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瓊枝 第71節(jié)
徐氏想起什么,“只是,母親聽說那姚四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曾聽她說過不喜歡與人共侍夫君?!?/br> 祝延抬起頭,道:“所以,母親的意思是?” 第58章 嬌氣 徐氏用帕子按了按唇角, 只道:“一個妾室而已,以后你想要幾個都可以,但在和姚家四小姐成親之前, 你身邊得是干干凈凈的, 不能留人。” 祝延仍是漠不關(guān)心的神色, 他似乎明白了, 但并不想說話。 徐氏忽然詢問道:“延兒,昨日我特意帶桃兒去將祝辭請出來,讓嬋云同他說話, 那丫頭原向我自薦, 說這些事情由她來做更穩(wěn)妥,但我并沒有聽她說起和祝辭商議的事情?!?/br> 祝延面無表情道, “她和我說了, 祝辭沒有同意?!?/br> 徐氏捻著帕子一角, 冷笑了聲, “她不是說有辦法讓祝辭放棄與你爭奪家業(yè)么,還不是什么都做不成,我看她也就這個本事, 還似乎安分不住了。” “正常,她從丫鬟被抬到妾室的位置, 總會想著往上爬?!弊Q与S意應(yīng)了一句, 眉頭皺得很緊。 和徐氏說這么多,已經(jīng)把他的耐心全部耗盡了, 他現(xiàn)在是一刻也不想看見這些賬簿。 事情都交給他處理, 祝辭倒是輕松了,聽說他近日無事時,都與那女人在院子里膩歪。 反觀他呢, 整日被困在這里干這些無趣至極的活,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怒火中燒。 徐氏見祝延注意力偏移,不悅地擰眉,原本抬起的手放了下來。 鄔嬤嬤見徐氏臉色沉下,忙笑著提醒祝延道:“三公子,夫人的意思您興許是沒聽懂?!?/br> 見祝延面無表情地看過來,鄔嬤嬤這才左右顧盼道:“夫人的意思是……老奴聽說,嬋云在進您的院子前,曾夸贊過二爺?!?/br> 二爺名聲好,惹女子喜歡,祝家的丫鬟其實多多少少都對二爺抱有仰慕,她私下里聽了不少關(guān)于二爺?shù)脑捔恕?/br> 這句話落下,祝延的臉色當(dāng)即轉(zhuǎn)陰,難看道:“當(dāng)真?”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徐氏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便不再多說,只持著帕子笑道:“延兒,母親知道你向來聰明,這件事,你知道怎么處理的?!?/br> 大家族的掌權(quán)人,最不應(yīng)該有的就是心慈手軟。 * 讓文毓驚訝的是,沒過多久,柔蘭便打開門走了出來。 她眼尾雖然還帶著點淺淺的淚痕,但已經(jīng)平靜下來,狀態(tài)比方才好了許多。 文毓忙試探道:“姑娘?” “嗯?!比崽m應(yīng)了聲,走下臺階,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文毓看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只瞧著她,忐忑道,“姑娘方才……沒出什么事情吧?!?/br> 她怎么瞧著變了個人似的。 柔蘭腳步停下。恰此時刮來一陣風(fēng),凍得她打了個噴嚏,聲音又輕又小。 文毓手上挽著件帶狐絨的披風(fēng),見狀忙上前給她披上,“最近冷了不少,姑娘穿得單薄,可別凍壞了身體?!?/br> 說著,文毓要給她系上綁帶,被她接過去了。 文毓只瞧見那雙蝶翼一樣的眼睫低垂著,下去是小巧的鼻尖,再下去,是她微抿著的唇。 還是很漂亮很標志的容貌,可文毓卻總覺得好似有哪里不一樣了。 如果說在來這里之前,小姑娘的心神是飄著的,沒有落于實地的,那么現(xiàn)在就是定下來,心底有了依托。 但是這個改變是因為什么,文毓不知道。 柔蘭一邊繞著綁帶,一邊道:“你別擔(dān)心我,我只是想明白了。” 文毓立即問:“姑娘想明白了什么?” “想明白了……”她笑,“一些事情?!?/br> 文毓聽得一愣一愣,對上她移過來的視線。柔蘭的目光只在她臉上停了一瞬 ,隨即掠過,她微抬起頭,看向白墻黛瓦與天空的分界線,嫣紅唇邊揚起小小的弧度。 小姑娘并不經(jīng)常這樣笑,可笑起來著實驚艷。 和之前不一樣。 文毓心中有些很奇怪的感覺,但說不上來。 片刻后點點頭,轉(zhuǎn)念一想,估摸著姑娘是被她哥哥勸說好了,要好好待在二爺身邊。 畢竟二爺這樣看重她,姑娘能想透想明白了,和二爺好好相處,成一對神仙眷侶,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時辰還早,回去之后,文毓便吩咐人去準備午膳。 回到屋子時見那道白櫻色的身影正站在案架邊,仔仔細細地看過,像是在尋找什么。連披風(fēng)都沒有解下來,這樣瞧著,好似畫卷里的人。 文毓擱下端著的茶點,看過去道:“姑娘在找什么?” “我在找……”柔蘭邊說邊打開小匣子,里頭放的卻不是能用得上的東西,她把它放回去,繼續(xù)道,“在找能穿得了珠子的繩?!?/br> 文毓好奇道:“姑娘找繩子做什么?” 