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guī)е套颖└涣?第18節(jié)
謝廣珩看不上只會窩里橫、欺負弱小的破侄兒,這孩子哪里像是他謝家的子孫?一點也不像自己的兄長謝廣璨,更不像他的長兄,謝家引以為傲的玉樹謝時宴! 哼!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孩子都是他母親給慣得呀! 這蠢貨侄兒,入獄至今,日日不滿,夜夜發(fā)癲,這都鬧騰第幾回啦? 以前光是嘴里喊喊發(fā)泄發(fā)泄也就罷了,看在家遭不幸,他一個半大孩子突然遭遇變故受到打擊郁郁難解的份上,且容他一容。 可今日,他居然還得寸進尺的直接朝個孩子動了手,還是直接掐脖子,謝家骨rou相殘,這自己就不能忍了。 都是謝家的子孫,自己還跟余氏有約在先,怎能讓燁哥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謝廣珩震怒,冷肅著一張臉,默默看著叫囂的五侄兒依舊不依不饒,感受著手掌下燁哥兒的顫抖瑟縮,謝廣珩重重一冷哼,收回思緒,面上不悅之色更濃。 謝時宵在家里仗著嫡出的身份,仗著祖母父母的疼愛,那就是家里的一霸,別看二叔謝廣珩平日威嚴,可畢竟接觸少,自己又上有父親在,還輪不到他一個隔房的二叔教導,自是不把謝廣珩放眼里。 眼下被訓斥了,紈绔如謝時宵心里憋著氣,窩著火,天老大,他老二,眼下大牢里祖母不在跟前,親爹也不在,讓他膽怯的冷漠長兄更是不在,他服氣哪個? 特別是看到,老東西此刻都還不忘了護著那刑克六親的孽障時,謝時宵表示不服,梗著脖子繼續(xù)叫囂:“二叔,你怕不是老糊涂,老眼昏……” “小五你給我閉嘴!” 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家族命運都前途未卜,自家小弟還只知道窩里橫,居然還膽敢辱罵至親長輩? 平日里最是笑里藏刀的老三謝時宣終是忍不住了,怒喝親弟一聲,抬手就拉住了這個沒腦子的笨蛋弟弟教訓道。 “二叔是長輩,小五你怎可口無遮攔的胡言亂語,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你給到邊上老實呆著去。” 謝時宣狠狠給了親弟后腦勺一巴掌,打得謝時宵一個趔趄,換來紈绔謝時宵立刻轉頭怒瞪。 見自家平日里笑面虎的二哥沉了臉,眼睛還瞇著看自己,甚為了解自家親哥性子謝時宵驀地蔫了,不敢再鬧,只梗著脖子外強中干的嘟囔著,而后就窩回了牢房一角,一屁股坐下,不甘的拔著地上的稻草泄憤。 第26章 牢頭送物言明護 見弟弟終于老實了, 謝時宣這才回頭,朝著靠著牢房柵欄的謝廣珩作揖告饒:“二叔莫怪,小五年幼, 突遭此難, 他小孩子一時魔障了,還望您莫跟他一個孩子計較。” 這話惹得謝廣珩的親兒,也就是二少謝時宸憤怒,一下子就要竄起來跟其理論,卻被身邊的父親一把按下,搖頭示意他別動, 謝時宸只得憋屈住沒動。 謝廣珩制住自家兒子, 手里動作卻不停, 繼續(xù)輕拍著燁哥兒的小身子的, 目光看向面前作揖的三侄兒, 又看看窩在墻角拔草泄憤的五侄兒,謝廣珩不做聲,眼睛卻瞇了起來。 看來以前是他太忙著衙門里頭的事情,又顧忌著兄長不好插手長兄房里的事情,所以沒怎么注意家里這幾個侄兒。 眼下看來…… 他這年僅十七的三侄兒,怕也不是個簡單的呀! 經(jīng)歷家族蒙難,身陷囹圄, 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動用家族力量,把退婚書甩到大牢里打臉等等打擊后還能如此穩(wěn)得住, 還管得住家里小霸王一樣的弟弟, 光只他這份心性,自己就高看他兩眼,只是可惜了(liao)了…… “罷了, 時宣啊,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謝家遭難,正該是收斂鋒芒的時候,你看好小五,別讓他再鬧了。” 唏噓著長嘆一聲,謝廣珩說的語重心長,在場的謝家子孫紛紛垂頭。 那廂謝時宣聽了,忙端正,拱手應喏。 “侄兒謹聽二叔教誨,只是二叔,家里如今這般模樣,也不知父親跟兄長他們……” 謝時宣有意識的把話題引開,還待再說兩句,先知道自己這位二叔內心所想,更想弄清楚他們謝家還有沒有救,最重要的是,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走出去看到外頭的太陽,所以很想問一問他的好二叔有沒有后手跟辦法。 結果…… 謝廣珩只重重的看了謝時宣一眼,眼中精光閃過,忽就跟累了一樣,只朝著謝時宣擺擺手,一副不愿再多說什么的模樣結束了此次談話。 