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11節(jié)
有祝宜年這三道錦囊妙計,原本無頭蒼蠅似的楚熹立馬豁然開朗。 除惡霸,分田地,舉賢良,立耆老,只需走這一趟,一口氣全都能辦妥,楚熹愈發(fā)覺得把祝宜年留在安陽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春分第二日,楚熹便領著一眾統(tǒng)領踏上征程。 她前腳走,薛進后腳就回了安陽,毫無意外的撲個空。 撲個空那都不算什么,得知楚熹帶走了仇陽,薛進吃人的心都有了。 言而無信的騙子!是誰答應他有身孕之前不和仇陽見面的!這可倒好,不僅見面,還要背著他朝夕相處!一天兩天也就罷了!足足一個月! “薛帥……不說相看媳婦嗎?” “你找她去!要讓我給你做媒人不成!” 廖三癟嘴,都有點委屈。 明明回來的路上薛進還同他有說有笑,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變臉了。 雖然心里一百個委屈,但廖三不敢有怨言,他指望著薛進給他找媳婦呢,這年頭哪有一軍統(tǒng)帥這么積極幫老光棍找媳婦的。 沒錯,是找媳婦,不是找女人。 廖三跟著薛進從丘州打到常州,一路攻城略池,即便沒有打家劫舍,也從那些城主的府上撈到了不少錢財,他如今有權有錢,想找個女人不要太輕松。 可女人和媳婦不一樣,這點廖三心里門清,他想找個能過日子的正經媳婦,就得指望薛進。 不對,是通過薛進,指望楚熹。 楚熹出門辦事去了,他的媳婦跟著落空了。 哎…… 薛進和廖三滿懷期待的來安陽,愁眉不展的回大營。 楚熹這會也不好過,她自穿越到這個世界,活動范圍始終在城里,去過最窮的地方就是安民村,可要從安陽往安民村大量運送物資,必須有一條平坦的大路。 楚熹根本沒想過,鄉(xiāng)里的路會這般顛簸,她坐在馬車里就跟蹦迪一樣,便是馬車里鋪了厚厚的軟墊,強烈的晃動也快把她骨頭搖散架了。 “還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快了,少城主再忍忍?!?/br> “你都說起碼十遍快了!” “這回真快了,少城主往前瞧,過了新河溝,就是新河鄉(xiāng)了。” 新河鄉(xiāng)屬于常德的管轄范圍內,是常德周遭最大的鄉(xiāng)縣,去年產糧達足有五十萬石,上繳給常德城主府的便有八萬石,實為富饒之地,也是楚熹實行新政策的重點區(qū)域。 過了新河溝,路沒有那么陡峭了,楚熹舒服不少,又抄起賬冊查看。 這是新河歷年繳納賦稅的賬冊,上面明確記錄了新河一帶村鎮(zhèn)人口及產收,在送到她手里之前,祝宜年已經查看過一遍,用朱筆做了不少批注。 楚熹憑著這些批注,可以很快得知哪一處存在惡霸豪紳的問題。 但惡霸豪紳也不是傻子。 薛軍告示一張貼,楚熹這邊緊跟著有了動作,沒去常德城,沒去順清城,而是帶著兩千城衛(wèi)浩浩蕩蕩奔著鄉(xiāng)里來了,這陣仗怎么看都不像有好事。 惡霸豪紳感覺大事不妙,忙發(fā)動一切力量,在楚熹到來之前擺起戲臺。 因此,隊伍進入新河后,看到的并非民不聊生之苦難景象,而是一派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盛世田園風光。 “呵,整得挺熱鬧。”楚熹冷笑。 他們途徑佛曉鄉(xiāng)時,鄉(xiāng)里百姓看到這一隊駿馬鐵蹄,黑甲長刀的城衛(wèi),那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往家里跑,著急忙慌的關緊門窗。 雖說安陽收容了兩萬多流民,楚熹名聲還不錯,但那都是從前了,眼下什么情形,西北荒蠻子,反賊薛進,不到一年就連攻下三州,屠殺了多少關內百姓,算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梟雄了。 梟雄怎么樣,率領十萬大軍殺氣騰騰的到了安陽,竟給安陽楚霸王做了贅婿。 可以想見夫妻倆不僅是一丘之貉,那楚霸王比反賊薛進更兇神惡煞! 正所謂三人成虎,外頭的消息傳到鄉(xiāng)里早就失了真,百姓們能不怕嗎。 對比之下,新河鄉(xiāng)的安謐寧靜實在詭異,竟還有百姓擺攤賣書畫瓷器,見了他們只是頗覺新奇的打量。 “少城主?!边B陳統(tǒng)領也發(fā)覺不對勁了:“這一路百姓不少,為何不見小孩?農忙之際,小孩該漫山遍野跑才是。” “嗯,先不管,直接去衙門?!?/br> 鄉(xiāng)里的衙門只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人命官司土地官司等等要務必須要轉交城主府,衙門鄉(xiāng)長是無權處置的,因此這個衙門的權利微乎其微。 雖然是個小清水衙門,但鄉(xiāng)長到底是鄉(xiāng)長,薛軍的告示就差張貼在他床頭了,他怎會不知安陽少城主如今的身份:“郡守大人!下官不知郡守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郡守大人恕罪!” 