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70節(jié)
謀士也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活捉楚霸王。” 沂都戰(zhàn)船破霧而來,楚熹蹲在那,仰起頭,見甲板上一襲黑衣的陸深,有一瞬的恍惚。 謀士察覺堆成小山似的陶罐彈,忍不住高聲呼道:“將軍!她要炸船!” 楚熹一把將“東海小蛟龍”推到水里,毫不猶豫的點燃引索,隨即一躍而下,瞬間沉進冰冷的江水中。 陸深咬牙,跟著跳了下去。 引索燃得極快,根本來不及斬滅,只聽轟的一聲巨響,艦船四分五裂,江水翻滾奔涌,掀起的巨浪將四周戰(zhàn)船沖出老遠,沂都水軍人仰馬翻,落水者數(shù)之不盡。 楚熹險些被水浪拍暈過去,憋著一口氣死命的向上游。 就在即將觸碰到水面的那一剎那,忽被攥住了腳踝。 借著殘船火光,楚熹依稀瞧見江水中的陸深,他烏發(fā)盡散,猶如海藻,一襲喪服幾乎與漆黑水淵融為一體,殷紅的唇瓣帶著一抹坦然的笑意。 他在笑。 他要拉著她陪葬! 作者有話說: 我真是一年不生一次病,生一次病半條命qaq 第125章 陸深不想活了,楚熹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陸家接連發(fā)生這么多事,全族上下都仰仗著他一個人,說到底他也才二十出頭,得個抑郁癥什么的,一時想不開,心存死志,太正常不過。 可楚熹想活著啊! 她要給老爹養(yǎng)老送終,要看著女兒一點點長大,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絕不甘愿到這里為止。 就這么死掉,實在太冤枉。 楚熹屏住呼吸,幾乎折起身體,一把抓住陸深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楚熹并沒有用多少力氣,又像是陸深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放開手,漸漸沉下去,那雙略帶笑意的雙眸也緊緊閉合。 楚熹肺要炸了,不顧一切的鉆出水面,大口大口掠奪空氣,隨即一猛子扎進水里,拼命地游向陸深,在湍急的水流中,再度握住他的手。 陸深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陸家必定會被朝廷吞噬,屆時整個江北都會聯(lián)起手來對付薛軍。 這是楚熹失去意識前,腦子里僅存的念頭。 “少城主呢!” 火藥爆炸時產(chǎn)生的巨浪,沖散了張堅和楚熹,等張堅醒過神去找人時,楚熹已然不見蹤影,他爬上小船,望著霧蒙蒙的江面,驚懼使他的聲音都撕裂了:“快——找人!少城主若有個好歹!我們都要陪葬!” 近半兵士在腰間綁上繩子,潛入水下尋找消失的楚熹。 沂都水軍那邊也正急紅眼的搜索陸深,根本無暇顧及藏在大霧之中的兩艘小船。 殊不知楚熹和陸深被水流裹挾著,早已遠離了他們的搜救范圍。 “咳……” 楚熹是脫離了水,把陸深拖上石岸后,才體力不支昏過去的,可昏也沒敢昏太久,憑著一股意志力很快睜開雙眼。 掙扎著爬起來,先給臥倒在地的陸深一耳光。 泄憤完畢,該救人了。 楚熹從前雖在電視劇里看過溺水急救的手法,但還沒有真正試驗過,只能依葫蘆畫瓢的照搬一通,按壓胸口,人工呼吸,往死里敲后背,給自己折騰的滿頭大汗。 幸好陸深自幼習(xí)武,身體素質(zhì)較好,隨著楚熹的動作咳出幾口水,便悠悠轉(zhuǎn)醒了。 “呼——” 楚熹長舒了一口氣,趁著陸深還沒完全緩過勁,又狠狠給了他一腳:“你是不是有病啊,想死別拉上我,我女兒還不到四歲呢!” 陸深面無血色,更顯得眉眼烏黑,纖長睫毛上掛著的水珠滾落下來,仿佛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大抵是溺水時傷了嗓子,難以開口,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著楚熹。 楚熹承認(rèn)自己是有點好色,滿腔怒氣馬上消散了大半。 但霧氣仍未散,楚熹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究竟是在江南還是江北,倘若身處江北,一旦呼救必將引來沂都軍。 別俘獲戰(zhàn)利品不成,反遭戰(zhàn)利品俘虜。 猶豫一瞬,抽出綁著外袍那根濕淋淋的腰帶:“三少爺,得罪了?!?/br> 說完,楚熹極其嫻熟地捆起陸深的雙手。 “你……” “別這么驚訝,搞搞清楚,我有家有業(yè)的,豁出半條命把你從水里撈出來,難道是為了積德行善嗎?!?/br> “……” 楚熹實在沒力氣了,盤膝坐到他身側(cè),手試探著摸索他的衣物。 