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堆都不怕，何況尸體和舌蠱？

    四人走出解剖室，來到大廳就見到一對夫婦沖過來，夫婦倆對著安法醫(yī)就喊：法醫(yī)同志，您幫我們女兒尸檢的結果出來沒？有沒有異常？小若她是不是是不是非正常死亡？！

    一見陌生人沖過來，宋卿和生物教授就迅速而熟練的后腿，讓出目標人物安、陳兩位法醫(yī)同志。

    安法醫(yī)陳法醫(yī)：

    兩人頗為頭痛，不知道該怎么告訴眼前的夫婦倆，本來他們的職責就是尸檢，然后把報告呈遞給刑警。

    夫婦倆該問的是刑警而不是他們，但夫婦倆在刑警那邊問不出來就另辟蹊徑跑到這里來，兩人又不能態(tài)度強硬，怕刺激到失去愛女的夫婦倆。

    宋卿低聲問：他們是前幾天跳樓自殺的女高中生的父母？

    生物教授：沒錯。

    宋卿：他們很堅持自己女兒是受害者。

    我看過他們提供的傷痕報告，沒有作偽，死者李若應該確實受到校園暴力。生物教授說：死者李若確實是自殺，天臺有監(jiān)控，當時沒人。

    宋卿：或許受過威脅？

    生物教授：有可能，但李若死亡意志很強烈。

    宋卿：死者曾是施暴者？

    生物教授搖頭：不清楚。我先走了。他提著恒溫箱快步離開，回實驗室研究。

    宋卿本該跟著他一起走，因為他本來目的就是舌蠱而不是死者，但――

    他看向那對頭發(fā)花白的老夫婦，在獨生女自殺死亡后變得更為蒼老，腰背佝僂，似乎再也無法挺直，哀傷刻在身上每一處。

    或許從死者入手一樣可以更具體的了解舌蠱的特征。

    宋卿如是想著，于是站在原地等待。

    兩位法醫(yī)耐心的勸慰夫婦倆，再三保證一定很快就告知他們女兒的自殺真相，夫婦倆再失望也還是保持理智的離開。

    安法醫(yī)回頭看見宋卿，驚訝的發(fā)現他居然沒跟隨生物教授離開：難道你對案件有興趣？

    宋卿頷首：有點興趣，跟我說一下吧。

    安法醫(yī)想了想，說：先進我辦公室說。

    于是三人就到了安法醫(yī)的辦公室，斟酌良久，安法醫(yī)說：李若是自殺，沒有其他疑點。刑警那邊已經調查清楚，李若在網絡上的私密日記清楚記錄了她的死志。

    原因。

    校園霸凌。

    果然。

    宋卿沒有特別驚訝，反問：她曾經是施暴者嗎？

    安法醫(yī)沉默許久，嘆氣：不是。

    ――從頭至尾，李若都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李若生前被校園霸凌，死后還被網絡霸凌，誰會那么恨她？宋卿問。

    刑警調查過李若手機上的社交軟件，恢復本來被刪除掉的文件，最后拼湊出事件真相。

    其實是任何人都能猜到的真相，李若本來是家里的老來子，被寵著長大，性格活潑外向，再加上成績優(yōu)異，入讀高中后很受師生歡迎。

    升上高二后，李若成為班干部，因某次巧合被全班學生誤以為她匿名向校長舉報班級，導致校長震怒并怒罵班主任。

    學生雖沒受罰，但班級榮譽被奪，且名聲不太好，級長和教導主任多次找他們班麻煩。

    所以全班學生包括老師都記恨李若，對她實施了孤立冷暴力。

    起初是冷暴力，后來則開始對外散布謠言，稱李若拜金濫.交、背地里校園霸凌其他同學，交往社會精英男且插足別人家庭，甚至是墮胎。

    還有她進入黑診所的照片。

    李若徹底成為被霸凌對象，她找老師反映，老師態(tài)度冰冷的無視，她還在記恨李若匿名舉報的行為。

    本來性格活潑的李若因此變得內斂、沉默，在長達一個學期的校園霸凌中，她患上重度抑郁癥。

    這就是李若死亡的真相。安法醫(yī)說：x涯熱帖我看過，很多出來指證的學生其實只聽過謠言。刑警調查結果，學校學生的口供也是謠言。

    多沉重的謠言，逼死了花季少女。

    這就是言語欲的恐怖，可以隨意cao控他人生死，甚至連死亡都可以再蒙上可怕的陰影。

    宋卿冷凝著臉色，繼續(xù)問：今天的死者自殺原因調查清楚了嗎？

    人.rou。

    網絡暴力？

    安法醫(yī)：死者是水軍。

    聞言，宋卿終于面露詫異：水軍？

    網絡水軍，警方在他的手機里查找到交易記錄，死者曾從事水軍事業(yè)長達三年。三年期間里，接過抹黑明星、普通人和網紅的工作單。后來曾出于私怨，利用自己的工作逼死同小區(qū)一婦女，就因為在她家店鋪的湯里喝到昆蟲。

    宋卿：除了李若，感覺第一名死者和第三名死者都死于言語欲過度，有點像反噬。

    安法醫(yī)：舌蠱反噬？

    宋卿沒回話，他深思片刻突然說：注意網絡的風向，前面已經有兩起案子，李若是被造謠但網友不知道，如果再出現第三起，所有人就會認為在太洋百貨跳樓自殺的人都是報應，死有余辜。

