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琰攤開兩手：“傳承性、突變性。圣禮就是這么奇怪的東西。”

    黎里消化了一下：“所以我是突變型，和趙錫這種能從父輩汲取經(jīng)驗的類型不同。我得和姑奶奶一樣，只能靠自己琢磨？”

    她看向吳琰頗為不滿：“那你答應(yīng)有什么用呢？”

    吳琰：“你都說我是專家了，我怎么可能沒用！”

    “傳承也好，突變也好，要想掌控圣禮，過程都一樣！”

    他輕咳了一聲，回憶著當(dāng)年吳秦教過他的：“想要充分掌握圣禮，就得追根溯源。你先好好回憶初次使用圣禮時的感受，我們一起分析分析，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用的。”

    “總不能真只有滋水槍這一個作用?！?/br>
    黎里忍不住反駁：“開花的沒資格說我滋水槍！”

    吳琰：“哦對，我想起來了，溫度夠低的時候，你在寧縣還凝出過冰刃威脅我！”

    黎里：“是你恐嚇在先的，再說我凝冰不像你開花一樣需要先決條件，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有冰塊！”

    這么說著，她還刻意直接往吳琰的水杯里憑空投進(jìn)一塊冰：“瞧見了嗎，比你還是強(qiáng)些的?！?/br>
    吳琰：“……”

    吳琰問她：“你凝冰不需要先決條件？”

    黎里：“水放熱成冰，這需要什么先決條件?！?/br>
    吳琰抬手：“不，冰和水在記錄里算是兩種能力的。我沒見過用水的能在72華度里，將水變成冰。你是不是又捉弄我了？”

    黎里：“……我至于在這事上捉弄你嗎？”

    她嘀咕：“我覺得只要根源是水，我應(yīng)該都行?！?/br>
    她想了想，取了個新杯子，往里面捏了點新水。

    她將被子遞給了吳琰：“你嘗嘗?！?/br>
    吳琰嘗了一口，他驚訝：“蘇打水？”

    “水里融進(jìn)碳酸氫鈉，不難造?！崩枥镉X得自己的捏出蘇打水不奇怪，畢竟她之前都捏出海水了。蘇打水的成分，可比海水簡單多了。

    她是這么想的，可吳琰表情卻很有趣。

    黎里看著他：“……教不了？”

    吳琰從沒有見過“水系”圣禮能夠造出蘇打水的。

    趙妍的圣禮也和水有關(guān)——她是凝冰，將水分子速凍的能力。

    可趙妍無法憑空造出水，她也無法憑空凝出草莓冰。

    吳琰緩緩抬頭看向黎里。

    他忽然有了種詭異的預(yù)感，他對黎里念了一連串的配方表，詳細(xì)到合成方式。黎里不明所以，她試著用捏蘇打水和海水的方式，幫著捏了份有點復(fù)雜的檸檬水。

    黎里沒捏過先復(fù)合成分再融合的“水”，東西出來的時候，她還有些忐忑。

    看著那杯液體，黎里沒有嘗的勇氣，她還是推給了吳琰。

    吳琰端起來喝了一口。

    他的眼神復(fù)雜極了。

    黎里：“……失敗了？”

    猜想得到證實，吳琰嘆了口氣。

    他放下杯子，神色嚴(yán)肅：“完了，你的圣禮是飲品鋪子?！?/br>
    第51章

    黎里：“……”

    她對吳琰說：“再給你一次機(jī)會?！?/br>
    吳琰瞅著黎里，他嘆了口氣。

    “檸檬水你做的很成功，這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作為擁有者，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

    “如果你的能力是水——那么檸檬水中的檸檬酸、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都和水毫無關(guān)系。其實你之前給我的蘇打水也是一樣，碳酸氫鈉水生不出?！?/br>
    他收起了玩鬧的心情，靜靜看著黎里。

    吳琰擱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動，他看起來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黎里的頭發(fā)，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停下了。

    吳琰問她：“寧縣是不是很艱苦，你是不是有過很多次……因嚴(yán)重缺水而瀕臨死亡的狀況?！?/br>
    黎里被突然這么問，不知所措地反而成了她。

    她支吾道：“也還好吧，干旱是干旱了點，致死不至于。我聰明著呢，他們玩不過我。”

    “你別這么看著我。”黎里忍不住蹙眉，“我不需要同情?！?/br>
    吳琰笑了，他指出：“可我們剛遇見的時候，你盡想著博我同情?！?/br>
    黎里不客氣抱胸：“那又如何，交易兩清了。咱們現(xiàn)在有交易嗎？”

    吳琰道：“沒有嗎，我以為還有呢。”

    “趙里?！眳晴B名帶姓叫了她，“這些年掙扎活著，辛苦了。”

    黎里一時竟沒有想法。

    她也不知道該有什么想法。

    剛剛穿來這個世界，一睜眼全是黃沙，連喝口水都需要費盡心機(jī)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抱怨過自己的運氣不好。

