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吳琰問了他一句：“關(guān)于‘集訓’的計劃，她有和你說過什么嗎？”

    君瑤回憶了兩人的對話，回答說：“殿下問我能不能打?！?/br>
    吳琰聞言立刻：“……”

    他想這是什么問題，難不成黎里還想用飽經(jīng)戰(zhàn)場的成熟軍人直接把這批新生全部打趴，用比厄境更厄境的方式來打破普蘭的規(guī)則？

    不可能吧，這種辦法想想就令人覺得不可能成功。

    吳琰忍不住接著問君瑤：“你怎么回答的？”

    君瑤老實道：“我能打。”

    吳琰：“。”

    完了，我看她真是想一個人打趴這一屆！

    第20章

    不論吳琰有多憂心忡忡，第二天還是來了。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是去敲了黎里的屋門。

    屋里無人應(yīng)聲，應(yīng)該是和君瑤兩個人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吳琰：“……還真去啊。”

    他感到煩躁，卻又有種松口氣的感覺。這樣矛盾的情緒，從昨天黎里說要用“王都的方式”參加“集訓”就開始了。吳琰也不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無外是一方面他不想要黎里把自己放進那般糟糕的境地去，另一方面，他又期待黎里能做出什么來。

    他是吳秦的兒子。

    但他卻沒能贏過維克·普蘭，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

    吳琰不是沒有過不甘心，但他也清楚自己沒那個能力——他沒辦法改變那樣的境地，也沒辦法接受那樣的規(guī)則。

    但黎里卻不一樣。

    從寧縣到王都，黎里實在是和他的想象中差別太大了。

    他從沒見過剛來就敢詐騙武侯的皇女，更沒見過敢去主動找楚侯麻煩的皇室。

    她好像什么都敢做，甚至有點無所不能的意思。

    從宗室的角度來看，這真是糟糕的公主。

    可從吳琰的角度來看，卻是位勇敢得有些過了頭的公主。

    就好比這次“集訓”，黎里就那么自信她一定能夠成功嗎？

    吳琰覺得其實沒有。

    他不是沒聽出黎里昨天安慰他的話中露出的心虛。

    但她還是敢去試，半點也不在乎可能的失敗。

    或許她是在乎的，但她決意要做的時候，便不會因為任何的他事停留。

    吳琰很討厭第三軍校的“集訓”。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去看這種以摧殘人性為基本的惡劣游戲的。

    可他站在黎里的門前許久，想著她昨天說的話，猶豫了半晌，還是走進了專門的觀賽場。

    他的到來即刻引起了維克·普蘭的注意。

    學校的校長起身迎接他，笑著說：“武侯閣下什么時候改了興趣，既然也愿意來看新生們的‘集訓’了？還是說，您只是不喜歡自己身處其中，看別人訓練還是可以的？”

    吳琰不喜歡維克·普蘭，他掃了對方一眼，很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我看不看，都不妨礙我討厭這東西?！?/br>
    維克·普蘭看起來還像說什么，吳琰搶先道：“你這么關(guān)心我看不看做什么，難道說校長體恤學生心情，體恤到愿意為我改規(guī)則了嗎？如果不是，我覺得您沒有關(guān)心的必要，那樣顯得很虛偽。”

    維克·普蘭被吳琰一頓搶白，他失笑一瞬，意有所指：“閣下回去休了兩個月的春假，回來似乎更擅言辭了?！?/br>
    吳琰也覺得，任憑誰天天待在黎里的身邊，都會被她氣得越來越會罵人的。

    運送新生的軍艦已經(jīng)出發(fā)，吳琰關(guān)注著他們會被運去哪一顆廢棄的荒蕪星球，也沒心情去理會維克·普蘭。

    維克·普蘭見狀，倒也沒有一定要搭理吳琰的意思，只是和身邊的同僚笑道：“這次的‘集訓’大概會是這百年來最有趣的一次，不僅僅有皇室下場，我們又能見到‘圣禮’的厲害。第二星域的殷家也來了學生，他看起來像是要奪第一的樣子。”

    吳琰聽在心里，一邊罵“斗犬第一有什么好奪”的，一邊又忍不住想了一下“第二星域的殷家”。

    思考大約三分鐘后，吳琰的心涼了半截。

    第二星域的殷家。這家和普蘭有點像，都是帝國內(nèi)罕見的，未曾與宗室通婚引入特殊基因的世家。

    不過與野蠻的普蘭不同的是，殷家的名聲要好多了。

    如今的財政司司長就正是殷家的掌門人，是個絕對可以用‘簪纓世家’來形容的書香門第。

    ——如果他們骨子里不是共和派的話，就更好了。

    殷家人反對帝制專權(quán)，崇尚立國之前的民主共和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殷家聲望著實高，能力又確實強。為了讓帝國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是采納多方意見的，雖為君制但實際也是在走向民主的，殷家被選擇重用。

    但他們并不知恩，越被重用，越叫著民主共和。所以近些年來，楚檀也在打壓殷氏。這屆內(nèi)閣殷氏僅有一名財政司長，就是楚檀對殷氏的警告。

    但殷氏卻像看不見一樣。

    政局上的一時難以存進，讓他們反而明白了另一個道理——殷氏開始從軍。別說，殷氏的確人才輩出，還真有一個殷氏族人，在十一區(qū)打出了名聲，混成了少將。

    但殷氏的這種行為，和直說要與帝制、與楚檀代表的七人議會對著干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這種家里出來的子弟——你指望他能對皇女有多尊敬，基本就是在做夢了。