    這會給社會帶來恐慌，將出現兩種極端結果。

    要么不再言語暴力，要么惹來瘋狂的追捧，將自殺案件視為人為背后cao控的正義，形成狂熱的個人崇拜，致使言語欲更加泛濫。

    陳法醫(yī)此時舉著手機說：不用注意了，網絡風向已經出現。第三起自殺案件死者的生平被泄露出去，很多曾被他抹黑過的明星粉絲紛紛發(fā)起鞭尸行動。

    安法醫(yī)：鞭尸行動？

    陳法醫(yī)：微播廣場掛遺像侮辱，私底下還人.rou組織鬧葬禮。

    安法醫(yī)：瘋了嗎？

    宋卿：最好讓網警控制一下輿論發(fā)酵，我先回去。

    明白，再見。

    倆法醫(yī)向宋卿道別，宋卿就拉上口罩離開。

    宋卿下午沒課，閑著沒事就去徐琮璋的高中等他下班，在學校門口等待，連帽衛(wèi)衣、口罩和棒球帽，差點沒被保安大叔當變態(tài)抓起來。

    他很郁悶，覺得至少自己氣質不應該被當成變態(tài)。

    放學鈴聲響了兩分鐘后，大批學生如沙丁魚群似的涌出來。

    宋卿見狀，連忙跑到對面大街的面包店里躲起來，透過櫥窗尋找徐琮璋的身影。

    遠遠的，他就準確的找到徐琮璋，太容易找了，因為只有徐少年身邊沒人。

    ――g？不對，有個漂亮的女孩靠近徐琮璋，抬頭笑著說話，兩人有些親近，還挺般配。

    ?。?！

    徐少年早戀？！

    宋卿挺震驚，不過他倒是不反對徐琮璋早戀，雖然他未成年，但只要不弄出人命，嚴肅對待性而不亂搞就好。

    教育書籍里記載的，1518歲的青春少年通常會格外關注異性，荷爾蒙發(fā)育旺盛令他們如同自然界進入求偶交.配期的雄性那樣渴望伴侶。

    這是件需要嚴肅對待的事情。

    宋卿當即做出決定，他抬頭立刻嚇了一跳，因為櫥窗外面就是徐琮璋。

    徐少年正凝望著他，深邃的眼里滿是溫和的笑。

    速度真快，眨眼的功夫就到面前。

    宋卿內心腹誹，示意徐琮璋進來面包店，然后又看他身后――沒有漂亮的女孩。

    沒人跟你進來？

    徐琮璋愣了下：不會有人。

    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宋卿開門見山，直白得可怕。

    徐琮璋眨了下眼睛，難得產生疑惑，跟不上宋卿的頻道。

    沒有。

    宋卿抿唇，湊到徐琮璋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神秘的小聲的說：別擔心，我同意你早戀。但是成年后才能發(fā)生性.關系，這對你的健康和女孩子都好。

    聞言，徐琮璋眼瞳里劃過奇異的流光，他深深地凝望著宋卿，表情有一絲怪異。

    性.關系？

    嚯！男孩子果然關注點在性，不愧是青春。

    宋卿喟嘆，他以前這個年紀因病的緣故，根本沒有過正常的青春軌跡，因此現在竟覺得有點新奇。

    徐琮璋微傾腦袋，好奇的問：就是交.配嗎？

    宋卿低低咳嗽了聲，告訴他：對，交.配。尋找喜歡的女朋友，和她發(fā)生關系，但必須要彼此都同意，還得成年，而且要負責。你懂嗎？

    徐琮璋眼中奇異的光芒越來越盛，他像個好奇而天真的孩童，頭一次接觸到能令他蛻變的東西，為此而感興趣，緊緊抓住似要細細研究。

    宋卿，交.配是要跟喜歡的人一起？不是為了繁衍生命？

    當然不是！

    宋卿的爸媽不厭其煩的告訴他，他是愛的結晶！

    必須要喜歡。宋卿斬釘截鐵。

    徐琮璋輕聲回應：原來是這樣，我了解了。

    ..

    鏡像?真實。

    原來生命繁衍不是復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而是出于喜歡？

    ――距離人類漫長的成年期還有一年零十五天。

    27偏執(zhí) 八

    動物的繁衍本能被賦予堪稱為浪漫的含義, 對徐琮璋來說很新奇，沒人比他更了解生命。

    生命的延續(xù)是本能，是為了繼續(xù)存在不至于滅亡。

    人類繁衍也是相同的原因, 為了生命的延續(xù)。

    宋卿說：那種事情要等到成年, 在獲取同意后才能和喜歡的人做。

    成年是生殖.器官發(fā)育成熟的時期, 獲取同意就是求偶行為，不過只要一方足夠強勢也可以以掠奪強制的姿態(tài)獲取交.配權。

    ――宋卿可能不知道。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人類繁衍還需要互相喜歡的條件，所以徐琮璋理解宋卿。

    宋卿從書房出來，看見徐琮璋正在落地窗前凝思, 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搖搖頭, 青少年的心思猜不透, 于是進浴室洗澡去了。

    但凡徐琮璋愿意看到, 他就能感知地球任意角落里發(fā)生的任何變化, 所以他知道、也看過人類的交.媾，于他而言，就跟動物、昆蟲間的繁衍沒有區(qū)別。

    不過人類多了愉悅, 非常歡愉，因此產生強烈的欲.望。

    那是徐琮璋從未碰觸的, 陌生、癲狂, 比任何七情六欲的形態(tài)都丑陋。

    愉悅？喜歡？徐琮璋疑惑地輕聲呢喃：宋卿會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