來二叔的深深關(guān)切,才把謝時宴從一腔戾氣與仇恨中喊醒過來。 “二,二叔,嘶~” “宴兒你怎么啦?”,急于關(guān)切兄長下落的謝廣珩聽到侄兒下意識的痛呼出聲,他緊抓著侄兒胳膊的手猛地一抖,也顧不上詢問兄長下落了,忙下意識的問:“這是傷著啦?” 不愿家人擔(dān)心,謝時宴準(zhǔn)備硬抗。 更何況如今身陷囹圄,身為階下囚,再不是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成國公府大少爺,誰會在意他傷不傷,死不死? 不過沒關(guān)系,他身體好,底子強(qiáng),為了謝家,為了墜崖而亡的父親,為了滿門親族的性命,為了洗刷冤屈,身為長子嫡孫,他謝時宴再難也必須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