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神雕俠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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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鎮(zhèn)惡自決定作鎮(zhèn)白駝山之后,便寫信回了七俠山。 朱聰與南希仁韓寶駒幾個商量了一陣,便仍由朱聰南希仁坐鎮(zhèn)七俠山,教導弟子,張阿生韓小瑩夫婦領著第一批畢業(yè),年紀比較大的幾個弟子趕去西域幫忙。 又過了兩年,韓寶駒也帶著年滿十六的郭靖楊念慈等一批少年奔赴西域。 楊念慈就是原本的穆念慈,只不過楊鐵心的命運改變,并沒有以穆易的身份獨自撫養(yǎng)這個義女,所以她便叫做楊念慈了。 在她十五歲及笄的時候,楊鐵心夫妻將她的身世告知,本來還問她是否要改回原本姓氏,但是楊念慈道:“父親母親待我一直如親生,恩情永不敢忘,且我早已習慣了楊念慈這個名字,便不改了!” 于是她便一直叫做楊念慈,對楊鐵心夫妻的感情也絲毫未變。 郭楊兩家世代交好,郭嘯天在世的時候還與楊鐵心約定后代若是同性便結為兄弟姐妹,異性則結為夫妻。 郭靖與楊康早就結拜成了兄弟,這個自不必說。 楊念慈與楊康從小便以姐弟相稱,感情甚篤,卻也只是姐弟之情,況且楊康十二歲便離開了七俠山,去全真派靜修,自然不會產(chǎn)生什么男女之情。 楊鐵心眼見郭靖一天天長大,眉宇間盡是昔日兄長模樣,不由疼愛有加,有心撮合他與楊念慈。 李萍也覺得楊念慈美貌端莊,性格溫婉,十分喜歡。 這個年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楊念慈又深得包惜弱教誨,十分懂事,知道長輩有意撮合自己與郭靖,便將一顆心也放到了他的身上。 郭靖性格憨直,開竅甚晚,學業(yè)不如旁人,常被嘲笑,其中笑得最狠的就是柯蓉兒。唯有楊念慈時常在他身邊安慰,時間一久,二人的感情也比其他人深厚,只是年紀還小,所以還未曾完婚。 二人跟隨韓寶駒來到西域,協(xié)助柯鎮(zhèn)惡夫妻處理內(nèi)外事務。 柯鎮(zhèn)惡見郭靖雖然才十六歲,已經(jīng)生得頗為高大,骨骼已經(jīng)基本定型,于是便試著傳授郭靖龍象般若功。 郭靖果然在修練這門武功上頗有天賦,又從小修練降龍伏虎拳,十年下來,經(jīng)脈強固,只用了十九天便練成了第一層。 兩年過去,他已經(jīng)練成了第五層。 柯鎮(zhèn)惡自得了十二層龍象般若功的修練之法后,對這門功夫已經(jīng)有了一個比較系統(tǒng)的認識,當初南希仁所遇到的龍象般若功第五層與降龍十八掌不相兼容的問題,早已被他看破,只要練到第七層,降龍十八掌的威力便能百分之百發(fā)揮出來,到了第八層,威力還能再度提升,若是練到第九層,絕對不會比修練《九陰真經(jīng)》對這套掌法的增幅小多少。 這功法對于沒有蝮蛇寶血增幅的郭靖來說,其實是比《九陰真經(jīng)》更加適合他的功夫。 郭靖如今才練成第五層龍象般若功,目前配合降龍十八掌施展,威力還在一加一小于二的階段,但是威力已經(jīng)不俗。 至少韓寶駒眼下已經(jīng)不是郭靖對手了。 而且他性格穩(wěn)重,又有楊念慈從旁協(xié)助,二人并肩早已能夠獨當一面了。 郭靖六歲前是在蒙古草原生活的,所以對草原的生活頗為適應,后來白駝山在蒙古的商道,便由他全權負責。