這里可是刑部地牢,指不定哪條磚縫后頭就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很多話,很多事,不便說啊。 謝廣珩堅持,謝時宣只得訕訕作罷,把心里的急迫與茫然還有擔憂壓下,踱步到憤憤不平的弟弟身邊坐下,腦子里都是紛亂的局勢,以及對家族,對命運,對自己生死的擔憂。 “唉……”,其實謝廣珩也急也擔憂,窩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一身本事使不出,外頭的消息進不來,他也愁,也憂,甚至他心里還莫名有個不好的感覺——這一次,他謝家怕是危已啊! 這滿牢房里的兄弟子侄,未來的命運……想到此,謝廣珩又是重重一嘆。 “伯祖父不怕,燁兒拍拍?!?/br> 被謝廣珩維護的燁哥兒,在謝廣珩的輕拍中,慢慢的從剛才被五叔謝時宵動手掐脖的恐懼中解脫出來。 小心肝才安穩(wěn)的燁哥兒慢慢的從烏龜殼里抬起小腦袋,一照面就聽到身邊維護自己的伯祖父在嘆氣,懂事的燁哥兒忙學著剛才謝廣珩的動作,輕拍著謝廣珩小嘴糯糯的安慰。 一聲伯祖父不怕的聲音,震的謝廣珩內心發(fā)張,鼻子發(fā)酸,一把把小家伙摟入懷里,謝廣珩腦袋窩進燁哥兒稚嫩的肩窩,聲音澀澀的,“哎,哎,伯祖父不怕,不怕……” 就在祖孫二人溫情之時,一串鐵器相互摩挲擊打的聲音忽的劃破了寧靜。 這樣的聲音牢房中的人都很熟悉,因為自打他們進入這該死的牢房那一刻起,每日每夜里,他們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這是獄卒們掛在腰間的鐵鏈子,隨著主人的走動而發(fā)出的交擊聲音,雖不高卻很脆,一聲聲,一陣陣,直擊心靈。 謝廣珩摟著燁哥兒不由的挪了挪,離開了牢房的柵欄處往里頭去了去。 不多時,柵欄外出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來人他們很熟悉,正是看押他們的當班牢頭是也。 只是這平日里看著冷酷不講情面,還不愛吱聲的牢頭,今夜怎么大包小包的進來啦?好生奇怪。 原來吧,馬大田抵達了自己的辦公地點后,先是把自己帶來的東西藏了起來,直到跟白班交接完畢,送走了白班后,馬大田才召集齊全自己的手下開了個小會。 先是把白日里于梵梵賄賂的二百兩中取了五十兩出來,跟手下五個兄弟一人分了十兩,悄默聲跟這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們點明要照顧的對象后,見五人笑嘻嘻的把銀子往懷里一踹,交換了一個看破不說破的眼神,倒了句頭兒放心,馬大田心就安穩(wěn)了。 瞧著幾個都老實的散開做自己的活去了,馬大田也沒磨蹭,把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仔細的分出了兩小塊帶著慈母心的糕點,也不打眼,再帶上了幾顆藥丸子啥的,再把剩下的放回到自己的小柜里鎖好,提上自家娘們準備的包袱食盒,小心翼翼的確認監(jiān)視間里空無一人,大人們都不在后,他這才一腳踏出屋子。 走過火把照明的甬道,馬大田直奔地牢地子間最里頭的那間牢房而來。 他人一來,就引起了牢房里人犯的關注,更是在一干人犯好奇又急切且期盼的眼神目送中,馬大田步履沉穩(wěn)的走到了最后的這間牢房門口,隔著木制的柵欄,望向相隔不遠的祖孫二人,確切的說,是看著謝廣珩懷里的正主謝興燁。 看在二百兩的份上,馬大田態(tài)度老好了。 把東西放地上,馬大田蹲下身子與謝廣珩懷中的燁哥兒視線齊平,木板板的臉上僵硬的露出微笑,盡量和緩著語氣,用狼外婆哄小紅帽的語氣輕聲道:“呵呵呵……燁哥兒是吧?” 汗毛都炸裂的燁哥兒下意識的抖了抖小身子……好害怕,“伯祖父抱抱!”,寶寶害怕! 馬大田看到燁哥兒急忙往老家伙懷里鉆,一副恐懼自己的模樣,他尷尬的收了笑,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最后嘆氣也不笑了。 為怕嚇到孩子,馬大田決定速戰(zhàn)速決,哄孩子什么的,去他娘的狗屁! 自家四個崽,從小到大看的都是自家老子棺材瓢子的死人臉,還有自己的威嚴面,那都沒事,一個個的不也都好好的? (馬家四個崽喊冤,天地良心,祖父是親的,爹也是親的,都是自己的,除了跪著扛下去,他們能咋辦?) 馬大田訕訕的收了表情,望著柵欄里的小家伙,先把懷里的油紙包掏出來。 “燁哥兒你快看這是什么?這是你娘讓伯伯帶給你的桃花酥、茯苓餅哦,你快來拿去嘗嘗……” “娘親?” “余氏?” 