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206節(jié)
楚熹強(qiáng)撐著擠出一抹笑,轉(zhuǎn)過頭對周文帝道:“好熱鬧??!我原以為在萬朝河上看的水戲,就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熱鬧的景象,怎料除了錦繡之都,江北還有這樣一個不夜城!” 周文帝嘴角的笑意同樣有些勉強(qiáng),是以并未察覺楚熹的異常:“少城主喜歡就好,再有不遠(yuǎn),便是滿香樓了?!?/br> “聽陛下這意思,好像經(jīng)常來?” “朕看起來是那種會到青樓尋歡作樂的人?” “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賀公子難道沒聽過這話?” “怎么叫我賀公子,未免太疏遠(yuǎn)了?!敝芪牡圩匀欢坏母牧丝冢骸百R公子和楚小姐,是能一起來青樓的關(guān)系嗎?” 楚熹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叫你……哥哥如何?” “我這個哥哥可是不太正經(jīng),竟帶著meimei來逛青樓。” “好吧,那我就委屈委屈,準(zhǔn)你喚我一聲jiejie。” 周文帝啞然失笑。 滿香樓雖只十五月圓夜才有花魁登臺獻(xiàn)舞,但尋常日子里也頗為熱鬧,離老遠(yuǎn)楚熹便聽見前方傳來的絲竹管弦之聲。 說老實(shí)話,這樂曲并不動聽,甚至有些空洞和蒼白,時而似一潭死水般寂寥,時而似女子幽怨的嗚咽,聽得人頭皮發(fā)麻,不過在此行此景下,倒是格外協(xié)調(diào)。 “到了?!?/br> 楚熹仍然驚嘆:“這么多人啊,咱們能擠進(jìn)去嗎?” 周文帝朝她伸出手:“meimei不必?fù)?dān)心,有哥哥在。” “欸。”楚熹站在車轅上,雙手插著腰,很趾高氣昂:“怎么不叫jiejie呢?” “女子的年歲豈能玩笑,到底不好委屈了meimei?!?/br> “年歲不能開玩笑,咱們可以論輩分呀,你不如叫我聲姑姑?!?/br> “也別姑姑了,我干脆叫你聲姑奶奶?!敝芪牡鄣氖钟滞吧炝税氪纾骸肮媚棠?,請吧?!?/br> 楚熹笑著握緊他的手,輕輕巧巧地蹦下來:“得啦,不敢占這便宜,回頭你找我秋后算賬怎么辦?!?/br> 周文帝雖是微服出宮,但早已派人到滿香樓打點(diǎn)過,他一來,那滿臉脂粉的鴇母便恭恭敬敬的上前迎他:“公子,樓上雅間都預(yù)備妥當(dāng)了?!?/br> 楚熹說:“我不要雅間。” 鴇母看向周文帝,見他一個眼神,便曉得今日做主的是這位穿著斗篷戴著帷帽的女子:“既如此,兩位客官這邊請?!?/br> 滿香樓這名字俗氣至極,可里面設(shè)計倒雅致的緊,一樓依照著八卦太極陣,中間是個偌大的圓臺,四周設(shè)席擺案,每個座位旁皆有一盞小燈,燈上有字,離圓臺最近的主座分別上書“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次座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而最后排散座則是二十四節(jié)氣。 楚熹覺得蠻有趣,問周文帝:“賀旻哥哥真沒來過?” “真的沒有?!?/br> “那你猜,樓上雅間取了什么名?” 周文帝想了想說:“大抵是天地玄黃?!?/br> 楚熹仰頭往上掃了一圈:“我瞧著這可不止四間,嗯……準(zhǔn)和花有關(guān),不然為何叫滿香樓呢?!?/br> “meimei有所不知,滿香樓,香不在此。” “看樣子哥哥很懂嘛?!?