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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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進(jìn)展遭受了一些阻礙。蘭斯恭敬地回答,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其實不是研究受到了阻礙,而是他交代監(jiān)獄里的人特意多多關(guān)照安達(dá)。安達(dá)傷了時周那么多。自己又怎么可能讓他好過。令他意外的是,安達(dá)的生命力竟然出乎意料的頑強,好幾次傷口發(fā)炎快要死掉居然都能從死神的手中逃脫。 他無不可惜,但又挺喜歡安達(dá)不死。 死了,不就沒有意思了嗎?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分鐘,上氣不接下氣,聽起來隨時有一口氣喘不上來而窒息的可能,似乎因為安達(dá)的進(jìn)展而憂心。 蘭斯輕拍他的后背許久幫忙緩解,絲毫沒有嫌棄皇帝的頹喪模樣,端茶送水,等到皇帝的情況基本穩(wěn)定下來,他終于開口: 父皇,借兵吧。 老皇帝好不容易微笑著展露出的慈祥迅速垮下來,連同著他皮rou分離垂下來的褶皺皮膚一起搭著,他狂躁地將手中的水杯丟出,玻璃清脆的碎裂聲回響于空曠的室內(nèi)。 怎么,你也來做說客? 蘭斯不卑不亢,仍然保持著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帶出的優(yōu)雅與溫和,不參雜任何攻擊力,說出的話卻尖銳無比:我不是來做說客的,我只是來通知你的。 皇帝怒極,望著蘭斯大笑,嘲諷又不屑:怎么?難不成你想篡了我的皇位去嗎? 他可不相信他這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兒子會對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父親下手,他那么對待蘭斯,蘭斯不也到頭來乖乖地聽他的話守好了為人子的本分嗎? 可是長久的沉默終于使得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慌忙抬頭,蘭斯的臉上隱隱有涌動的悲傷氣息,不知道是對著他,還是對著自己,亦或者對應(yīng)所有人。 皇帝驚覺自己身邊人似乎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完全被蘭斯架空了,連服侍他的仆從也經(jīng)過了蘭斯的手,宮殿之外沒有一絲人氣,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他和蘭斯。 皇帝慌了心神,勉強穩(wěn)住表情,裝出一幅色厲內(nèi)荏的樣子坐了起來想要起身離開,被蘭斯不輕不重的一擋。 皇帝徹底沉下臉,長時間的高高在上使得他依舊保持頤指氣使:蘭斯,你以為你一定能登上皇位嗎? 蘭斯平靜地回復(fù)一個溫柔的笑:父皇,我從來就沒有想要過皇位,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曾幾何時,他只想當(dāng)父母眼中最驕傲的存在,只想要得到他的父親一句夸獎,他一切的努力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而是讓他病榻憂愁的母后展顏,令他逐漸對他不假辭色的父皇有所改觀。可他的父皇一心認(rèn)定自己覬覦他的皇位,憎恨之心愈發(fā)強烈,終于超出了本身的血緣親情。 再后來,盡管痛心父親對他的疏遠(yuǎn),但他甘愿自避鋒芒,只望能遵循母親的遺囑,好好過完一生。 蘭斯,長大成家,好好走下去。母后臨死前的話尚在耳邊,這個女人用無望的愛蹉跎了半生終于解脫。 