當然在這之前,他與楊念慈二人已經(jīng)跟隨哲別往返了多次草原,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蒙古人資源貧瘠,物產(chǎn)不豐,所以對于能夠提供物資交換的商賈頗為歡迎,所以郭靖二人時常帶著商隊往來各大部落之間,很多草原上的消息也是由他們傳回。 商隊只做生意,絕不偏幫一方,謹守中立,所以無論鐵木真還是扎木合乃至王罕之流,對郭靖護衛(wèi)的商隊都不曾為難過。 最近這些日子,扎木合統(tǒng)合了草原,率軍討伐西夏,將大半草原青壯帶到了西夏,郭靖的商隊便也跟來過來。 原本郭靖對于草原人恣意馳騁的豪情還頗為嘆服,但當草原大軍,進入西夏之后,卻大改從前,四處劫掠,頓生厭惡之情。 游牧民族內(nèi)部攻伐都是殺其頭領收其部眾,沒有屠城的規(guī)矩,因為本就沒城可屠,而婦人孩童都是財產(chǎn),自然不會隨意殺戮。 但游牧民族侵略以農(nóng)耕為主的國家時,情況又有不同,因為語言文明不通,人口比之金銀糧食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反而是大隱患。 所以游牧入侵農(nóng)耕都是采用燒殺搶掠這一套方法進行的。 郭靖實在看不下去,領著商隊,便準備南下,從中興府往蘭州回西寧,他們有扎木合的通商文書,所以一般草原軍隊也不會刁難他們,這才能繞過中興府,恰好遇到了柯蓉兒被蒙古騎士追殺的事情。 本來他們不知道被追殺的是柯蓉兒,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還約束郭靖不要胡亂出頭,道:“西夏人也好,草原人也好,都不是我們大宋子民,他們狗咬狗,咱們還是別管那么多了!” 郭靖也招忍著不去出頭,準備領著商隊繞過山丘,準備繼續(xù)趕路。 誰知柯蓉兒絕境時,怒喝誓言,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立于山頂,聲音傳得極遠。 郭靖二人聽得聲音,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趕了過來,派雙雕做先鋒,這才在危急關頭救下了柯蓉兒。 至于這對雙雕的來歷,那還要從兩年前說起了。 那時鐵木真的勢力還在蓬勃發(fā)展。 郭靖與楊念慈第一次跟隨商隊前往蒙古,恰好遇到鐵木真與手下一同仰天觀看一群黑雕圍攻一對白雕的壯觀景象。 最后那對白雕中了黑雕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雄雕被三只黑雕不知引到了什么地方,雌雕被十余只黑雕圍攻終究不敵斃命。 蒙古諸將彎弓將那群黑雕驅散之后,便策馬回去。 不久之后那雄雕回來,看到雌雕戰(zhàn)死,悲鳴一聲,振翼直上云霄,旋又如一枝箭般從云中猛沖下來,噗的一聲,一頭撞上巖石,竟是殉情而亡了。 楊念慈到底是個女子,在包惜弱的感染下,多了幾分感性,又見崖頂鳥巢中一對小白雕啾啾鳴叫,甚為憐憫,心想它們父母具亡,過不幾日,縱不被天敵所害,也要餓死,便要想辦法登上懸崖救援。 只是這懸崖高達數(shù)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墻壁一般陡峭,二人雖然武藝遠比原本同時期的自己高出一截,但想要攀登上去也是極難。 郭靖不忍看到楊念慈傷感模樣,當下咬了咬牙,手腳并用,上得二三十丈,便難以為計。 楊念慈武功比郭靖還差了一籌,自然更加無能為力。 但她雖不像柯蓉兒那般聰明,但也有急智。 于是便尋來繩索,纏在二人腰間,二人交替攀爬,一人立穩(wěn),另一人再繼續(xù)攀爬,一人失足,另一人立馬拉住,如此雖慢,但卻有效,忙活了一下午,歷經(jīng)數(shù)次危機,二人終于登上了崖頂。 兩人救下了兩只幼雕,當即一人一只,放在胸前得網(wǎng)兜內(nèi),然后展開披風,縱身越下了懸崖。 