/br> 舞娘上前斟酒,恰巧聽見二人哥哥meimei叫的親熱,手不禁一抖,險些把酒杯碰倒,那雙美目也跟著睜大,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 畢竟哥哥帶meimei逛青樓這種事,還是很少見的。 楚熹逗弄那舞娘:“我哥夠不正經(jīng)吧,你去服侍他就好了,給我找個模樣俊俏的小唱?!?/br> 周文帝忍不住扶額笑道:“你還一個勁追問我有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我看你倒是輕車熟路的很。” “天地良心,我也是第一次呀?!?/br> “那你如何知道青樓有小唱?” “這個嘛,道聽途說的?!?/br> 楚熹只是隨口一句玩笑,不想那舞娘竟真給她找來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唱。小唱十七八歲的年紀(jì),嘴上涂了胭脂,臉上抹了妝粉,穿著一條月白綢褲,一件輕薄單衣,衣襟半敞著,露出一片瘦而不柴的胸膛,兩分俊,三分美,剩下五分不男不女的妖嬈。 而這五分妖嬈多半來自他那張嘴:“奴家敬女公子一杯,可好?” 奴家?女公子? 天!這都是哪跟哪啊! 楚熹蜷縮著腳趾,強(qiáng)忍尷尬,端起酒盞,盡自己所能的從容自如:“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公子喚奴家琴棋便是?!?/br> “哦,還有書畫嗎?” 小唱頓時面露委屈:“有琴棋一個不夠嗎?” 楚熹忙擺手:“不不,夠了,很夠了?!?/br> 來滿香樓點(diǎn)小唱的多是有龍陽之好,縱使有女子,那也是多年守寡,耐不住寂寞的“老夫人”,很難得有楚熹這般貌美且溫柔的年輕小姐,小唱動了心思,一個勁的往她身上靠。 楚熹沒憋住,倒吸了口涼氣。 周文帝扶著額頭的手漸漸下滑,捂住大半張臉,忍笑忍得肩膀直顫。 楚熹眼瞧著要躲進(jìn)周文帝懷里了,終于醒過神來,輕輕推開小唱:“差點(diǎn)忘啦,我是來看花魁跳舞的,這個,這個事待會再研究啊?!?/br> 小唱道:“花魁?女公子可是說飛燕?” “飛燕?花魁怎么是叫飛燕呢?” 周文帝邊笑邊解釋道:“有一種牡丹,名為飛燕紅妝。” 楚熹點(diǎn)點(diǎn)頭:“還不算太俗?!鞭D(zhuǎn)而又對小唱道:“反正就是你們這的花魁,去把她叫來。” 小唱略顯為難:“飛燕要伺候雅間的貴客,恐怕不大方便。” 有周文帝在身旁,楚熹怎么著也得仗勢欺人一把,她猛地將酒盞摔在案幾上:“不管什么貴客,我今日一定要看花魁跳舞!” 小唱一愣,似乎沒想到楚熹有膽子和雅間的貴客對嗆,于是認(rèn)定楚熹身份非比尋常,不敢得罪:“那,女公子稍后,奴家去問一問。” “你去你去,我不差錢?!?/br>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 小唱預(yù)感到今晚滿香樓要出大事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找到鴇母,傳達(dá)了楚熹的意思。 于鴇母而言,乾位坐著的是皇親國戚,而雅間里的貴客也不是善茬,她兩邊都不能怠慢,猶豫了一會,上樓叩門。 “廖將軍,廖將軍……” 廖三打開門,活像吃了爆竹:“喊什么喊!擾了老子的好事!老子砍了你腦袋!” 鴇母訕笑道:“樓下有一位姓賀的公子,想請飛燕去跳一支舞,廖將軍可否和仇將軍商量商量,只需一盞茶的功夫……” 廖三正犯愁沒由頭鬧出點(diǎn)動靜,想打瞌睡,枕頭就送上來了,他如何能不接招:“放屁!