他遇見了想要與他一起成為家的那個人,可是那個人被毀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和他敬重的父親有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六芒星計劃從上代皇帝開始,由他的父親發(fā)揚光大,大肆秘密打造著實驗的戰(zhàn)斗機器。 他從始至終就知道他的父親虛榮、野心勃勃又貪生怕死,但因著他是他的父親,他選擇視而不見。 終于有一天,他為自己的忽視和旁觀得到了報應(yīng)。 您死了,星際順利出兵后,我會自請流放。 皇帝驚詫著目睹蘭斯端起放在一旁的他每天需要服下的藥劑,像看見了死神的鐮刀。 蘭斯纖細(xì)修長的手指扣在裝著藥劑的杯上,一切來的太突然,他想不到竟在如此情境下和他的父親走向這樣的結(jié)局。 蘭斯!蘭斯!你要做什么?皇帝想要掀翻送來的藥劑,一邊扶手揮開,一邊驚懼地想要向外爬:蘭斯,你怎么敢! 蘭斯的神色慈悲如同神明,是他最恨透的出塵氣質(zhì),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當(dāng)初依靠這個兒子才能奪得皇位。 與其說是兒子,不如說是競爭對手。 可是現(xiàn)在,他身體一軟,哀切地懇求著:蘭斯,我的好孩子,我是你父親,你不是要皇位嗎?我給你,我都給你,你冷靜一點。 沒想到蘭斯倏然眼圈紅了一圈,濕淋淋的眸子像雨后泛濫的河水,水光打轉(zhuǎn)一圈又慢慢消退,他噙著悠遠(yuǎn)又懷念的笑意,垂下長長的睫毛:我想要時周平安。 他不想要時周了,他只想要時周幸福開心,遠(yuǎn)遠(yuǎn)瞧上一眼,他也能開心??墒沁@個道理,他明白得太晚太晚。 透明的液體不斷從器皿之中減少,灌進(jìn)皇帝的口鼻之中,嗆得他涕泗橫流。蘭斯不以為意,平淡地等到手中的玻璃杯空空如也,輕輕放在一旁,仔細(xì)地用手帕擦干凈皇帝狼狽的臉。 藥效來得很快,皇帝眼中難以遏制的恨很快轉(zhuǎn)變?yōu)樽兂伤劳龅目謶?,他久未修剪的指甲刺進(jìn)蘭斯細(xì)膩白皙的皮膚中,隨著哼哧哼哧喘不過來的窒息感越陷越深。他好像恨極了想要撕扯下蘭斯的一塊rou,但最終不敵痛苦的折磨而頹然松手。 砰。 皇帝重重跌回汗?jié)竦拇查街?,褐色的老人斑因為死灰的臉色愈發(fā)明顯,骨骼仿佛詭異地散開了。 這個玩弄了一輩子權(quán)術(shù)的男人以最慘烈的方式被最親密的人送走。 蘭斯跪坐于床榻前,散落的長長銀發(fā)上沾上皇帝濺出的鮮血,他面色不動,永遠(yuǎn)悲天憫人的神色上掛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眼神比冰霜更加寒冷,輕飄飄地合上老皇帝怒睜著不肯閉眼的眼。 他重重地磕頭,麻木地重復(fù)著直至頭破血流。 宮殿外庭院深深,他長久地將后背彎成一道拱橋。 父親,天涼了,你該安息了。 ******** 援兵要來了!大家再堅持一會兒! 摻雜著哭腔的聲音拼盡全力將這句話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有一種至死方休的暢快與悲痛。為了救下時周,他們又原路折返殺回去。 不知何時起,時周已經(jīng)成為他們的魂,和司凜一樣走在他們前面為他們披荊斬棘,他們怎么舍得丟下他一個人? 而半個小時之前,太子蘭斯宣布皇帝駕崩,由他接替皇位,第一時間與其他星際聯(lián)盟中的各國聯(lián)系請求援助。 仿佛忽然被注入了一道力量,所有士兵們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地望著擋在他們最前面從始至終沉浸在殺戮之中未曾停止的鳳凰,爆發(fā)出難過感激的大喝,駕駛機甲不斷向前沖去。 鳳凰失了單臂,外觀上找不到一處威風(fēng)凜凜的紅色,取而代之覆蓋了結(jié)成黑棕澀色的蟲族的血液,它破敗得像老舊被遺棄的機器,搖搖欲墜地奇跡般堅持到最后。 未曾倒下,怎么能放下手中保衛(wèi)家國的劍。 頗受鼓舞的將士們發(fā)泄心中的痛,忽然,空氣中躁動的磁場驀然不見,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蟲族突然sao亂了很久,似乎陷入無組織的迷茫一刻鐘,戰(zhàn)斗力頃刻之間降落不少。 大家堅持?。