七俠派因為柯鎮(zhèn)惡的關系,門下弟子都喜歡大披風,郭靖二人也不能免俗。 他們穿雖然無法如柯鎮(zhèn)惡與柯崇云那般自由翱翔,但是把披風當作滑翔翼,從山崖滑翔下去,倒也問題不大。 二人救下兩只幼雕,便一直帶在身邊細心調(diào)教。 兩年下來,雙雕已經(jīng)長得頗為雄壯,雌雕體長已經(jīng)近四尺,雄雕也就稍矮一點??傊⒃诘厣?,比韓寶駒看著是要高出一截的。 這雙雕也不知是什么品種,通體雪白,頗通靈性,在郭靖二人的調(diào)教下,頗為厲害,尋常的弓箭想要射中它們還是有些難度的。 雙雕配合撲擊,便是尋常高手也不敢與他們的利爪尖喙硬碰。 若非如此,也不能在危急關頭攔住那百夫長的彎刀。 柯蓉兒雖然得救,卻并未脫險。 楊念慈將自己的造化丹喂了她,又灌了些水,見她未醒便將她背起,跟在郭靖后面,沖殺下山。 郭靖的武功與南希仁一般都是硬橋硬馬,最善于沖鋒攻堅,不一會兒便沖到了山腳,與白駝山的護衛(wèi)隊匯合一處。 這一支白駝商隊共有護衛(wèi)百人,另有車夫管事加起來五十余人,馬車駝車共四十輛。 車上大多是從草原上收購的皮毛,不值什么錢,最貴重的只有兩箱狗頭金,乃是他們這一行行商的主要收入。 本來他們?nèi)粢宦窡o事,這一躺也算小有收獲,但郭靖聽到柯蓉兒的聲音,不顧管事阻攔,直接領著護衛(wèi)騎士沖擊山下的草原騎兵,雙方一場廝殺,互有死傷。 白駝山的騎兵護衛(wèi)原本是青海一帶的山賊匪盜,個人武力尚可,但合在一處卻是烏合之眾,雖經(jīng)過柯鎮(zhèn)惡的整編訓練,懂得一些行伍進退,但到底不如常年陣地廝殺的蒙古騎兵精銳。 好在圍山的草原騎兵人數(shù)雖眾,但人員分散,被他們突然沖擊,一時間難以成陣,這才讓郭靖突圍到了山上。 不過等二人下山的時候,草原騎兵們已經(jīng)穩(wěn)住了陣腳,開始反過來追殺商隊的護衛(wèi)輕騎。 對方的騎兵的數(shù)量是商隊騎士的四倍有余,在三名百夫長的協(xié)調(diào)指揮下,穿插包圍,很快便將護衛(wèi)輕騎殺散。 好在郭靖已經(jīng)下山,幾名精銳騎士將郭靖三人迎回陣中,便下令撤退。 在結陣沖殺這方面,護衛(wèi)騎士雖然差了一籌,但是他們都是輕裝簡行,一哄而散,比草原騎兵又靈活機動了不少。 一百騎士,分散潰逃之后,又在一對神雕的指引下重新聚集,此時人手已經(jīng)只剩下八十余人了。最后他們又匯合了商隊的管事車夫,往南方逃遁。 商隊的車斗早就被卸下丟棄了,牛羊皮毛被散落了一路,這一躺的盈利損失了大半。最后只留下兩輛馬車跟著,一輛裝了價值五六萬兩白銀的狗頭金,另一輛則是騰出來給柯蓉兒乘坐,楊念慈在車中照應。 而草原這邊卻集結了三支千人隊,分路追剿。 好在草原騎兵對于西夏境內(nèi)的地勢并不十分熟悉,加上郭靖一行有一對白雕在空中做眼線,讓他們常常能夠避開草原騎兵的大鼓部隊。 若是遇上小股的斥候騎兵,郭靖便仗著自身的武力,領先沖陣,再分五十騎兵跟在他后面百步之外。 郭靖修練龍象般若功,身上又穿著鐵甲,算是護衛(wèi)隊中唯一的一位重甲騎兵,二三十人的騎兵隊伍對他的威脅不大,等他沖開對方的陣勢,身后的商隊護衛(wèi)正好趕上,往往便能將對面的這一小股的草原騎兵完全吃下。 就這樣,郭靖這一支人馬邊逃邊打,三日后終于突破了扎木合部下騎兵的封鎖,柯蓉兒的傷勢過重,難以繼續(xù)趕路,于是郭靖楊念慈二人帶著她與大部隊分開。 他們在應理縣境內(nèi)渡過黃河,向西南行了七八里路,尋到一個村莊,在一個小莊戶那里暫時安頓下來。 此時柯蓉兒渾身發(fā)著高手,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郭靖身上的最后一枚造化丹喂她服下,這才穩(wěn)定住了她的傷情。 