別說一盞茶的功夫!一口茶都不行!你去告訴他!有種的就上來搶人!” 秀才遇到兵尚且有理說不清,何況是青樓老鴇。 鴇母無奈,親自來向楚熹回話:“客官……實(shí)在是不巧,飛燕那邊,已然睡下了,要不明日,我叫飛燕到客官府上獻(xiàn)舞?” “我不!就要今晚!”楚熹扯了扯周文帝的袖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哥哥可是答應(yīng)過我的?!?/br> 周文帝原不喜女子太驕橫跋扈,可見楚熹這么執(zhí)著,又覺得她真是沒別的心思,只想看一眼花魁舞姿。 鴇母被周文帝盯著,額頭直冒冷汗,無奈之下,只好說了實(shí)話:“雅間是位將軍,江南那邊來的,兇煞的厲害,隨身還帶著刀劍,根本不顧帝都的規(guī)矩……” “慢著?!背浒櫰鹈迹骸澳阏f,江南那邊來的將軍?可是姓廖?” “正是呢,還不止一位,客官暫退一步,別與他們相爭了,總不好真到上面去搶人。” 楚熹原本只是想作一作,鬧一鬧,把周文帝陪她來青樓的事宣揚(yáng)出去,沒承想大水沖了龍王廟,竟和自家人碰到一塊了。 廖三為何會來滿香樓?為何會混進(jìn)這等朝廷官員常出沒的風(fēng)月之地? 楚熹確信廖三別有目的,而她,必須要將這場戲演完。 “好?。∵@人我非搶不可了!逛青樓!還找花魁!”楚熹一面不敢置信的念叨著,一面快步朝樓上走去。 廖三坐在椅子上暗暗后悔,認(rèn)為自己把話說得太狠,恐會嚇退那位“賀公子”,正琢磨著找旁的由頭鬧事,雅間的門忽被人一腳踹開。 “哪個不要命的!膽敢——”像公鴨被踩了脖子,怒吼聲戛然而止。 楚熹冷哼一聲:“你行啊,敢偷溜進(jìn)城里逛青樓,還有誰!” 廖三瞥見緊隨其后的周文帝,往后退了一步說:“少城主,是四少爺和仇將軍讓卑職帶他們來開開葷的,卑職是不得已?。 ?/br> 一聽這里頭還有老四和仇陽,楚熹更篤定他們是奉命行事:“你個王八蛋!老四人呢!” “在,在隔壁……” 隔壁的楚茂和是真開葷了,一聽到楚熹的聲音差點(diǎn)沒嚇的萎過去,忙慌慌張張的穿衣裳,意圖跳窗逃跑。 可不等他把窗戶推開,楚熹已經(jīng)踢開了房門。 一聞這屋里的味道,楚熹就曉得老四沒管住自己,雖說古往今來十八.九的大小伙子都犯這個病,但楚茂和是她看著長大的,她實(shí)在難以接受。 不摻一點(diǎn)假的怒火中燒:“楚茂和!” “姐……”楚茂和也很真情實(shí)感的問:“你怎么在這?” 甭管這件事里藏著多少蹊蹺,見楚熹像吞了塊石頭似的啞口無言,周文帝還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作者有話說: 整成隔日更了,救命(不過粗長還是很粗長的) 第160章 “我……小兔崽子!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我!” 楚茂和見楚熹四下環(huán)視,便曉得她要抄家伙打自己,猶豫了一瞬,拔腿就往外跑。 楚熹猛地揪住他衣裳,沒攥緊,讓他從手心里溜了出去,更壓不住火:“好啊!膽肥了!翅膀硬了!廖三!你給我按下他!” 廖三本就是要鬧出些動靜的,當(dāng)即領(lǐng)命去捉楚茂和,一個故意往人堆里扎,一個刻意放水,屢屢失手,頃刻之間便將滿香樓攪得雞飛狗跳,那精致昂貴的酒器菜肴被打翻一地,與舞娘樂姬廝混的恩客跌作一團(tuán),龜公領(lǐng)著一眾護(hù)院慌腳雞似的追在后面阻攔,場面可謂是精彩至極。 周文帝倚在門上,笑的快要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