    尤其是殷家考入了第三軍校的那名學生，吳琰還真有點印象，他見過對方來拜訪他的父親，還和他父親的護衛(wèi)雷一寧過了十幾招——是個罕見的，沒有特殊基因，卻能打得驚人的天生軍人。

    這種人加入了集訓——

    吳琰急了，這不就基本等于在和黎里說，你想借君瑤打趴一屆的計劃立刻告吹嗎？

    這會兒吳琰倒是來不及想黎里參加這罪惡的集訓對不對了，他只恨自己為什么昨天沒幫著先去看一眼花名冊——看了也好提醒黎里先想辦法干掉殷誓??！

    現(xiàn)在這個雷就藏在里頭，吳琰真的擔心黎里會在這場集訓里受傷。

    吳琰身在第三軍校，心里忐忑緊張的不行。

    黎里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在專門送她去荒蕪星球的飛艇上，手里拿著這屆新生的花名冊一個個看去。

    正如當時皇帝和楚侯聊天時說的，這里頭除了她和君瑤，一個有顯著宗室樣貌的學生都沒有。大部分都是出自普通將門子弟，子承父業(yè)走軍途的。

    除此之外，大約也就是一個叫做“殷誓”的學生讓她比較在意了。

    因為這個“殷誓”和君瑤一樣，也是帶著軍銜來讀書的。

    黎里想了想指著殷誓問站在她身邊的君瑤：“他你認識嗎？”

    君瑤看了一會兒，不確定道：“好像見過，一起打過仗?！?/br>
    黎里問：“在十一星域？”

    君瑤頷首。

    她便又補充問：“那他算不算你那句‘十一星域里最厲害’的十一星域人？”

    黎里說得有點繞，君瑤理解了一會兒才明白了黎里的意思。

    他點頭說：“算。”

    那黎里立刻就放心了。

    她把花名冊直接蓋在了臉上遮擋飛艇里的燈光，痛快地躺下接著睡覺，還不忘囑咐君瑤：“地方到了記得叫我?！?/br>
    黎里這一覺睡得挺好。

    她琢磨著到了荒星競賽，大概就再也沒個好地方睡覺了，所以現(xiàn)在能補多少算多少。

    她睡了一路，等到了地方的時候，還有些睡眼惺忪。

    但她其實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到的了。

    她下了飛艇的時候，其余的學生已經(jīng)在原地等候多時了。

    黎里頓了一瞬，看著下面等著自己的二十多個同學，非常鎮(zhèn)定地抬手打了個招呼：“各位好，我是黎里?！?/br>
    可同學們根本沒耐心聽她是誰，只是抱怨著她的遲到，甚至質(zhì)疑者像她這樣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年輕女孩子來什么第三軍?！姽龠M修所和王都的商學院不好嗎？

    來湊什么熱鬧。

    黎里還沒下星艦?zāi)?，就先聽了一骨碌的歧視不滿。

    她頓時也沒有自我介紹的心了，看了君瑤一眼，示意他也啥都別說，兩個遲到的人還是鵪鶉點先歸隊吧。

    第四星域并不在乎宗室，人終于來齊了，這幫小崽子們只想快點開始競賽。

    黎里見沒有人回應(yīng)自己，她也不太在意。徑自走下來站去隊伍的末尾后，便聽著水幕上的維克·普蘭極具煽動性地鼓勵著學生們在這場集訓中盡可能的“表現(xiàn)”自己，便將贏后的前景說得相當美好。

    黎里聽著他那只差把“封王拜相”都拿出來吹噓的勁頭，不免撇撇嘴角——不是她說，在停戰(zhàn)的現(xiàn)在，軍隊這條路最多也就靠鎮(zhèn)壓暴亂以及解決十一星域的糾紛升上個少將，封侯？

    唉，楚檀不可能批的。

    但大多血性少年們可不會像已經(jīng)看透了王都的黎里這么想。

    黎里觀察了一下，在普蘭的演講中，還能保持冷靜的，除了她、君瑤，好像也就只有花名冊上帶軍銜的“殷誓”。他們真的相信第三軍校會給他們帶來光明的未來，比賽還沒開始，已經(jīng)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要撂倒全部的同伴大顯身手了。

    維克·普蘭的演講說到最后，終于將比賽的規(guī)則說清楚了。

    “不用在意傷亡。”這家伙這么說著，“給大家發(fā)放的統(tǒng)一終端上都有生命監(jiān)控。當生命指征過低，學校會派遣醫(yī)療隊救援，各位不用擔心任何后果。”

    “重要的只有勝利?！?/br>
    維克·普蘭笑著，在光線投出的熒幕上，更像只鯊魚了：“搶奪這顆星球上僅有的三艘飛艇吧！第一位歸來的勇士，他理應(yīng)稱王！”

    第21章

    073是第四星域里，一顆并不起眼的荒蕪星球。

    它在作為一顆資源已經(jīng)枯竭的星球，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幾乎已覆蓋地表絕大部分的沙漠，廢棄近百年的老舊建筑，已經(jīng)完全混亂不可預(yù)測的天氣環(huán)境。

    這是一顆如果不運送資源，生物根本已經(jīng)無法在其上生活的末路星球。

    “作為生存的基本需要，學校為大家每人準備了一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