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為何這樣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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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相信宴春,可她說的一切都太荒謬了。 宗門掌門成魔,門派分崩離析,雙親慘死魔修之手,她自己是個天煞孤星…… 這些都太荒謬了。 “頸環(huán)的事情,莫秋露的存在,都是你在伏長老和宴長老的玉牌之中看到的,”荊陽羽態(tài)度溫柔,像是在縱容著一個孩子胡鬧。 “命魂鏡連我都請不動,要集合整個門派的長老,再有掌門師尊親自以山印請來,你如何窺見?” 荊陽羽摸著宴春的頭說:“水云,我知道這些年你在滌靈池被壓著,受苦了,但是你……” “你別說了?!毖绱核砷_了荊陽羽的手,臉上期盼的神情漸漸消失。 他還是不信她,覺得她在說瘋話,她當(dāng)初偷看母親的留影玉,只是為了證實命魂鏡之中的預(yù)言是真,可這卻成了她無法取信的證據(jù)。 宴春松開手向后一步,眼中那點動容都消散了個干干凈凈。 她輕笑了一聲,滿是嘲諷,卻是在笑她自己。 看來命運真的不可逆,她注定是眾叛親離的下場啊。 “我不發(fā)瘋了,我以后都會乖乖的,”宴春微微垂著頭,露出一截待著共生的細(xì)白頸項,問荊陽羽:“我什么時候能出滌靈池啊?!?/br> 荊陽羽懷里空了,心中也跟著空了,他看著宴春這樣,比宴春發(fā)火還要難受。 “水云……” “大師兄?!毖绱和蝗惶ь^看向荊陽羽,眼中神色淡淡,無波無瀾地說:“我移情別戀啦。” “我們的道侶契約,從今天開始,便不作數(shù)了吧?!?/br> 轟,宛若劫雷當(dāng)頭劈下。 荊陽羽腦中登時一片空白,眼睛微微張大,似乎聽不懂宴春在說什么。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宴春,宴春卻輕飄飄躲過了他。 此刻天上烏云閉月,一顆星星都沒有,可是宴春說出了這句話之后,卻覺得心中一片萬里晴空。 她一直猶豫不決,但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她一切都不要了,還有什么能讓她畏頭畏尾,束手束腳呢? 第14章 破妄一 既然命運對她下手,宴春準(zhǔn)備對…… “師……妹,”荊陽羽表情開裂,連忙上前抓住了宴春。 宴春這一次沒有躲,只是堪稱平靜地看著他。 “別鬧了,”荊陽羽聲音艱澀嘶?。骸拔?,我來給你固魂好不好?” 他想裝著沒有聽到宴春說什么,便能當(dāng)做宴春沒有說過。 可宴春不給他這個機會,又說:“大師兄,我送你的劍穗是我偷偷絞了頭發(fā)編織的,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母親都不知道呢,知道我絞了頭發(fā)要打死我的,你還給我吧?” 荊陽羽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儲物袋,他的劍就在里面,劍穗系在劍上,他一直都知道,那個劍穗是宴春用頭發(fā)編織的。 宴春曾經(jīng)說…… 她那時一臉羞澀天真,才十六歲,便拉著他的袖子說:“大師兄,贈你發(fā)絲劍穗,是結(jié)發(fā)為夫妻的意思,你收了便是我的人了,大師兄你明不明白啊?!?/br> 荊陽羽那時候只是輕笑,然后煉制了一枚進(jìn)境丹給她,算作回禮。 