又過了兩日,柯蓉兒才悠悠醒轉,抬眼便看到楊念慈正支著腦袋守在床邊。 屋里燈火搖曳,顯然正是深夜。 楊念慈見柯蓉兒睜眼,面露喜色,忙問道:“容兒meimei,你終于醒了,可嚇死我們了!” 柯蓉兒渾身無力,努力轉了轉脖子,沒有看到其他人,這才問道:“楊師姐,只有你一人么?”言語中頗有失落之意。 楊念慈道:“郭靖在隔壁,夜深了不方便過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柯蓉兒慘白的小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大概是……死不了了吧!” 楊念慈搖了搖頭:“你呀你,算了,先好好養(yǎng)著吧,以后再跟你算賬,渴不渴,我喂你點水!”說著便轉身從后面的矮卓上倒了一杯清水過來,用勺子一點一點喂給柯蓉兒喝下。 清水入肚,柯蓉兒恢復了一些,笑著撒嬌道:“楊jiejie你真好,要是嫁給郭靖那個死木頭就太可惜了,要不你別嫁人了,咱們兩一起過吧!” “作死啊,身體還不能動,就來搞怪。”楊念慈聞言羞惱著笑罵著。 柯蓉兒道:“哪里搞怪了,你自跟那塊呆木頭下了七俠山,咱們都多久沒見了,日后嫁了人,估計更見不到了,那可怎么辦,要不,你做我嫂子算了!” 楊念慈道:“我要是做你嫂子,莫愁師妹怎么辦,下次見面,我便將你的話告訴她,看你有好果子吃!” 二女開了兩句玩笑,柯蓉兒終究體虛,不一會兒便又沉沉睡去。 她身上的傷勢多半都是皮rou傷,筋骨并無大礙,只是傷口較深,失血過多,加上一路顛簸傷口感染,此刻安定下來,沒幾日便可起身行走了,但想要恢復正常的行動力,起碼還要將養(yǎng)大半個月。 這一日上午,柯蓉兒正坐在院中的一個躺椅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著不遠處郭靖與楊念慈二人練功。 郭靖練得是降龍十八掌,楊念慈練得是逍遙游掌法,兩人一會兒單練,一會兒拆解兩招,看得柯蓉兒頗為羨慕,可惜她此刻還不能亂動,否則會撕裂傷口。 于是只好轉頭看向別處。 頭頂一對白雕,就在天空盤旋嬉戲著,看起來十分恩愛纏綿,看得柯蓉兒又是一嘆,忍不住抱怨道:“好煩啊……” 正在練功的二人聽到聲音,也收了功夫。 楊念慈轉頭問道:“你煩什么,躺著曬太陽多舒服!” 柯蓉兒道:“本來是很舒服的,但是看到你們兩練武我就覺得不舒服了,你們那是練武么,眉來眼去的,干脆別叫降龍十八掌了,就做眉來眼去掌算了!” 郭靖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不說話。楊念慈道:“就算是眉來眼去掌,你也只能看著,誰讓你亂跑把云師弟甩開的,那是你活該!” 柯蓉兒道:“那是他笨,好了,你們也別練了,我餓了,中午我要吃雞腿,就要那么大的!”說著還抬手指了指天上的白雕。 幸好白雕離得遠,沒聽到她得話,否則估計會撲下來啄死她這個沒良心的。 郭靖道:“哪有那么大的雞腿,就算有,你一個人哪里吃得完!” “木頭腦袋,笨死算了!”柯蓉無力捂臉。 楊念慈道:“你要吃雕兒,那可不行,它們可是你的救命恩鳥,而且他們可是通靈的,草原上的人都叫他們神雕!” 柯蓉兒無力道:“好了,知道它們是神鳥,你們倆是神雕俠侶嘛,真是的?!?/br> 楊念慈道:“知道你羨慕,到時候等它們有了孩子,也送你一對養(yǎng)著好了!” 柯蓉兒道:“我才不要養(yǎng),就算養(yǎng)大了,遇到它們兩個,也得乖乖叫爹娘,那有什么意思,就算要養(yǎng),我也要找一對,不對,找一只,比它們更加神俊威武的,到時候來一個橫刀奪愛,看它們還敢每天在我頭頂膩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