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16節(jié)
這封信被快馬加鞭的送到安陽,老爹聽聞是楚熹來信,鞋都沒提,匆匆趕來:“信呢信呢?” “……城主,這信,是給先生的?!?/br> “恁娘的!沒有我的?” “呃……新河鄉(xiāng)那邊這幾日出了不少事?!背切l(wèi)很努力的給楚熹找補:“少城主興許是,忙忘了?!?/br> 老爹很難過。 楚熹長到這么大,就那回被抓到土匪窩里算離過他一次,這是第二次,走這么些日子,竟也不來封信,難怪啊,難怪薛進前幾日回安陽說他的三兒沒心沒肺,也沒說錯,就是沒心沒肺! 女兒可以忘了爹,爹到底不能忘了女兒:“新河出什么事了,恁好好同我說。” 城衛(wèi)首先想到楚熹的頭發(fā),嘴唇嗡動,猶豫半晌,沒敢開口,只簡單說了說莊里的情況。 一則沒人受傷,二則事情都處理妥帖了,老爹方才放下心,讓他去給祝宜年送信。 楚熹信上的種種提議極為縝密周全,求祝宜年開辦官員培訓(xùn)班的言辭也頗為懇切,祝宜年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yīng)了。 楚熹得了祝宜年的認可,就像得到了一把尚方寶劍,做起事來更加得心應(yīng)手,而她身邊的那些城衛(wèi)進步同樣飛快,不過半月就能獨當(dāng)一面了。 為能保證百姓在谷雨之前移栽秧苗,楚熹從常德順清各借了一批兵士,將城衛(wèi)分散到各個小村小鎮(zhèn)。 對付橫行鄉(xiāng)里的惡霸豪紳,這些城衛(wèi)自有一套嚴明的律法,凡是手上沾染人命官司的,一概當(dāng)眾斬首,以平民憤,只是為非作歹欺壓百姓的,則家產(chǎn)充公,關(guān)押大牢,留著來日做苦役服刑。 還有那家中良田百畝,須得雇傭佃農(nóng)耕種的富戶,雖不傷天害理,但年年是肥地薄產(chǎn)。 佃農(nóng)給東家干活,干得多,干得少,拿到手里的錢都是一樣,不正經(jīng)花心思賣力氣,活生生糟蹋了一塊沃土,為了杜絕這種情況,楚熹干脆自己掏錢把富戶的地買下來,再租給那些有余力的窮苦百姓。 一來她收租便宜,除非顆粒無收的大荒年,否則絕不至于交不上租子,二來百姓攢夠錢,隨時可以從她這把地買走,不似旁的東家,等佃戶將土地侍候肥沃了就拿回去,故而百姓都爭破了頭想租地。 楚熹用了不足一個月時間,將常州上下重塑了一遍,待谷雨那日,大批秧苗被順順利利的移栽到水田,旱地也全部耕種完畢。 楚熹功成身退,返回安陽,途徑常寧莊,見一塊塊稻田錯落在山間,煙雨朦朧,碧綠盎然,不禁深吸了口氣,感慨道:“這秧苗長得真快呀,一日一個樣?!?/br> “嗯,是很快,說不準今年也會豐收?!?/br> “為什么我的頭發(fā)就是不長呢?!?/br> “……” 仇陽識趣的閉上嘴。 如今頭發(fā)是楚熹的逆鱗,她自己怎么說都行,別人不行,不僅如此,楚熹還多了一個毛病,手里時時刻刻捏著一把小梳子,有事沒事就要梳兩下。 她說:“這樣長得快一些。” 兩日后,車馬抵達安陽。 眼看著就要到城門了,楚熹梳了兩下頭發(fā),把木梳揣進懷里,端正的戴好冪籬。 老爹得到楚熹回來的消息,一清早就來城門翹首以盼,終于看到了緩緩而來的車馬,笑的簡直合不攏嘴,楚熹這一個月的成績,老爹在祝宜年口中盡數(shù)悉知,心中頗感驕傲,打定主意要辦一場接風(fēng)宴,好同女兒徹夜長談,聽聽她在外面的所見所聞。 等馬車到了跟前,老爹忙迎上去,滿懷激動的喚道:“三兒——” 楚熹離開安陽一個月,心里也十分想念老爹,回握住他的手:“老爹——” “……” “……” 父女倆隔著黑色輕紗對視了一眼,老爹開口道:“怎么了?” 楚熹清了清嗓子,佯裝鎮(zhèn)定:“我怕曬黑。” 老爹仰起頭,看了眼蔽日烏云,神情頓時凝重:“三兒,恁跟老爹說實話,是不是受傷了,破破破破相了?” “這個……沒有,回府再說吧?!?/br> “別!恁先說好!到底怎么了!恁那個婆母,還在府里等著恁呢?!?/br> “薛進他娘來啦?幾時來的?” “就前幾日,恁在路上,也沒法子給恁個信?!?/br> 救命啊! 現(xiàn)在去做一頂假發(fā)還來得及嗎! 楚熹這陣子著實太忙,早把李瓊要來安陽的事給拋到了腦后,她真不想頂著這發(fā)型去給李瓊敬茶。 叛逆,想想都覺得叛逆。 “薛……薛進呢?來瞧過他娘沒?” “瞧過了,不過軍中事務(wù)繁重,只待半日就趕回了大營?!崩系檬种噶昧艘幌履菍雍诩?,瞥見楚熹白生生的一張臉,心里踏實不少:“回府吧,路上再細說。” 楚熹跟隨老爹上了馬車,忍不住問:“他娘人怎么樣?” “哎……可是不大好相處,就薛進回來那日我見過一面,嘖嘖,薛進離開西北多少年來著?” “七年?!?/br> “七年未見,母子重逢,擱誰身上誰不得抱頭痛哭,好家伙,她娘臉冷的跟千年寒冰似的。” 楚熹瞪了瞪眼睛:“真這樣?” 老爹很用力道:“這還有謊!一點不假!我和他們娘倆坐一塊吃的飯,那給我難受的,我從頭到尾賠個笑臉,他娘從頭到尾沒個笑臉,就沒見過這種寡婦,不瞞恁說,我都有點可憐薛進了,虧他還一心惦記著他娘?!?