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攬細腰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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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衍林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吃力掙扎道:“你松開,我身后這么多兄弟呢。” 周寒執(zhí)一把將他松開,卻又狠狠往胸口踢上一腳,將余衍林送給了那伙他所謂的兄弟。 不出所料,那些原本喝得醉醺醺的人此刻齊整整往后退去。 余衍林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上,捂著胸口疼得齜牙咧嘴,痛苦極了。 然而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看見了身后那些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樣子。 余衍林自知丟人,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又羞又急罵道:“咱們,剛剛不是還喝過結(jié)義酒嗎?” 那伙人覷著周寒執(zhí)的臉色,個個擺手道:“沒有的事,咱們跟你又不熟?!?/br> 余衍林只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又見所有人都一臉看熱鬧的樣子看著自己,心知這人是丟大了。他正要痛罵,卻見不知是誰竄出來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哪個混賬敢打老子。”余衍林破罐破摔。 “放屁?!蹦抢先藲獾煤氼潉?。 余衍林這才瞧出來,這是自己那早已致仕的爹。他暗自咬牙,垂頭不敢再說話。 那老余大人氣得拐杖都拿不穩(wěn)了,唾沫橫飛罵道:“你還想怎么樣?自作孽,不可活。如今都折騰到這一步了,還嫌事不夠大嗎?老余家的人,全都被你丟光了!” 余衍林垂著頭紅著臉,一句話不敢多說,又聽自己的老父親沖著周寒執(zhí)恭恭敬敬道歉:“驚擾了大人與夫人,是小兒無禮。” 周寒執(zhí)沖著他略拱手,語氣淡然道:“驚擾我倒是無妨?!?/br> 余大人立刻看了一眼周寒執(zhí)身后那看著千嬌百貴的女子。他自然知道自己家兒子的事全因這一位而起,但卻不敢有半點怪罪的念頭。 他垂眸暗嘆,這是紅顏禍水呀。 怪不得大伙都夸好脾氣的周寒執(zhí)此刻發(fā)了這么大的火。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周寒執(zhí)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沖著老余大人淡淡一笑,而后湊過去低聲說了一句話。 頓時驚得老余大人臉色慘白。 而周寒執(zhí)卻帶著榮瀾語轉(zhuǎn)身而去。 “爹,他說什么了。”余衍林捂著臉問。 老余大人陰冷一笑,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冷聲道:“你要是再去招惹那狐貍精,只怕咱們?nèi)叶嫉脼槟闩阍崃?。?/br> 余衍林嚇得渾身一抖。 老余大人嗤笑又道:“你也不想想,你為了那個狐貍精都干出什么事來了?他又怎么會例外。我警告你,再敢招惹人家,我打爛你的腿!” 余衍林吃了苦,又聽爹爹如此說,哪里還敢再猖狂,只好按捺下心里所有的不甘,忍著痛去找醫(yī)士去了。 而周寒執(zhí)二人都不會讓這種人破壞自己的好心情,笑著往前頭的面攤?cè)コ悦妗?