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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雄入贅后 第20節(jié)

    “他二哥病重,要他回去見最后一面?!?/br>
    冬兒聞言松了口氣:“嚇奴婢一跳,奴婢還以為……”

    楚熹栽倒在軟塌上,像高位癱瘓似的微微抬起頭:“嗯,你以為得沒錯,他八成是一去不復(fù)返了。”

    “?。≡趺础?/br>
    “求你別問,讓我一個人安靜得待一會,我這會煩得想死?!?/br>
    楚熹的“想死”和冬兒的“一跳”并無兩樣,只是一種夸張的說法,但冬兒卻當(dāng)了真,轉(zhuǎn)頭就把楚熹慘遭拋棄想要尋思的消息傳了出去。

    翌日清早,以曹姨娘為首的四個姨娘,以老二為首的三個兄弟相繼趕來,幾乎是一刻也不讓楚熹清閑,拉著打牌吃酒,騎馬斗狗,各個勸她“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了薛進(jìn)咱再找”。

    楚熹不單純是煩薛進(jìn)這事,還有近在眼前的動亂,可叫家里這些人一攪和,緊繃的神經(jīng)還真放松不少。

    說來道去的,她就是愁死也改變不了天下局勢,正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與其在這杞人憂天,不如享受當(dāng)下。

    楚熹很快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把平日里和薛進(jìn)約會的時間拿來和姨娘們打牌。

    不得不承認(rèn),姨娘們沉迷打牌是有道理的,這玩意真能填補缺男人時內(nèi)心的空虛,反正楚熹一打起牌來,就記不得什么薛進(jìn)薛出了。

    這般渾渾噩噩小半月后,老爹從合州回了安陽。

    他一聽聞薛進(jìn)走了,那叫一個喜出望外,忙命人準(zhǔn)備煙花,要在安陽城里通宵達(dá)旦的放一宿。

    楚熹對他的做法略感不滿,覺得自己怎么說也是為老爹犧牲了愛情,他不來安穩(wěn)自己就罷了,火上澆油未免太不地道。

    故而氣勢洶洶地找上門:“老爹!你幾個意思呀!不年不節(jié)的你放哪門子煙花!”

    楚熹這一興師問罪,老爹也自覺不妥了,便訕笑著道:“誤會,恁誤會老爹了,老爹放煙花是另有緣由?!?/br>
    “什么緣由,你說來我聽聽。”

    “恁瞧,咱們現(xiàn)下有了硫磺礦,那硝石也攢了不少,煙花生意眼瞅著就要開張,是不是該在百姓面前露露臉了?!币姵湟桓薄拔也挪恍拍愎碓挕钡哪樱系值溃骸斑€有一樁喜事,真值當(dāng)慶賀?!?/br>
    “喜事?”

    “恁可知東丘城這回抓的細(xì)作是誰?西北王薛元武的小舅子的兒子的心腹!”

    我尼瑪哪可能知道!

    楚熹深吸了口氣問:“所以呢?然后呢?”

    “據(jù)那心腹交代,他主子名為李玉,也在東丘,輝瑜十二州所有部署全由李玉一人獨管,只要抓到了李玉,西北這些年所有的籌謀都將毀于一旦?!?/br>
    “那,抓到了嗎?”

    “自然是抓到了!就等他松口招供了!恁說他人都在東丘城,是死是活全憑東丘城主一句話,招供這不早晚的事嗎?!崩系f完,喟然長嘆道:“西北打不進(jìn)來,沂都那邊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咱又能過幾年太平的好日子嘞,我本犯愁,若世道亂了,咱安陽煙花賣給誰去,這下可好,可算踏實了?!?/br>
    這的確是一樁值得慶賀的喜事。

    不過楚熹仍有不解之處:“薛元武自己沒兒子嗎?為何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什么,小舅子的兒子?”

    老爹道:“薛元武不二十年前就死了嘛,好像就留下一條嫡系血脈,我聽聞當(dāng)時是他小舅子李善,拼死把外甥從薛家旁支手里救下來的,從此挾持著外甥獨攬西北大權(quán),如今這西北王看似姓薛,實際早姓李了,對,恁猜薛元武的兒子叫什么?!?/br>
    這……

    楚熹試探著問:“不會叫薛進(jìn)吧?”

    老爹猛地一拍手:“猜對啦!我三兒真聰明!”