    可那些時候都過去了，她也沒覺得寧縣有多糟。不如說見到了趙真的樣子，她還覺得得虧自己穿成的是趙里呢。

    但吳琰肯定不是這么想的。

    剛來的時候，黎里總想著要讓吳琰知道她的苦，她好從中討到好處。

    可如今吳琰還這樣，她卻覺得別扭。

    “你是武侯，念叨我童年過得好不好，你不覺得丟臉呀！”黎里虎著臉，“你第一次見我時的矜傲貴氣呢，這么婆婆mama也不怕被吳秦將軍見到了罵。”

    吳琰卻說：“我本來就這樣。第一次見你以為你是個混賬，我才那樣的。畢竟資料上說你殺過人，我是怕你知道身份張狂，想敲打一下?！?/br>
    說著他扯了扯嘴角：“誰知道你這么下得了狠手，說自殺就自殺?！?/br>
    提到“自殺”黎里覺得還是不要讓吳琰知道她當(dāng)時是在演戲比較好。

    “我的確殺過人……咳，之前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她看著吳琰，頭痛道：“我是真沒覺得怎么樣，對，寧縣是挺苦的。可你在王都活的也不見比我開心吧？”

    “我沒來之前，你在第三軍校是不是天天自己和自己下棋??？我看學(xué)校還有很多高年級都不認(rèn)識你?！?/br>
    吳琰被戳到痛處，羞惱道：“你怎么和表哥說話呢！”

    黎里道：“我是皇女，你是武侯。君對臣說話，你怎么回話呢？”

    吳琰：“……”

    吳琰也算是服了黎里。當(dāng)她希望你可憐她的時候，總有一萬種法子讓你心痛。當(dāng)她不想要你為她擔(dān)心的時候，她又有一萬種法子氣得你想要甩門而去。

    吳琰心想，也就是自己脾氣好。這要換了別人，可不得當(dāng)場就走了啊。

    一想到除了自己，可能再沒人受得了黎里這脾氣了。吳琰的心態(tài)也就平和很多。

    既然黎里不希望他去在意她的過去，那吳琰便裝作不在意。

    他斂下瞳孔里的難過，再睜開的時候，又是黎里熟悉的小武侯。

    “你是因為缺水，方才合成了‘水’。你的能力是合成，并不是水?！?/br>
    吳琰說著自己的推斷，“一氧化二氫，寧縣的空氣里有這些分子，你用這些分子創(chuàng)造了水。蘇打水復(fù)雜些，要先提取碳酸氫鈉，鈉元素空氣中沒有，但這個屋子里有，所以我不能確定你是從屋子里提取了納合成碳酸氫鈉，還是直接構(gòu)建了納元素?！?/br>
    “不確定，所以我讓你試試做一杯檸檬水，我告訴你檸檬酸的分子構(gòu)成，告訴你拆分到最基礎(chǔ)的部分——”

    吳琰瞧著黎里的眼睛了閃著光：“在沒有任何儀器輔助的情況下，你把它構(gòu)成了。從元素開始的合成?！?/br>
    “殿下，你的能力不是‘水’，你的能力——是創(chuàng)造。”

    化學(xué)沒那么好的黎里有點暈。

    她讓吳琰等等繼續(xù)：“什么和什么，分子，我，合成？”

    黎里見吳琰點頭，頗為無語：“好家伙，從飲品鋪子到‘化學(xué)實驗室’，總歸不能打唄?！?/br>
    吳琰一想好像是這樣，沒見過用化學(xué)實驗室打架的。

    這回輪到他支支吾吾：“可、可這就是很厲害啊。宗室里從沒有出現(xiàn)過能夠控制所有分子的力量。就算是君瑤——他只是能夠合成控制態(tài)金的分子而已，構(gòu)成態(tài)金的元素抽空他便沒了辦法。你可是連元素都能造??！”

    黎里聽到什么都行。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態(tài)金的構(gòu)成式，你知不知道的？”

    吳琰當(dāng)然知道。

    科研院所就在研究態(tài)金的合成，只是態(tài)金合成需要條件太苛刻了，人工合成至今還在路上。

    他在紙上將合成公式寫給了黎里，黎里一邊感慨吳琰理科真是不錯，一邊按著合成式用捏檸檬水的感覺試了試——她真的捏出了一小塊態(tài)金石。

    吳琰有種見證奇跡的感覺，他頗為激動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黎里倒是心情復(fù)雜。她在想她在寧縣的時候為什么沒有想到這么多——如果當(dāng)時想到了，她還需要干走私嗎？直接天天在家里合成貴金屬去賣就好啦！吳琰來找她的時候，她搞不好都已經(jīng)賺錢賺得成為寧縣一霸了！

    本領(lǐng)是好本領(lǐng)。

    但感覺來的有些不合時宜。

    吳琰見狀，不免說：“不然，咱們就放棄格斗吧。反正原計劃不就是參加機(jī)甲比賽輸?shù)魡幔俊?/br>
    “圣禮不適合格斗的多了去了，不差咱這一個?！?/br>
    黎里：“不?！?/br>
    她看著自己手心的態(tài)金固執(zhí)道：“君瑤也是合成的力量。他可以把態(tài)金運用的出神入化以一敵百，我也一定能想出實驗室的用法?！?/br>
    “不用花費巨款對撞原子我就能得到元素，堪比上億的實驗室，肯定能有別的用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