/br> 難得這一回見著的不僅有那位賣面翁,旁邊更有一位年歲不小的婦人在幫忙忙活著。瞧見二人過來,婦人還沒等開口,賣面翁已經(jīng)笑道:“瞧瞧,這就是我跟你說得那位,吃咱們家的面,最后當(dāng)了大官的大人?!?/br> 老婦人嗔他亂說話,眼底卻有笑意。賣面翁也很得意,親自煮了兩碗面條端過來笑道:“今兒送二位兩碗面?!?/br> 周寒執(zhí)頷首致意,眼瞧著那賣面翁連連驅(qū)趕老婦人回家去,不由得眼底溫和。 榮瀾語推了推他,柔聲道:“這人吶,心境不好的時候,看山都不是山,只知道去找那可憐孤苦的野貓。心里好起來的時候,卻又不管野貓了,就知道看人家夫妻和睦?!?/br>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浸了面湯的火腿撂在一塊干凈的石磚上,供旁邊一只小野貓吃。 周寒執(zhí)知道她在笑話自己,卻不覺得惱火,反而溫和地笑。 榮瀾語看著他心情好,心里愈發(fā)懶懶的,湊過去撒嬌道:“咱們兩個再去鋪子里看看,好不好?” 周寒執(zhí)略一猶豫,但見她臉頰已經(jīng)比從前豐盈不少,氣色也好起來,便點頭道:“好,一會咱們?nèi)デ魄??!?/br> 另一邊,榮瀾煙此刻正站在翰林院大學(xué)士陳景湖陳府門口等著接見。她身后的馬車上堆著不少禮物,從名人字畫到胭脂水粉,無一不落。 陳夫人名喚元飛荷,年過三十,原是陳景湖陳大人的妾室,正頭夫人去世后,年近五十的陳大人不打算再折騰,于是從三個妾室里頭挑了一位比較得寵的扶正,便有了今日的陳夫人。 因年歲遠小于陳大人,所以她性格并不沉穩(wěn),喜歡花花綠綠的顏色。不過這一點也恰好滿足了陳大人對年輕的向往,讓她頗受寵愛。 聽說外頭有一位什么小官的夫人求見,她連眼皮都沒抬?!坝謥戆徒Y(jié)我們陳大人了?!痹贤送涞劂~鏡里頭纖細的腰肢,撇撇嘴道:“不行,大人喜歡腰肢粗一些的,晚膳還是再備些rou來。府里那兩個,一個豐乳肥臀,另一個也比我瞧著胖呢。” 小丫鬟就笑:“夫人您想那么多做什么?她們要是得寵,老爺還扶您做什么夫人?” “那是因為我善解人意,能猜出老爺?shù)男乃肌@蠣敳盘畚?。”元氏道?/br> “說起老爺?shù)男乃?。”門前傳話的管事摸了摸兜里的一塊金錠,挑眉道:“夫人,門前求見的這一位雖說不起眼,但卻很有意思?!?/br> “有什么意思?你說說?!痹喜灰詾槿?。 管事呵呵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來求見的夫人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大人之妻。那國子監(jiān)司業(yè)雖然只是正六品的官,可此人能言善辯,頗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就連他所娶的那位貴妾,也不是一般人。那是柳家的人?!?/br> “柳家?柳家不是早已不成了嗎?”元氏挑眉。 “柳家是不成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柳家的家底可不少,分給這位貴妾的也不是小數(shù)目。據(jù)說這位貴妾憑著厚厚的銀子已經(jīng)攀扯上了通政使夫人呢?!?/br> “通政使跟咱們老爺不睦,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經(jīng)是通政使的人,咱們可不敢招惹?!痹限恿宿邮皴\馬裙。 “夫人不能這么想。您要想想,誰家的妾室能跟夫人和睦相處的?既然妾室得臉,那夫人豈不是滿肚子的委屈嘛?!惫芗尹c到為止。 卻讓元氏果然陷入思緒當(dāng)中。 手里握著五蝶捧壽的掐絲琺瑯手爐,元氏的手指一下下扣在上頭。片刻,她笑笑道:“你去把人請進來。