    不知怎么的,楚熹莫名產(chǎn)生一種“此薛進(jìn)就是彼薛進(jìn)”的直覺。

    細(xì)想想又不太可能。

    且不說李善這個有實無名的西北王不會讓那個有名無實的西北王離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單論西北人潛入關(guān)內(nèi)這件事,隱姓埋名那是基本cao作,哪有大咧咧用自己本名的,況且叫薛進(jìn)的男子一抓一大把,并不是很稀奇。

    哎,管他呢,是與不是都沒關(guān)系了。

    不提起倒還好,一提起薛進(jìn),楚熹心里就空落落的。

    見女兒悶悶不樂,老爹也難受了,后知后覺地寬慰她,仍然是那句:“天涯何處無芳草,離了薛進(jìn)咱再找。三兒別傷心,等安陽煙花生意做成了,老爹一定帶恁四處去玩一圈,恁是不知道呀,老爹這回去合州,見著了謝家那對兄弟,嘖嘖,離上回見才一年的功夫,兄弟倆又出息不少,那標(biāo)致的?!?/br>
    楚熹懶得聽老爹給她畫大餅,花言巧語一大堆,還不是想叫她搞什么姻親結(jié)盟:“我走了。”

    “上哪去呀?”

    “上山,挖礦?!?/br>
    為了以后戀愛自由,楚熹需要賺很多很多錢,多到安陽足夠在各方勢力中周旋。

    她那顆英年早逝的事業(yè)心,在老爹的促使下徹底復(fù)活了。

    之后兩個月,楚熹是牌也不打,狗也不溜,從早到晚一門心思撲在煙花生意上,把安陽周遭的山頭挖了個遍,還搞出許多新鮮花樣。

    老爹最喜歡仙女棒,一有什么不順心的就點兩根,那架勢特像現(xiàn)代中年男人吸煙消愁,很滑稽,很搞笑。

    轉(zhuǎn)眼來到八月初十,離拜月節(jié)還有五日。

    由于老爹的大肆宣傳,輝瑜十二州都知道安陽出了煙花這么個寶貝,在拜月節(jié)上用是最好不過的,因此除了帝都老爹早早獻(xiàn)禮,旁的城主皆派人到安陽采購。

    堪堪一日,安陽存了兩個月的煙花便銷售一空。

    “三兒!恁知道咱這回賺了多少嗎!五百萬兩雪花銀??!老爹就是埋頭攢十年也攢不來五百萬兩?。 ?/br>
    楚熹才不信憑著楚貔貅那個扣法,十年攢不到五百萬兩:“可惜只能大賺這么一回,用不上多久,這煙花就得爛大街了?!?/br>
    老爹一點不貪:“怕什么,左右名氣打出去了!細(xì)水長流也好得很!我預(yù)備用這些錢,把咱們安陽的城墻向外擴(kuò)個二百丈,還要加高加厚,就用從礦里挖出來那些石頭?!?/br>
    楚貔貅摳門歸摳門,錢都是花在刀刃上,這事楚熹支持他:“嗯,順帶手就在墻根底下挖一道護(hù)城河?!?/br>
    老爹立馬去扒拉算盤珠子:“哎呦,這可是筆大開銷,主要是咱們安陽城里沒有多少水,得從沂江往回運?!?/br>
    “我覺得,比起命……”

    “值!行!就這么干!”

    楚熹看老爹神情振奮地琢磨著如何在亂世中自保,不禁有點心酸:“老爹,你說這時節(jié),哪哪都在囤兵,連離咱們不過八十里地的常德都囤了幾萬兵馬,咱們真的就干等著?”

    老爹抬頭看他,輕嘆口氣道:“安陽能和常德比嗎,那常德是常州的都城,一年產(chǎn)糧百萬石,甭管幾萬兵馬,人家養(yǎng)得起,咱勒緊褲腰帶倒是能養(yǎng)個三五萬,可得從百姓牙縫里摳啊,若為著囤兵,寒了百姓的心,從里頭亂起來,才是真亂了。”

    “到別處買糧也不行嗎?北六州糧食多得很啊?!?/br>
    “朝廷嚴(yán)禁大肆購糧,誰敢賣?誰敢買?即便是有糧,養(yǎng)了三五萬兵馬,又有什么用處呢?只會成為人家的眼中釘rou中刺。”

    楚熹不太能領(lǐng)悟老爹的意思。

    老爹也不急,畢竟在他看來楚熹還小,凡事得一點點教:“這么跟恁說吧,沂都城,合臨城,東丘城,他們?yōu)楹翁幪幱懞美系?,為何上趕著讓手心里捧大的嫡子來安陽做贅婿,那是因為安陽沒野心,只要結(jié)了姻親,安陽定會使出吃奶的勁助著他們,他們也會毫無保留的庇護(hù)安陽。反之,一旦安陽囤了兵,要與他們爭上一爭,恁以為他們會怎樣?”