/br> “也許……也許就是當(dāng)著你的面,太拘束呢?母子倆私下相處,可能不是這樣吧?!?/br>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恁可別去碰這根硬釘子,回府給她請個安,以后就遠著她點,別往她跟前湊?!?/br> 楚熹長嘆了口氣,摘下自己頭上的冪籬:“那我這樣去見她,能行嗎?!?/br> 老爹怔住,伸出手虛虛的抓了一下,顫著聲道:“頭頭頭頭發(fā)呢?” “出了點小意外……” 女子的頭發(fā)就和衣裳同樣重要,饒是老爹怎么看楚熹都是好的,一時間也很難接受她頭發(fā)只剩短短一截,捧著胸口緩了半天,咬著牙根問:“誰弄的!恁說是誰弄的!” 前些日子順清那邊抓到了不少趙斌財手下的倀鬼,楚熹知曉自己是被誤導(dǎo)了,可再想回過頭去封鎖沂江為時已晚,趙斌財恐怕早就逃出生天。 這事和老爹說了,也只會徒增他的煩悶:“都過去了,都過去了?!?/br> “……恁倒是心寬?!?/br> “心寬好,能長命百歲?!?/br> 楚熹一點都不心寬,她想,趙斌財憑借這份心智本領(lǐng),絕不會甘愿藉藉無名的龜縮起來,只要他身在輝瑜十二州,早晚有狹路相逢的時候,到那時,新賬舊賬一起清算也不遲。 老爹邁過心里那道坎,仔細端詳了楚熹一會,露出個幾乎于哭的笑臉:“其實,看習(xí)慣了,還挺好看的?!?/br> 楚熹故作輕松的捋了捋短發(fā):“你不懂,這叫時髦?!?/br> “我是不懂,我估摸著,薛進他娘也不能懂?!?/br> “……” “要不這么的,我派人去大營把薛進叫回來?!?/br> “叫他回來做什么?” “笨,他娘若是對恁擺臉色,恁大可以扭頭就走,諒薛進挑不出恁的不是,倘若薛進不在,恁對他娘哪里不恭敬,他娘不得添油加醋的同薛進說,咱們是招了一個倒插門女婿,可也不能擔(dān)那欺辱婆母的名聲?!?/br> 楚熹點點頭,覺得老爹此言有理:“我看行,那我等薛進回來再去見他娘?會不會太怠慢了?” “不怠慢,總不好風(fēng)塵仆仆的拜見婆母,你回府先沐浴更衣,這由頭說得過去,我這就讓人去大營找薛進,快馬加鞭,用不上兩個時辰。” 老爹的隨從得令,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趕往薛軍大營。 “薛帥!安陽派人傳口信?!绷稳拥溃骸罢f是楚熹……不,少城主今日回安陽了,請薛帥回去一敘。” 薛進剛偷襲了亳州軍的陣地,戎裝未褪,腰掛長劍,聽廖三所言,一張俊臉頓時陰沉:“哼,她拿我當(dāng)什么,揮之即來嗎。” 薛進對楚熹很不滿。 足足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一封信都沒有。 那會楚熹命人來大營,他還以為是給他送信的,結(jié)果呢,就是讓他抓封鎖隘口抓一個惡霸。 沒心沒肺的東西,和仇陽在外面游山玩水多快活啊,還回安陽做什么,不如干脆私奔去算了! 作者有話說: 十二點前還有一更! 第77章 廖三看薛進的臉色,像是不打算回安陽,內(nèi)心很焦灼,他真是做夠了孤家寡人,打心眼里想娶個媳婦,起碼以后是冷是餓,有個人惦記著,那滋味得多好啊。 可得罪了楚熹,他上哪去找媳婦,薛軍大營里嗎。 “薛帥……我瞧著,那少城主一回安陽就派人來請你了,應(yīng)當(dāng)是挺惦記你的,這要不回去……旁的不說,老王妃可還在安陽呢,傷了夫妻情份,她要不善待老王妃可如何是好?!?/br> 為了娶媳婦,廖三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智商。 薛進抿唇,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廖三立即面露喜色:“這就對了嘛!為了老王妃!薛帥也要委屈求全??!屬下這就去給薛帥牽馬!” 軍中將領(lǐng)皆有屬于自己的戰(zhàn)馬,廖三生得健碩,那原本膘肥體壯的駿馬都叫他給騎瘦了,跑起來自然也沒那么快,他看著一騎絕塵的薛進,氣得想罵娘,又不敢罵,只能扯著嗓子大呼:“薛帥——等等——” 薛進沒用上一個時辰便到了安陽府,而廖三還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姑爺回來啦!” “嗯,少城主呢?!?/br> “少城主在院里沐浴更衣?!?/br> 薛進一襲戎裝,肩系披風(fēng),氣勢洶洶的踏入府門,叫門房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這是贅婿歸家,還是來尋仇要賬。 楚熹洗完澡好一會了,只等薛進回來和他一塊去拜見李瓊。 真想薛進快點回來。 她要受不住這幾個丫鬟了。 “天啊,這頭發(fā)沒法梳!怎么會這樣?。 ?/br> “再試試!盤起來!大不了我們一人剪一縷頭發(fā),做個老太太的發(fā)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