可現(xiàn)在過去的歲月仿如昨日,進(jìn)境丹卻被她送了旁人,還要要回結(jié)發(fā)的劍穗。 荊陽羽耳邊仿佛還環(huán)繞著那一句:“我們的道侶契約,從今天開始,便不作數(shù)了吧?!?/br> 不作數(shù)了吧。 怎么能不作數(shù)呢?二十年了,荊陽羽怔怔看著宴春,眼中泛起了紅。 他笨嘴拙舌,不知道該說什么,許久便只說了一句:“我不還。” 宴春:“……” 宴春沒有再糾纏在一個劍穗上面,她故意刺激荊陽羽好久了,嫉妒也好,怨恨也好,只想著讓他離那個莫秋露遠(yuǎn)一點。 但是現(xiàn)在沒必要了,她連荊陽羽都不打算要了,還能攆著他要劍穗嗎? 宴春摸了摸自己鼻尖小痣,無可無不可的說:“大師兄非要留著,就留著吧,反正不作數(shù)了?!?/br> 她說著便主動坐到池邊,仰頭看著荊陽羽說:“來吧,勞煩大師兄為我固魂,我還想早點從滌靈池出去,外門大比要開始了,我想去看熱鬧呢……” 荊陽羽在那里站了片刻,行尸走rou般地到了池邊,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強壓下心緒,開始為宴春固魂。 荊陽羽雙手飛速結(jié)印,復(fù)雜的宴春難以捕捉,很快他掌心便以金光符文編織出了一張蛛網(wǎng)一般的固魂印,然后劈頭蓋臉按在了宴春的腦袋上。 宴春腦子“嗡”的一聲,眼前又是一陣七彩靈光,接著再度如那日被套上頸環(huán)的時候一樣,見到了許多陌生的景象。 她感覺到自己被困于一處陌生宅院,被下人苛待,饑寒交迫衣不蔽體。 她感覺到所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個喪門星,是個天煞孤星,若非是老爺心慈,必然要將她活活打死,扔去亂葬崗的。 她又感覺到自己被一個面目可憎的男子拖著,險些欺辱,最后將那男子推入了池塘,舉起了石塊在他扒在池邊的手狠狠砸下,接著是頭…… 一下。 兩下。 鮮血和腦漿一起迸濺在臉上,如同凝練的牛乳,腥臭的宴春想吐。 但是“她”卻在笑。 宴春在這不屬于自己的情境之中惶惶感受著不屬于自己的一切,絕望,憎恨,連咽一口口水,都混著致命毒藥一般的怨。 宴春無所適從,她無法感同身受,卻被迫著感受。 宴春有些崩潰,她現(xiàn)在意識很清楚,她知道她的大師兄在為她固魂,可是罩在她頭頂之上的固魂印,宛若一個囚籠,將宴春死死囚在原地,將這些不屬于她的憎恨和絕望一股腦朝著她的身體之中灌進(jìn)去。 宴春有瞬間整個人都空了,連意識都渙散了一樣。 她睜著眼睛,眼中卻什么都沒有,她感覺不到自己,好似她的神魂一起湮沒在了她的身體之中。 不過這種感覺,并沒能持續(xù)多久,很快宴春的意識再度回歸。 她身子很沉,沉得仿佛被墜了千斤的重鐵,她睜開眼,雙眸無法聚焦一般看向荊陽羽,在他擔(dān)憂的視線中勉強對他笑了笑,便一頭栽進(jìn)了滌靈池。 荊陽羽扶著宴春將她放入池中,正伸手到水中探她靈府神魂,卻突然感覺到手上一陣擠壓。 滌靈池里面的兩個蠢物,不知道突然間發(fā)了什么瘋,一左一右叼住了荊陽羽伸到池中觸碰宴春的手,用他的手臂磨起了牙。 兩個蠢物像兩個咬住就不撒口的王八,叼住還不算,還使勁兒晃蕩著身子,不從他手腕上叼下一塊rou來不罷休似的。 荊陽羽已經(jīng)是脫凡境修士,皮膚并不似凡人一般脆弱,但他確確實實被魚咬了…… 魚這個東西,除了天生擁有人智的鮫人之外,基本上是沒什么兇性的,更遑論咬人了。 荊陽羽一時間愣住,但是很快他明白了,這兩個蠢物,竟是在護(hù)著宴春。 他輕輕抖了抖手腕,將兩條魚震開,并沒有傷它們。 但這兩條魚的修為太低了,被荊陽羽震了一下,就翻了肚皮飄在水中,宛如死了。 