不過那些禮物,半點也不能進咱們的府門,讓她自己進來就成了,丫鬟也不要帶?!?/br> 管事頷首答應(yīng),又聽元氏繼續(xù)吩咐小丫鬟道:“老爺說什么時候回來?” “早著呢,被陛下找去了。” “嗯。”元氏笑笑,一張圓潤嬌媚的臉頰帶著些算計,“這事有意思了?!?/br> 另一邊榮瀾語與周寒執(zhí)一道回了周府。正巧看上周茂岐也才進門。 “父親怎么氣色這般不好?”榮瀾語一臉擔(dān)憂問道。 周茂岐看著她,臉色和緩了許多,擺擺手笑道:“沒事。這人吶,不對比不知道,咱們府里真是和氣。” 清韻笑著奉上熟水,又看著榮瀾語道:“老爺去了邱府,肯定又遇上了煩心事。” 周茂岐看著二人和和美美的樣子,心中舒坦,不由得拈須笑笑,隨即才道:“你們不知道,今日那邱府簡直鬧騰極了。今日成業(yè)原先那頭夫人產(chǎn)下了一名男嬰,你姨母一時高興,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塊金鎖,送給了孩子。那曹氏也去了,看見金鎖什么都沒說??刹灰粫蓸I(yè)回來的時候,那曹氏也不知使得什么功夫,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還沒等說話呢,就先暈倒了成業(yè)懷里?!?/br> “成業(yè)嚇壞了,叫了半晌人才醒過來。卻是說,那金鎖是她外祖母小時候給她的,一直戴到七八歲,今日卻被你姨母偷偷拿走,借花獻佛送給了孩子。她不心疼金鎖,只是思念外祖母了。哎呀,你說也不叫事啊,那成業(yè)心疼得不行,給你姨母好一頓說。嘖嘖,當(dāng)了藍翎長的人就是不一樣,氣勢洶洶的,說得你姨母大氣都不敢出。到了,不但把那金鎖要回去了,而且還說往后都不讓你姨母管家了,要讓那曹氏管著。嘖嘖,真是厲害?!?/br> 周茂岐越說越激動,幸虧當(dāng)初自己還不算糊涂,沒執(zhí)意給周寒執(zhí)納個妾。 而周寒執(zhí)對這些事聽都不怎么聽,反倒是榮瀾語還感慨兩句,說那彩璉不容易。至于郝玉蓮和曹芳晴,這兩個人互相制衡,倒是挺有意思的。 說罷了這些話,一頓晚膳差不多也就用完了。周寒執(zhí)照例回了正房與榮瀾語一道看書。 入冬之前,正房里的暖炕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如今這暖炕能容下二人松松散散地坐著,中間還隔著一道寬敞的書案。周寒執(zhí)讀書,榮瀾語讀話本,全在這暖意融融的小炕上。 “其實那曹芳晴長得還挺好看的?!睒s瀾語看了看書,忽然道?!澳憔蜎]動過心嗎?” 周寒執(zhí)淡淡瞪了她一眼?!拔沂悄敲慈菀讋有牡娜藛??” 榮瀾語思量片刻,搖了搖頭,又問道:“那你的白玉牌是怎么回事?之前曹芳晴巴巴地給我送過來,說是你丟在府門口,我又怎么會信?!?/br> 周寒執(zhí)略略思量道:“那白玉牌似乎是丟在曹府。周平幫我打聽過,說是那曹芳碧撿去了。旁人碰過的東西我不喜歡,便沒再要回來?!?/br> “后來我給你放回書房里,你不知道?” “知道。我以為是曹家派人送回來的。” “這么說,這曹芳晴這件事背后,很可能那位芳碧姑娘也知道?!睒s瀾語拿小狼毫的一端輕輕戳著自己的下巴,但很快被身邊人把筆奪了過去。 一雙桃花眼笑容璀璨?!翱磥砦壹曳蛉苏媸巧眢w好了,閑著無事都開始合計別人家的事了。” 見他眼底曖昧地笑著,榮瀾語臉色一赧,但很快被人摟過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第53章 我們?nèi)ノ嘀葸^年 莫府。 榮瀾煙穿著一件烏紫色的交領(lǐng)寢衣呆呆坐在美人榻上, 跟前擺著一碗又沒送出去的牛乳甜羹。她懷中揣著一張guntang的紙,讓她的心跳得十分劇烈。 丫鬟只以為她又因為大人的事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湊上來道:“夫人您也看開些, 柳氏得寵,無非依仗著她的美貌與家世。