    柿子要挑軟的捏,自然是先拿安陽開刀。

    作者有話說:

    楚熹:為了自由戀愛!沖鴨!

    過了一段時間后……

    楚熹:包辦婚姻真香!

    第21章

    修城墻本就是個大工程,何況還要從礦山里往回運石頭。

    老爹計劃著要在一年之內(nèi)完工,又腳打后腦勺地忙活起來,帶楚熹出去游玩的計劃便一再耽擱了。

    楚熹倒是沒意見,時至今日,她心里已經(jīng)很明白,姻親結(jié)盟終究是無法避免的,她作為城主之女,享受著這個身份帶來的特權(quán),自然也要負(fù)擔(dān)起這個身份的責(zé)任。

    老爹一旦將她帶出安陽城,那必定是要給她議親。

    楚熹真的不急。

    一方面,她如今滿打滿算才十七歲,談戀愛都為之過早,何況結(jié)婚生子,另一方面,她存了些許私心,連她自己也并未察覺的私心。

    她總覺得,若有一天薛進(jìn)真在外面闖出名堂了,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安陽來娶她。

    古代世界就這樣不好。

    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消失就消失的丁點音訊也沒有了。楚熹若想知道薛進(jìn)的近況,只能等他主動托人送來一封信件。

    可薛進(jìn)走得決絕,事做得也決絕。

    半年之后,楚熹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將薛進(jìn)完全拋諸腦后。

    轉(zhuǎn)眼冬去春來。這一整個冬天,百姓們或修城墻,或采硝石,只要不懶就有能賺錢的營生,安陽的經(jīng)濟(jì)發(fā)展蒸蒸日上,老爹的腰包也愈來愈鼓,楚貔貅的名聲都在輝瑜十二州傳揚遍了。

    那手里缺錢的,自然找上門。

    這日晌午,天高云淡。

    楚熹吃飽喝足,打算帶大黑去果林里逮兔子,剛出門,就見老爹步履匆匆地朝這邊走來。

    “恁這是干嘛去呀?!?/br>
    “可巧!我就找恁去!剛收著了兗州的信兒!”

    “兗州?”楚熹一怔,下意識地問:“是薛進(jìn)嗎?”

    “薛進(jìn)什么薛進(jìn),恁還惦記著他呢!”

    “沒,那你說兗州,我當(dāng)然會想到他了?!?/br>
    老爹倚在墻根底下,唉聲嘆氣地說:“真是他倒好了,兗州都督的信兒,我瞧那意思是想問問恁的婚事,保不齊這一兩個月的就要來下聘了!”

    兗州守關(guān)軍十幾萬,去年還大肆修建了行宮,原本就是勉強維持生計,前些日子這皇帝心血來潮到那游玩一圈,光接駕又花了百萬兩銀子,徹底揭不開鍋了。

    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楚貔貅身上。

    “慣會想美事,恁老爹骨頭渣子砸碎了也不夠填補兗州那大窟窿啊。”

    “那……那怎么辦?”

    兗州再怎么窮,也坐擁著十幾萬軍馬,于安陽而言稱得上強權(quán),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推拒的。

    “左右恁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jì),咱就趁他來之前把婚事定下來,諒他不敢橫插一腳?!?/br>
    “我不要盲婚啞嫁!”

    “恁放心,有老爹呢,就算要結(jié)姻親,老爹也讓恁挑個喜歡的?!?/br>
    楚熹是老爹的掌上明珠,她的終身大事老爹怎么可能會草率,早早將南六州這些人品家世相貌樣樣出挑的年輕公子考量好了,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眼下雖是趕鴨子上架,但張羅起來依舊有條不紊。

    半月后,楚熹隨父由常州安陽登船,沿著沂江逆流而上,不過兩個晝夜便到了沂州地界。