荊陽羽給宴春查探過內(nèi)府,又檢查了下固魂印,總算是放心,見宴春昏睡,便沒有多留,很快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荊陽羽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兩條魚,一個人,都翻著肚皮在滌靈池漂著,這一方引千萬修士覬覦的靈池,活活被它們?nèi)齻€給弄出了一種有毒的效果。 荊陽羽離開了滌靈池之后,回到自己院子,麻木地走向偏院。 宴春說共生頸環(huán)是邪術(shù),要遭報應(yīng),這其實沒有錯,但是這邪術(shù)在施展之前,荊陽羽和雙尊都已經(jīng)仔仔細(xì)細(xì)地了解透徹,甚至這十幾年一直在關(guān)注無間谷一位散修應(yīng)用共生。 完全確保不會傷到宴春,這才會用在宴春身上,頸環(huán)將兩個人神魂靈府相連,銀為供養(yǎng),金為受供,這共生是對宴春百利而無一害的。 如果可以,雙尊和荊陽羽都恨不得以身代之去嘗試,怎會容許這種事出現(xiàn)意外? 宴春說的在命魂鏡中窺見她自己變傀儡的話,自然是無法讓雙尊和荊陽羽信服。 可現(xiàn)在荊陽羽腦中一片混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宴春明明那么依戀他,竟然狠心說了那種話。 荊陽羽還沒等進(jìn)門,才剛剛進(jìn)入偏院,便嗅到了一陣濃郁的血腥之氣。 他身形一閃,掠入殿內(nèi),就見莫秋露趴在床邊,前襟滿是鮮血,已然面無人色。 荊陽羽連忙拉起她,引靈入體,滋潤她滯澀的經(jīng)脈。 莫秋露死死皺著眉閉著眼,她嘴角鮮血還在潺潺滴落,但大部分卻是因為她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她虛弱睜開眼,看了閉目為她輸送靈力梳理經(jīng)脈內(nèi)府的荊陽羽,染血的紅唇微微動了下,卻是露出點笑意。 莫秋露說:“大師兄,別急,我沒事?!?/br> 荊陽羽看向莫秋露,莫秋露一副虛弱致死的模樣。 她現(xiàn)在和宴春從前越來越像,但往日會令他有些許動容心軟的模樣,今日卻讓荊陽羽心中如被鈍刀切割。 荊陽羽見她看自己,皺眉肅聲道:“凝神?!?/br> 莫秋露連忙閉眼凝神,表現(xiàn)得不知道比宴春乖了多少倍。可她卻不知道,她就算是徹底成了“宴春”,也可能再也得不到荊陽羽的憐惜甚至是憐憫了。 感情最怕拉扯,卻會在干脆利落斬斷的地方歷久彌新的疼。 這便像是世間癡男怨女大多敵不過柴米油鹽,卻有尾生抱柱的絕戀一樣。 宴春如果選擇一直拉扯,她怨氣橫生面目全非,或許久而久之,會消磨掉荊陽羽的愛,會讓他對肖似從前美好宴春樣子的莫秋露心軟。 但宴春現(xiàn)在一把將捂得流膿的傷處掀開,撕裂,剜去腐rou。荊陽羽只會感覺到猙獰的傷口在疼,卻不會再對著好皮懷念感嘆傷口沒傷之前的模樣了。 修者就算修到了脫凡境,也脫不開人性。 而確定徹底放棄一切的宴春,卻已經(jīng)真的不在乎了。 醒了之后她趴在池邊,還是感覺身體沉得出奇,和神魂游蕩的輕飄愜意不同,她難受極了。 仿佛這具身體已然不是她自己的,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宴春借著月光在池中照著自己模樣,她明明是她,卻手腳都不太聽使喚了…… 不過這倒也無甚稀奇,畢竟宴春的四肢自從靈府開裂之后,一直就是時靈時不靈。 半晌她嘆了口氣,抓過小陰摸,自嘲一笑:“唉,我這是游蕩的心野了,竟然連自己身體都不適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