∠x族實力弱了很多!士兵高聲,呼喊在彼此之間傳遞著消息和希望。 蟲族竟然一夕之間潰不成軍,仿佛原先極為有力的cao縱頃刻間瓦解,他們?nèi)缤瑹o頭的蒼蠅,趁此疲軟之機迅速被帝國絞殺。 rou眼可見的,戰(zhàn)場的風(fēng)向開始出現(xiàn)扭轉(zhuǎn),刮來的風(fēng)和心中不竭的動力使得他們爬起來繼續(xù)燃燒。 星際戰(zhàn)隊趕到之前,蟲族已然忙于撤退。 帝國, 慘勝。 廢墟之中,即將迎來新的生生不息的希望。 所有人欣喜于僥幸生還的喜悅,相互抱住對方留下,動的淚水,于朦朧的視線之中懷疑過為什么蟲族突然的勢微,但生還的喜悅令他們忽視這一點,彼此之間又哭又笑。 不遠(yuǎn)處的蟲星大本營。 珀西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身體血rou模糊,布滿深至白骨的傷痕,每一刀都足夠令他斃命,輪廓分明的五官被人深深劃了一道滴血的傷疤,顯得尤為可怖,可他的嘴角卻掛著一抹難得真摯又溫柔的笑。 在他的身邊,散亂著小部分蟲卵,蟲族女王憤怒地咆哮,僅僅只是瀕死前的掙扎。 別人不清楚女王的分娩期,可他這位與蟲族勾結(jié)的帝國叛徒卻分明地了解。在偷偷見過時周最后一眼之后,孤身來到蟲巢,憑借著多年合作取得的信任,成功見到正處于虛弱期的女王。他的精神力不強,但沒有人能抵擋的了一個不要命的人的攻勢。 時周應(yīng)該能勝利了吧。 是時周勝利,而不是帝國。他永遠(yuǎn)改不了對帝國的厭惡與恨,只不過是為了那一個人而已。 額頭的血順著高挺的眉骨滑落到眼里,暈開猩紅的血色,珀西碧綠色的眼瞳純粹明亮,比海深比天高。 回馬燈一般流光溢彩的記憶快速劃過他的腦海,他的前半生充滿怨恨,后半生充滿后悔,他讓這樣的情緒左右,他殫精竭慮,一切以利益至上,但從來沒有為自己好好地開心地做出一次選擇。 這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少年意氣的一次。 最后籌謀,只是為他。 珀西握緊口袋之中尖銳的金屬殘片,那是曾經(jīng)救過他一命的項鏈的碎片,被他小心地保護(hù)了起來,當(dāng)做護(hù)身符一樣的存在。感官已經(jīng)逐漸喪失,碎片嵌進(jìn)他的掌心他也毫無知覺。 因為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少年的時周,一抹煙灰藍(lán),笑著送給他這條項鏈,他珍重地掛上,然后每天在皇宮的池塘邊,終于等來少年的一句問好,換取一天偷來的好心情。 不管真情抑或假意,卻是他人生最明媚的時光。 阿周。 我真的后悔了。 第71章 嘆息 百廢待新,但總算了結(jié)了一樁大事。 時周沒有怎么修養(yǎng)身體便快速恢復(fù),交接完手里的事項來到醫(yī)院。 司凜躺在病床前,下巴愈發(fā)瘦削,烏壓壓的黑發(fā)和蒼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時周幫他擦拭完手臂,拖來一張凳子坐在他的床邊翻看從司凜家中找到的琴譜,窗外傳來孩童的玩鬧聲,戰(zhàn)爭的創(chuàng)痕已然慢慢愈合,時間能夠抹平撫慰所有受傷的靈魂。 病床邊的花瓶里插了幾朵白色薔薇。 系統(tǒng)在他的腦海里叮叮咚咚地配合曲譜放出鋼琴曲,花費好大的力氣幫助時周尋找從前司凜彈鋼琴的視頻。 沒有人知道司凜什么時候能醒,醫(yī)生猶豫地?fù)u頭語焉不詳,而清楚司凜狀態(tài)的時周內(nèi)心只留存零星的希望。 這么多年的耗損,甚至到了戰(zhàn)前需要依賴藥物才能支撐的地步,有了休息的機會,大概他也會一睡不醒。 你要睡多久呢?時周捧著樂譜想要責(zé)備睡著的司凜,但是面對他干凈的輪廓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于是將琴譜覆蓋在臉上好像睡著了一般。 突然之間,光腦叮叮咚咚在腦海之中響起提示,他盯住光腦上匿名的信息: M星神樹,有你想要的東西。 ******* M星,依舊是郁郁蔥蔥的綠色美麗星球。 