懷抱內外,燁哥兒與謝廣珩異口同聲,一老一少齊齊朝著柵欄外的馬大田看去,心里閃著疑惑。 燁哥兒疑惑的是,保證來看她的娘親終于記起他了嗎? 謝廣珩疑惑的是,這看守嚴密,一干人犯都不給任何人探監(jiān)刑部地牢,這是規(guī)矩松了,終于有口子了嗎?那外頭的消息不知道…… 馬大田可不知這一老一少心中所思所想,人家忙著呢。 掏了油紙包忙有去掏包袱。 “還有這個,牢里寒氣重,這薄襖也是燁哥兒你娘親叮囑伯伯送來的,燁哥兒你快來穿上,就穿在囚衣里頭?!?/br> 雖然給這么小的小崽子通融,雖然他們這些牢頭獄卒背后受賄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可畢竟這些人犯是陛下欽點,還沒有最終審判,大人們三五不時的要過問,即便看在幼兒的份上不會計較在意,但面子上的情還是要守著的,他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尺寸要拿捏好了,衣服穿囚服里最保險。 馬大田動作很快速,塞了包袱后忙又打開食盒,食盒里的飯食是自家婆娘準備的,考慮不能太過,拿來的都是平常飯食,自家吃什么,婆娘裝的就是什么,至多是考慮到小崽子年歲小,婆娘多給燉了碗蛋而已,還有征用了他補身子的一點雞湯,給小崽子熬了灌稀粥而已。 不過這些食物比起牢房里每日一頓的飯食,這可是天上地下好到哪里去了。 食盒太大,沒法從柵欄縫里塞進去,不得已,馬大田只好把里頭的碗盤端出來。 一番雞湯粥,一疊燉豆腐,一碗蒸蛋,一盤子四個二合面的粗面大饅頭,都是合適小崽子吃的飯食,而給四個大饅頭,不過是考慮到他一日只能送這一頓飯食,多余的是讓小崽子留著藏起來,在自己不當班的白日里偷偷飽腹罷了。 馬大田一邊把東西往柵欄里頭遞,一邊還不忘了如此叮囑燁哥兒。 明明是普通至極,曾經(jīng)府里頭粗使下人都不稀罕吃的溫熱飯食,卻惹得一牢房的人都努力的吸著鼻子。 特別是看到,燁哥兒還一臉謹慎的窩在謝廣珩的懷里不挪窩后,不為所動后,里頭拔草泄憤的謝時宵忍不住了。 這貨一骨碌爬起就沖了過來,嘴里同時還嚷嚷著,“切,小崽子還矯情上了,你不吃,我?guī)湍愠裕 ?,天知道,入獄這么多天,嘴巴里都淡出個鳥來。 可憐他堂堂成國公府嫡出,謝家五少,走出去那也是號風云人物,到了這破地牢,日日啃黑饃饃,吃刷鍋水,起先他還發(fā)泄賭氣不吃,餓了幾頓后,呵呵噠,不要說刷鍋水,就是豬食潲水,他估計也會閉著眼睛咽下去,實在是餓??! 眼前這平平淡淡的飯食就跟長了小手一樣,小妖精似的不斷勾搭著自己,他哪里還忍得? 那頭燁哥兒也精,知道有伯祖父護著自己,這些天也食不下咽,餓慘了的小家伙忙就動了。 用前所未有的麻溜速度往馬大田跟前一奔,小手攤開,小螃蟹一樣張牙舞爪的護食。 “我的,燁兒的,燁兒娘親給燁兒的!”,意思很明顯,這是他娘給他的。 奔到眼前的謝時宵還待不服,叫囂著就要上來直接動手搶來著,結果不等邊上跟著上前來試圖阻止的謝廣珩開口,外頭的馬大田眼明手快,手頭功夫老辣的直接扯下腰間的鐵鏈,一鏈子透過柵欄縫隙抽進來,精準無誤的命中某人的狗爪子,抽的某人嗷嗷叫。 “?。√鬯罓斄?!哥,二哥!” 馬大田手持鐵鏈連連冷笑,“在你馬爺爺我眼皮子底下,搶爺爺罩著的人的東西,小子誒,好膽!” 第27章 甬道盡頭何人來 開玩笑, 給錢的是大爺。 大爺可是只點名了給她的兒子好處,護著她的兒子的,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能讓受雇對象失望? 那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冷哼一聲, 卷起鐵鏈收收好掛回腰間,馬大田點著護食的小崽子放話。 “這小娃是你馬爺爺我護著的人,牢里頭的人給爺爺聽好了,誰要動他,回頭可別怪馬爺爺我的鐵鏈子不認人,收拾你可別喊疼!” 謝時宵暴躁了:“你個混賬, 知不知道你爺爺我是……” “是什么?爺爺只知道你眼下是階下囚, 是等著陛下判決, 沒有前途未來的階下囚!切, 囂張個什么勁……”, 開玩笑,當了半輩子的牢頭,啥人啥世面沒見過。 就眼下的局勢看,這牢房里的人犯能全須全尾的出去都難,更不要說平反,安然無恙的再恢復往日的身份,回頭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他馬大田可是看的真真的, 明白著,且不怕著呢, 要不然, 他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