柔蘭扶在架子上的手一頓,輕聲道 :“想串個東西?!?/br> “文毓幫姑娘找找。”文毓過來一起尋找,但也未果,末了,只得道,“這里應(yīng)是沒有了,但奴婢記得南側(cè)門出去的那條街上有賣這些的,奴婢去買吧,姑娘除了這個,可還要買其他的?” 柔蘭輕聲道:“你替我買些如意珠回來吧?!?/br> 提起這個,文毓立即:“姑娘想做如意串?” “嗯。” 文毓眼前一亮,當(dāng)即笑道:“奴婢這就去買?!?/br> 從南側(cè)門出去并不需要很長時間,文毓很快便將需要的東西都買回來,擺在桌上,如意珠有很多種顏色,她不知道姑娘要用哪一種,便全都買了回來。 柔蘭簡單地吃了點便擱了筷子,走到桌邊。 文毓忙跟過去看。本以為每一種色澤花樣的如意珠都會用上,但文毓瞧了半晌,只見女子從中挑了白色、綠色與青色幾種素雅的珠子。 她手巧,眼光也好,挑出來的珠子單看并沒有多出彩,但組合在一起時,便多了種特別的味道。似墨竹疏朗,又似水墨漂移。 文毓看得贊不絕口。 過了半晌,又笑著討巧道,“今日是姑娘生辰,二爺定會早回來陪姑娘的?!?/br> 柔蘭只低垂著羽睫,編手里的東西,不說話。 文毓當(dāng)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說,笑意愈發(fā)燦爛。想著姑娘如今改變了心意,今后與二爺定是和和美美的,便湊近過去道:“姑娘這般用心,與二爺今后一定美滿,奴婢就盼著二爺抬了姑娘的位分,喚姑娘蘭娘子呢,等到姑娘有了身子,再為二爺誕下兒女……” 說到這里,柔蘭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 瑩潤飽滿的如意珠掉落在桌上,極清脆的一聲響,繼而朝著桌邊滾去。 文毓哎了聲,眼疾手快地將那顆珠子接住,“姑娘怎么了?!?/br> 見柔蘭睜著一雙愣怔的瞳仁看著自己,文毓會意,將珠子放回她手心,笑道:“姑娘害羞了?!?/br> 柔蘭回過神,攥了攥已經(jīng)編好三分之一的如意串,沉默片刻。 耳邊文毓還在笑著說,“奴婢想著呢,姑娘的孩子定是二爺?shù)牡谝粋€孩子,不……不對,二爺那樣喜歡姑娘,大抵是不會再娶旁的女子了,只有姑娘一個人呢……” 屋子一角嘰嘰喳喳的鳴叫聲傳來,文毓看過去,見那懸掛在半空中的籠子被風(fēng)吹得微微搖晃,那小雀也撲騰著翅膀,極是不安的模樣。 “原來是起風(fēng)了,”文毓看得心疼,嘴里念叨著,急急過去,“奴婢去將窗子關(guān)上,這小家伙應(yīng)是怕風(fēng),最近又冷了,吹風(fēng)不大好受?!?/br> 聽見背后文毓關(guān)窗的吱呀聲,柔蘭心頭掠過不知名的慌亂。 她忽問:“二爺什么時候回來?” “姑娘思念二爺嗎?”文毓了然笑道,“早上我聽赴白說,二爺今日好似事務(wù)繁多,但今日特殊,二爺?shù)胗浿媚?,一定會早些回來的?!?/br> 文毓心中欣慰。 真好,從前都是二爺主動,從沒見姑娘表露過對二爺?shù)臓繏?,如今姑娘終于也會關(guān)心二爺了。 “姑娘不知道,二爺今兒早上出去的時候,特地讓小廚房提早準備晚膳,估摸著也快回來了吧。” 柔蘭裝沒聽見,只做著手里的玩意。 文毓見她坐得累,搬了條藤椅讓她坐得舒服些,柔蘭也沒推辭,躺了上去。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被外頭的風(fēng)吹著,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眼皮耷拉下來,竟就這樣窩在藤椅里睡著了,手上還拿著那條如意串。 她的手纖細,指甲瑩潤好看,那條如意串襯得更是增色不少。 文毓見她睡著了,也不敢打攪,吩咐院子里的人都安靜些,莫要吵了姑娘。 因此祝辭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也是這樣一副情景。 文毓正在屋子里收拾東西,走出去撞見門外靜靜站著的頎長身影,連忙福身道:“二爺?!?/br> 祝辭的視線凝在屋中的藤椅上,道:“怎么睡在這里。” 文毓解釋:“姑娘本是在做些玩意兒,之后累了,就在藤椅上睡著了。” 祝辭道:“她做了多久?” “足足一個時辰呢,那玩意兒費心力,奴婢瞧著姑娘手酸了都沒停下來?!蔽呢雇鋸埩苏f。 其實她也不大肯定有沒有一個時辰,但姑娘做了很長時間是真真切切的。 祝辭神色不變,依舊注視著藤椅里嬌小的身影,“她早上去見顧忱,什么反應(yīng)。” 文毓思索著,“姑娘回來之后,沒那么不開心了?!?/br> 說完,文毓又抬頭悄悄看了眼男人的臉色,繼續(xù)道:“姑娘今日問起了二爺呢,許是牽掛著二爺什么時候回來,奴婢也不好答。” 祝辭的視線移到了文毓臉上,似是探究。 文毓嚇得立即道:“奴婢不敢欺瞞二爺,姑娘今日確確實實問起二爺什么時候回來,言辭間多有關(guān)心?!?/br> 祝辭嗯了聲。 “知道了,下去吧?!?/br> 文毓接到赴白的示意,利落地跟著赴白離開了。 赴白臨走前,又問了句:“二爺,晚膳準備好了,什么時候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