許久沒有到M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時周打量街道上出現(xiàn)的人們,除了多穿了一層防護(hù)服,他們和普通人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臉上比上回來時多了許多真心實意的笑容。 人的適應(yīng)力比想象之中強上許多倍。 聞詢前來帶領(lǐng)時周的王子不見離別那天的傷感,他掏出壓箱底的防護(hù)服:這是最厚的了,我父皇知道你為帝國的貢獻(xiàn)才肯拿出來的。 時周感激地輕輕扯一扯嘴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要是死在那兒了,你記得幫我把消息傳給帝都,讓我的朋友們把我家產(chǎn)給瓜分了。 王子跟著一起笑,笑容中心酸又惶恐:唉,好。 M星的生命之樹變成了死亡之樹,綿延千里的死寂,寸草不生的荒涼,令長久信仰的民眾心生唏噓。 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王子的話說的十分勉強,看出來遭遇了極大的難受。 時周禮貌地道謝:謝謝你,快離開吧。 有事的話王子本想讓時周聯(lián)系他,但是考慮到時周到那兒去了他們連收尸都沒辦法,默默閉嘴。 他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了時周好幾眼,最終離開。 時周集中注意力,專注面前的道路。 系統(tǒng)不敢問他為什么看到一條匿名的消息后便交付了全部信任,時周現(xiàn)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抱著浮木不肯放棄任何飄過身邊的可能。 試試就試試,大不了一起死了。 系統(tǒng)自暴自棄。 太過漫長的道路,盡管抬頭頭頂全是樹葉,但離樹的中心并沒有很近,時周本身因為身體原因比別人反應(yīng)得遲鈍,所以此刻并沒有感受到和平日多大的不同。望著面前尚有很遠(yuǎn)的路途,他抿了下嘴唇,暗自為自己打氣。 五分鐘后,時周停住腳步。 時周感覺到自己全身好像變透明了一般,皮膚原本的質(zhì)感退去,他一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五臟六腑和經(jīng)脈走向。他的整張臉在高壓之中扭曲,不斷炸開的毛細(xì)血管使得他的臉龐出現(xiàn)蔓延的紅色花紋。 機甲又艱難的邁進(jìn)一步。 不止是他,連著鳳凰也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他和鳳凰小聲道歉:你跟了我之后,我總是讓你這么狼狽,對不起啊。 如果鳳凰能化成魂,現(xiàn)在一定在時周的肩膀上跳來跳去,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表示自己不在意,不過此刻,鳳凰被徹底束縛在了機甲之上。 噗通。 機甲單膝跪在地上。 與鳳凰無關(guān),是時周的精神力長期在如此的拉扯和消耗之下耗盡,他估算剩余的距離,毅然按下解除的按鈕與機甲分離。 跳下機甲之后,他伸出手臂擁抱住鳳凰:等我。 沒有了精神力,全憑自己的意志力在行走,時周感覺不到本身是否存在,模糊的視線之中防護(hù)服似乎已經(jīng)因為難以抵抗的壓力而碎成破布。 一步,兩步。 他走的舉步維艱,原地踏步許久。 司凜。 他似乎到了瀕死的邊緣,和司凜有關(guān)的回憶飛快地閃現(xiàn),非但沒有褪色,而是越發(fā)濃重地不斷加深不斷深刻。 巨大的不甘心翻滾咆哮,他不甘心死在途中,不甘心司凜永遠(yuǎn)躺在病床之上,不甘心來了一遭就此結(jié)束。 逐漸靠近的距離之中,血漬從鼻孔眼睛嘴角流出,他伸手抹去的力氣不在,終于噗通一頭撞到上樹干,樹木老舊的腐敗辛辣的氣息喚醒他的片刻神智。 時周整個人幾乎臥倒在地板,顫顫巍巍抬起手無力地尋找,找了許久才恍惚想起自己帶了工具。 但是帶了工具并幫不到什么作用,神樹過于龐大,就算以樹干為圓心確立排查范圍,一樣使人心存放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