往后這兩樣奴婢覺得未必有用, 大人的官定是要越做越大的,到時候她那點子身家夠干什么的。若說美貌, 她三日有兩日病著, 幾分容貌全都靠著病氣撐起來的, 有什么意思?!?/br> 自小長大的丫鬟情非尋常, 榮瀾煙看著她笑笑:“你又安慰我。” “不是安慰您?!毖诀哒Z氣輕柔:“夫人, 您是夫人,何必跟一個小妾計較。堂堂正正做您的夫人, 至于大人來不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怎么沒關(guān)系?!睒s瀾煙嘆氣, 卻又抓著丫鬟的手道:“你說,上蒼是不是在報復(fù)我?因為我當(dāng)初給瀾語擇夫婿的時候故意挑了個酒鬼, 所以上蒼要用文軒來折磨我, 是不是?” “您想多了?!毖诀咝奶塾趾ε拢瑩u頭道:“不是這樣的。您瞧現(xiàn)在三姑奶奶和周大人過得多好呀,大人不是常說嗎, 沒想到周大人竟然轉(zhuǎn)了性, 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br> 榮瀾煙欲哭無淚, 苦笑道:“可是她們過得越好,我越覺得上天是在懲罰我。她要是過得不好,我還能舒服些??涩F(xiàn)在瞧著她高不可攀的樣子,我總覺得像是一耳光打在我臉上。我不舒坦, 我難受死了?!?/br> 丫鬟不知該怎么勸,只好替她松著肩膀道:“您別想了,成嗎?就高高興興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不好。”榮瀾煙垂著頭輕輕搖了搖,隨后抬起臉頰時,已經(jīng)有熊熊斗志在眼底燃燒?!拔也恍琶?,我偏要讓大伙瞧瞧,我的日子過得不比任何人差。一會等大人出府,你就告訴我一聲,我要親自去見柳云月?!?/br> “您……見她做什么呢?”小丫鬟不明白。 榮瀾煙的嘴唇向右輕挑,摸了摸懷中那guntang的一張紙。 小丫鬟領(lǐng)命而去,很快便又回來傳話,說大人已經(jīng)出門。榮瀾煙果然換了一身鮮亮衣裳,帶著兩碟點心往柳氏的院子里去。 柳氏住的地方叫清屏院,被她收拾得齊齊整整,是與莫府根本不相符的情致。幾枝紅梅在窗前吐蕊,柳氏親自書寫的灑金紙春聯(lián)高掛在門口,彰顯出才女的品格。 榮瀾煙心里微酸,心道我也是識字通詩文的人,怎么就比不過這一位呢。 聽說夫人到了,柳氏自然親自出來迎接。榮瀾煙這才瞧見她穿著新制的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襖,并不是府上統(tǒng)一采買的料子,那自然是人家的私囊或者莫文軒暗自貼補的。 兩相對比,一個大紅一個淡綠,果然便是正室與妾的不同??傻G又淡綠的韻味,有時反而是正室所不能及的。 榮瀾煙臉上不顯,淡淡笑道:“你進門這么久,我倒沒來過幾回,今日來瞧瞧你這缺不缺東西。” 柳氏把人迎進屋里,那屋里的一切竟比正房院子里頭不知強了多少倍,家具上頭,玉石琺瑯螺鈿各不相同,圓雕透雕的工藝也不似出自尋常的工匠。 榮瀾煙知道柳家富貴,但沒想到富貴成這樣。 她抿抿唇,眼里有些艷羨,有幾分尷尬笑道:“倒是我多余了?!?/br> 柳云月早已不把榮瀾煙放在眼里,脫了外頭的襖子,換上象牙五彩菊的比甲,柔聲道:“夫人這么說,月兒不知如何自處?!?/br> “咱們兩個就不必說客套話了?!睒s瀾煙擺擺手道:“你爭了我的寵,我不敢怪你。我只是想知道文軒這些日子在官場上如何。那畢竟是咱們兩個終身的依靠,你多跟我說一說,我心里也有底兒。” 她這樣捧著人聊天,柳云月到底年輕,臉色緩和不少,笑道:“夫人放心便是。如今我與通政使夫人交好,咱們大人的前程指日可待?!?/br> “通政使夫人?”榮瀾煙假裝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