楚熹沒應聲,打量著跪在她跟前的鄉(xiāng)長,能有五十來歲的模樣,干瘦干瘦的,頭發(fā)黑白參差,胡子倒是漆黑一片,兩只眼睛不一樣大,一只耷拉著,幾乎完全合上了。 光看長相都不得意人。 “起來吧,不用行這么大禮?!?/br> “多謝郡守大人!郡守大人請上座!下官這就命人給郡守大人看茶!” 他一口一個郡守大人,態(tài)度恭恭敬敬,完全沒有因楚熹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就有任何怠慢之處。 楚熹卻沒心思和他周旋,主要是時間緊,任務重,一刻也耽誤不得:“茶就不必了,我只問你兩件事。” 鄉(xiāng)長躬著身,駝著腰,垂著頭,十分謙卑地說:“郡守大人盡管問,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倘若你看我年紀輕,哄騙我呢?” “那便叫下官不得好死!” “不錯,有誠意。”楚熹坐在太師椅上,微微歪腦袋,朝門外喚:“仇陽。” 鄉(xiāng)長不自覺扭頭,跟著看向門外,只見白茫茫的一片光里走進一團巨大的黑影,高,壯,挺拔,通身的黑甲,手提著鐵劍,大腳踩在地上,地仿佛都跟著發(fā)顫。 這一眼,樣貌都沒瞧清楚,就把鄉(xiāng)長嚇得夠嗆,若不是楚熹喊了聲仇陽,他當真以為是那個反賊薛進。 “少城主有何吩咐?” “鄉(xiāng)長方才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嗯?!?/br> “不得好死都是怎么死的?” 仇陽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冷冰冰的:“割rou,蒸熟,喂兒孫。” 楚熹滿意的笑了,交疊雙腿道:“割rou一時是死不了的,眼看著自己的rou被蒸熟,再眼看著兒孫一口口吞下,這么死,果然不是好死?!?/br> 鄉(xiāng)長的腿不由自主打哆嗦。 “我丑話是說在前面了,那么我問你,去年秋收,趙家莊為何只繳了八千石糧,與趙家莊同等耕地,同等人丁的豐昌村卻繳了一萬兩千石,這四千石差在哪?” “這……趙家莊和豐昌村雖歸新河管轄,但,但……繳糧之事下官是無權過問的?!?/br> “你無權過問?趙家莊的繳糧不該先送到新河,再送去常德嗎?” “郡守大人說的沒錯,可去年趙家莊那邊是自行去常德繳糧的,下官知道不合規(guī)矩,特地向常德府問過,常德府的意思是,糧送去就行,旁的不要緊?!?/br> 這鄉(xiāng)長不敢編瞎話蒙騙她,便語焉不詳,一個勁的往外踢皮球,楚熹有些不高興,在心里記了他一筆,預備回過頭再收拾,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趙家莊。 四千石糧草,不算多,可敢明晃晃克扣下來,足以看出背后之人的囂張。 要除惡霸豪紳,就不能殺雞儆猴,猴子知曉自己沒得活路,很容易反咬一口,得殺猴儆雞,猴子一死,那群雞也就不成氣候了。 這道理是楚熹臨行前,老爹親□□代的。 楚熹又問鄉(xiāng)長:“趙家莊是誰做主?” “莊主趙斌財?!编l(xiāng)長頓了頓,補充道:“他和徐莽徐將軍是結拜兄弟?!?/br> “徐莽……哦,你說死守常德城那個徐莽?!?/br> “正是正是?!?/br> 楚熹琢磨明白了,這新河看似是鄉(xiāng)長當家,實際上是趙斌財做主,鄉(xiāng)長摸不清她的路數,怕她沒能耐解決掉趙斌財,若趙斌財最后安然無恙,定然要報復袒露實情的鄉(xiāng)長,反之,她有能耐解決掉趙斌財,必會調轉鋒芒懲治隱瞞不報的鄉(xiāng)長。 鄉(xiāng)長左右為難,只好吐出一點點趙斌財的關系,給自己留條“被逼無奈”的后路。 “去年常德征兵,趙家莊去了多少?” “約莫有二百余人……” 楚熹問到重點上了。 趙斌財和徐莽是結拜兄弟,趙家莊百姓足有一萬五千余人,征兵卻只有二百,而差不多人口的豐昌村,征兵超過兩千,這可是相差了十倍。 楚熹有理由懷疑,趙斌財在莊里養(yǎng)了私兵,所以他才會冒險克扣那么大一筆繳糧。 若趙斌財真養(yǎng)了私兵,那事情就難辦了。 楚熹要除惡霸,可不想搭上自家城衛(wèi),這些城衛(wèi)是當日跟著她一起打劫薛軍輜重的那批,說忠心耿耿肝腦涂地也不為過,死傷一個她都要心疼的。 “你下去吧。” “是……” 鄉(xiāng)長松了口氣,緩緩退出堂內。 楚熹看向陳統(tǒng)領:“派去趙家莊的探子是不是該回來了?” “按理說該回來了,從新河到趙家莊,來回不過兩刻鐘,這都快半個時辰了?!?/br> “……” “莫非,是叫趙斌財捉了去?” 楚熹想了想,從懷里拿出一塊令牌,遞給陳統(tǒng)領:“你親自去趟常德,調五千兵馬來?!?/br> 陳統(tǒng)領低頭看那令牌,一愣:“這是……薛軍的調兵虎符。” 薛進麾下十幾路雜牌軍,為了避免兵反內訌,這十幾路雜牌軍都被打散了,拆開了,混到一塊,他們不認將領,只認調兵虎符。 陳統(tǒng)領萬萬沒想到,薛進會把虎符交到楚熹手中。 作者有話說: 我本來打算寫到七千,太困了嗚嗚嗚 ps:這章還發(fā)五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