刀尖舔血的人,多少要留一點保命的小伎倆。 楚熹摸了好一會,終于在陸深的后腰處摸到一塊匕首形狀的堅硬,不禁咧開嘴,撩起他的衣袍,干脆利落的抽出匕首,壓在他臉上:“嘿嘿,這下你可徹底栽倒我手里了?!?/br> “……” “你怎么不說話?嗓子痛?張嘴我瞧瞧?!?/br> 陸深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張開嘴,楚熹也不留情面,直接扒開他的嘴巴,見里面沒有任何異物,又幫他把嘴合上。 “……”陸深喑啞道:“我們在江北,你不跑嗎?!?/br> 楚熹愣?。骸澳阍趺粗涝诮??” 陸深道:“這是沂都水軍泊定戰(zhàn)船所用的石岸?!?/br> “……” 這下?lián)Q做楚熹無語。 陸深抬起被束縛的雙手,費力的坐起身:“待到晌午,霧便會散去,到時你想逃都無處可逃?!?/br> 楚熹仰起頭,石岸上是斷崖一般的石壁,縱使她會三段跳,也毫無下腳之處:“……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個忙?” 陸深輕笑了一聲,朝楚熹伸出手:“救我一命?” 人生啊。 為何總是這么不按常理出牌。 楚熹撓撓眉頭,拔出匕首,用刀刃抵住他的脖子:“那沒辦法了,我只能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命了?!?/br> “我的命,恐怕?lián)Q不來你的命。” “何意?” “沂都水軍如今并非我全權(quán)做主,我死了,對某些人而言,反倒是好事?!标懮钐ы劬ι畈灰姷祝骸澳銘?yīng)該明白?!?/br> 楚熹這會真的有些后悔冒險了,她還想著抓到陸深,可以控制安陽一帶的沂都水軍,可若陸深所言非虛,謝燕平應(yīng)當(dāng)是早把自己人安插到陸深麾下。 落到謝燕平手里,謝燕平不會殺她,但一定會用她要挾老爹和薛進。 楚熹懊惱的收回匕首:“你說你咋混成這樣啊。” 楚熹一句玩笑話,卻叫陸深面露苦笑。 他要知道自己為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或許死也可以瞑目了。 見陸深沉默不語,楚熹開口勸道:“咱們兩個真沒必要鬧得魚死網(wǎng)破,合作共贏豈不很好?” “如何共贏?!?/br> “陸游,他是不是在謝燕平手里?” “嗯。” “今日你幫我脫身,來日我?guī)湍憔然仃懹?。”怕自己說的太籠統(tǒng),陸深聽不懂,楚熹又詳細(xì)解釋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跳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謝燕平準(zhǔn)當(dāng)你死了,派人接手沂都水軍,如此一來,陸游對他而言就失去了作用,我相信,只要我略施小利,謝燕平會愿意把陸游換給我,畢竟他還欠著我一條人情?!?/br> 當(dāng)年謝燕平被薛軍所俘,是楚熹與陸廣寧交涉,用五萬石糧草換了他的自由身。 現(xiàn)在輪到陸游,楚熹心里的估價是十萬石糧草。 倒不是說陸游比謝燕平更值錢,主要,安陽,太有錢,五萬石拿不出手,十萬石誠意剛好。 “還有,沂都水軍世世代代追隨陸家,這些年又跟著陸家出生入死,我想絕不可能輕易向朝廷倒戈,只要你和陸游肯幫我,里應(yīng)外合不成問題,待薛軍攻入沂州……”楚熹頓了頓道:“我向你保證,錦繡之都仍是陸家的錦繡之都?!?/br> 楚熹的條件,足以稱得上合作共贏。 陸深不能不動搖。 “你可以做薛進的主?” “你去問楚薛氏,他敢不聽我的,我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我讓他喝湯,他絕不敢吃粥?!?/br> “……” “怎么樣,一句話,干不干,男子漢大丈夫痛快點!” 陸深看著楚熹濕淋淋的短發(fā),又看向那雙澄澈明亮的鹿眸,忽然覺得,她從始至終都未改變,只是他從前看不清。 “解開?!?/br> “你同意了?” “嗯?!?/br> “好耶!這就對了嘛!”楚熹一邊替他松綁一邊絮絮叨叨:“什么叫天無絕人之路,這就是,通權(quán)達變,因時制宜,有命活著總會有轉(zhuǎn)機?!?/br> “……你害怕嗎?為何一直發(fā)抖?” “放屁,我冷?!背浣忾_繩子,重新系上外袍,忍著牙齒打顫的沖動問陸深:“咱們是想辦法爬上去,還是……游回江南?” 早在萬朝河,陸深就曉得楚熹水性極好,但沒想到她這般自信:“從此處游回江南,估摸著有三里?!?/br> 三里,一千五百米。 其實不算太遠,要在游泳館,楚熹有信心游完一千五百米。 可這他娘的是沂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